取得解藥后,李奇他們立刻下山,因為山里天黑的早,他們剛剛走出老林深處,天就已經基本上黑了,四周一片漆黑,幸虧李奇做足了準備,一行人才有驚無險的下得山來。
等他們出來,其余的士兵早已經來到了山下,李奇立刻讓人弄來一頭野豬,在野豬的后腿劃破一道傷口,又將見血封喉樹的樹汁灑在傷口上,等豬毒發初時,立刻用那剪刀樹的枝竹葉敷在傷口上,結果顯示這的的確確就是見血封喉樹的解藥。
這真是令李奇狂喜不已,立刻連夜趕了回去,另外,為了安全起見,他還吩咐一些士兵留在這里,并且將那解藥的位置告訴他們,讓他們明天去將那棵樹連根拔起,運送回去,但是一定要細心呵護。
第二日上午,李奇等人就趕回了山谷。
“爹爹。”
他們剛來到谷口,就見怪九郎盤坐在谷口前的一塊大石頭上。沈文頭一次出門,雖然玩的非常過癮,但心中難免不會想念父母,一見到怪九郎,就急忙忙的跑了過去。
怪九郎從石頭上爬了下來,仔細的打量了兒子,見兒子安然無恙,心中松了口氣,笑問道:“文兒,外面好玩嗎?”。
沈文使勁的點了幾下頭,興奮道:“爹爹,我還認識好些朋友,他們可都是大英雄,打退了金兵,保衛了我大宋江山。”
“是嗎?”。
怪九郎聽得沈文說出大宋江山,還稍稍一愣,隨即笑道:“看來文兒此趟出行,收獲頗多呀,待會一定要說給爹爹聽聽。”
“嗯。”
“師父。”
劉云熙這時候走了過來,行了一禮。
怪九郎瞧了眼劉云熙,似乎發現了什么,嗯了一聲。目光又望向劉云熙后面。
“怪九兄。”
這李奇一出現,就讓怪九郎一陣頭疼,道:“當老夫怕你了,你還是叫我怪九郎吧。”
“這可是你說的,并非我不尊老愛幼。”
你小子什么時候尊老愛幼過。怪九郎暗罵一句。
李奇此時也沒有心情和怪九郎攀親帶故,將手中的樹枝遞了過去,道:“你快看看是不是這個?”
怪九郎拿著那樹枝看了一會兒,沉吟不語,突然朝旁邊走去。
什么情況?
李奇愣了愣,趕緊跟了過去。急切道:“你倒是給個答復啊!我可告訴你,這解藥我可是試過的,沒有任何問題,你可莫要誆我。”
怪九郎斜眸一瞥,淡淡道:“外面那些士兵是你派來的?”
李奇一愣,隨即點了下頭。
怪九郎慍道:“你想作甚?”
李奇直言道:“沒想干什么,我只是向確保自己妻子的安全。”
“你已經誘騙文兒去給你當護身符了,難道這還不夠嗎?”。
“別說的這么難聽好不,什么誘騙。你去問問小文,我對他如何,我這人其實非常公平的,別人待我好。我定當十倍奉還,但是若有人想害我冇,我也定當十倍奉還,士兵是我派來的。但是我并未將你們的事告訴他們,我只是讓他們守住各個要道。”
李奇來北宋這么久,什么沒有見過。他不得不防止任何一個意外,故此在離開的時候,就偷偷命士兵守住這四周的各個要道,不準任何人進出。
“哦,你原來是怕我逃跑啊。”
“人心隔肚皮,我的謹慎就是對你最大的認可。”
“哼!你以為老夫稀罕你的認可嗎?”。
“但是你不能阻止我對你的認可。”
怪九郎不屑的一笑,道:“老夫的確不能阻止,但是你似乎對老夫了解甚少,老夫若要走,誰又留得住,想必你一定還沒有跟你的那些士兵見過面吧?”
李奇面色一緊,由于他趕時間,故此只是與守住他來的那條要道的士兵打了個照面,其他的話,還未見到,皺眉道:“你對他們做了甚么?”
怪九郎笑呵呵道:“倒也沒甚么,只是老夫可不喜歡讓人看著,所以就讓他們去茅房待著,不過你的士兵還真是不文雅,見到草叢就拖褲子,弄得外面是臭氣熏天,都快把這四周的瘴氣熏走了。下次記住了,讓他們別亂喝水,弄不好這條小命都沒有了。”
話已至此,李奇不用問也知道是個什么情況,心想,這老狐貍還真是讓人防不勝防。忽然瞥了眼那塊大石頭,呵呵一笑,道:“是嗎?既然你恁地有把握,為何還每日來此守著?嗯——那塊大石頭的確是一個好位置,能夠一眼望到進谷的必經之路。”
怪九郎對于李奇的心思慎密早已經習慣了,并沒有否認,呵呵道:“正如你所說,人心隔肚皮,我的謹慎就是對你最大的認可,我也只是想確保內子的安全。”
“多謝你的認可。”
李奇翻了下白眼,道:“但是我連夜趕路,可不是想與你談論這些,你當我求你也好,威脅你也罷,還請你施以援手。”
怪九郎道:“你既已經尋得解藥,大可以讓十娘去救。”
李奇道:“我問過十娘了,她說我妻子中毒太深,又拖延了很久,而她對于這種解藥還不是很了解,若要她施救,可能會有危險性,這不是我想要的,既然你早知道這種解藥,也明白我妻子現在的狀況,那么你一定有救治之法。”
怪九郎笑呵呵道:“你還真是厲害,這才幾日功夫,就與我我那怪徒弟和好如初了。”
他說這話是什么意思?李奇錯愕的望向怪九郎,但實在是沒有心情去揣摩了,道:“我不覺得這有什么好值得探討的,如果你能救活我妻子,就算讓我聽你說七天七夜的廢話,我也愿意。”
“你說的,一言為定。”
怪九郎哈哈一笑,道:“放心,你妻子死不了。”言罷。他就朝著谷內走去。
什么意思?難道他真的是許久沒有說話了,要與我說上七天七夜的廢話,拜托,這會致人瘋癲的。李奇想了一會兒,實在是搞不清楚這怪九郎在打什么主意,不過只要他能救活趙菁燕,這些都不是問題。
來到谷內,尹氏立刻拉著沈文在一旁,好好的看了看,而后沈文又眉飛色舞的跟尹氏說起這一路上的趣聞。尹氏不但沒有露出不耐煩的表情。反而聽得也是非常入迷,其實不管是沈文說什么,她都非常愛聽,這就是母愛的偉大,母子二人在水潭邊交談的不亦說乎。
屋內。
怪九郎在李奇連續咳嗽好幾聲,才將目光從妻兒身上收了回來,但還是傻呵呵的在那里發笑。
李奇無語道:“拜托,你專業一點行不。”
“你急什么。”
“換做是你,你不會急嗎?”。
“呵呵。你說的也有些道理。”怪九郎點了下頭,朝著劉云熙道:“十娘,因為病人是一個女人,而在醫治的過程中。又必須要去除病人的衣物,這男女有別,所以還是由你去醫治吧。”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才繼續說道:“其實為師還有一套針法沒有教給你,并非為師有意隱瞞,只是因為你當時缺乏經驗。根本無法駕馭這一套針法,這十幾年來,你應該吸取了許多經驗,也是時候將這一套針法傳授給你了。”
劉云熙行禮道:“多謝師父。”
“謝就不用了,我也不想我的衣缽失傳。”怪九郎拿出一張人體圖來冇,道:“因為病人的毒已經侵蝕了她的五臟六腑,所以才必須要使用這一套針法方可醫治。而這一套針法名叫十二絡梅花針,也就是在五臟六腑的十二道主經絡上面的六十個穴道施下六十針,因為每條經絡上面的六針形似梅花,故此為師才命名為十二絡梅花針,想必你也應該知道這六十個穴道的重要性,若失手可能會導致病人喪命。”
李奇聽得緊張的不得了,燕福可沒有幾天命了,十娘若現在才開始學,這來得及么。插嘴道:“哎,有沒有更加安全的方法。”
“沒有。”怪九郎道:“如果你有的話,我可以按你說的去做,這樣我還不用承當責任了。”
你是在搞笑嗎?李奇訕訕一笑,道:“我只是想調解下氣氛,你們說,你們繼續說,我再也不多嘴了。”
其實怪九郎原本是想將李奇這話嘮給趕出去的,但他知道李奇那疑神疑鬼的性格,索性就留李奇在此了。
他想的一點也沒錯,李奇還真是放心不下,怪九郎在傳授劉云熙方法的時候,他一直在旁認真的傾聽,雖然他聽不懂,但是他會察言觀色,他就怕怪九郎這方法中暗藏殺機,據說怪九郎可沒有少干這事。
到了傍晚時分,怪九郎終于將十二絡梅花針傳授給了劉云熙,并且將醫治的整套流程也告訴了劉云熙,也不知道是他有意為之,而是太相信劉云熙的醫術了,他都沒有讓劉云熙練習一下,就讓她吃了飯早點回去休息,養好精神,明早開始為趙菁燕施針。
李奇當然不相信怪九郎,但是他比較相信劉云熙,見劉云熙一臉自信,倒也不是那么的擔心,而且他也知道對于一個醫生而言,精神狀態是多么的重要,劉云熙連續奔波數日,身體肯定非常疲憊,好好休息一晚,也是必須的。
第二日一早,劉云熙就開始著手準備了,首先當然就是制作解藥,趙菁燕可不是豬,用這解藥敷一下就好了,在施針的同時,還得內服解藥才行。
而怪九郎是完全放手了,在外面輕松愜意的聽著沈文說這一趟的所見所聞所想,非常享受這天倫之樂,對于屋內的事,是兩耳不聞,足見他對劉云熙是非常有信心的。
這話說回來,其實怪九郎完全可以幫助劉云熙配藥,但是他明白李奇對他不放心,索性也就不插手了,他只管將方法教給劉云熙,剩下的就由劉云熙自己搞定。
這十二絡梅花針只需使用一次,多了病人也不一定受得了。
制作好解藥后,劉云熙開始入房替趙菁燕醫治,這一進去就是三個時辰,相當于六個小時。
這三個時辰對于蹲在門前守候的李奇而言,無疑是最難熬的。
等到劉云熙出來了,李奇就立刻上去問道:“怎么樣?”
劉云熙道:“性命是無憂了,但是還得連續服用三天解藥,方能清除體內的毒素。”
李奇一聽到“性命無憂”這四個字,懸在胸口的大石頭終于落了下來,眼角泛著淚光,道:“謝天謝地,不,十娘,你真是上天派你來搭救我的,若是沒有你,我真的無法想象現在的我是個什么樣的,謝謝你,真是太感謝你了。”
劉云熙道:“我沒有出什么力,你要謝就謝我師父去吧。”
李奇道:“這個我知道,但是不管怎么說,我欠下你一個大人情,他日你若有需要我的地方,盡管吩咐,上刀山,下油鍋都在所不辭。”
劉云熙點頭道:“那好,你下個油鍋給我看,我長了這么大,還從看過活人下油鍋的。”
“呃!”
李奇表情登時變得無比僵硬。
“謊話連篇。”
劉云熙輕哼一聲,但是眼中卻帶著一絲笑意,徑直離開了。
李奇一怔,忙問道:“她好久才能醒。”
“三日之內。”
但是第三日,趙菁燕兀自沒有醒來,這可把李奇給急死了,“十娘,為什么燕福還沒有醒,是不是出了什么狀況,或者是并發癥什么的,她不會變植物人吧。”
“閉嘴。”
正在替趙菁燕把脈的劉云熙,皺眉喝道。
李奇立刻閉上了嘴。
過了一會兒,劉云熙收回手來,道:“奇怪!真是奇怪!”
李奇心中一緊,膽怯道:“十娘,不會真出了什么狀況吧?”
劉云熙搖搖頭道:“那倒是沒有,其實趙姑娘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而且過兩日應該就會醒。”
“又要過兩日?”李奇覺得自己有種被玩弄的感覺。
劉云熙道:“這就是奇怪的地方。”
這都是你說的啊,要奇怪也是你奇怪啊!李奇如同熱鍋上的螞蟻,道:“哎呦,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說清楚點啊!”
劉云熙解釋道:“原本我估計三日之內,趙姑娘體內的毒素就會清除干凈,而在前兩日,一切也都按照我預計的在發展,這種解藥的確是非常克制見血封喉的毒,可是到了這第三日,變化卻不是很大,始終有些毒素殘留在趙姑娘體內,不能清除掉,不過這些毒素已經不能對趙姑娘的生命造成威脅,這也是我為什么說趙姑娘要遲兩日才能醒來,可是為什么這最后一點毒素就是無法清除呢?”
“我知道。”
李奇突然道。
劉云熙詫異道:“你知道?”
李奇面目猙獰道:“一定是你師父在暗中搞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