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知州來到衙門上班,坐到后堂便立刻尋來衙役問劉慶走了沒有。
“回稟相公,他已經走了。”小衙役回完就退出了后堂。
張知州嗤的一聲冷笑,喃喃自語道:“虧我把他當做英雄,沒想到竟然與楊賢弟為敵。哼!”
一旁站著的矮胖的孔目官笑了笑。
“王孔目,多虧你及時告訴了本官,不然我還被蒙在鼓里呢!”張知州一臉陰沉地說道。
“小人也是今早才得到赤陽縣王縣尉的信。”王孔目道。
“這么大的事,楊成怎么也不跟我說一聲?”張知州語氣帶著些許埋怨的意味兒。
王孔目笑道:“可能楊大官人以為這是小事一樁,沒有必要驚動相公您啊!”
張知州搖搖頭,嘆道:“此言差矣。這偷稅已是重罪,變向侵吞稅款更是死罪啊!”
王孔目笑道:“相公,一個小小的知縣,楊大官人還是不放在眼里的,隨便使點兒計謀就能讓他屈服。”
聽了王孔目的話,張知州微微點頭。
王孔目又道:“那王縣尉得知劉慶那小子來潤州趕考,特意給小人來了封信,順便把楊大官人的情況知會與小人,其實就是讓小人告知相公您啊!”
張知州又哼了一聲,道:“要是早知道劉慶那小子和楊賢弟為敵,本官就不給他報名了。不過本官也已經讓人去太學院給他換位子。本來本官是讓人給那小子分配一個前排的考試位置,現在就讓他坐角落里吧!”
王孔目笑道:“是啊相公,信上說,李綱的事全都是劉慶這小子搞得鬼。”
“哼,我看這小子就鬼頭鬼腦的,肯定一肚子壞水兒。”張知州撇撇嘴。
“那小子只是個不懂事的年輕人罷了,不過給他些顏色看看也是好的。”王孔目笑道。
張知州說道:“要是本官有判試卷的權利,本官一定給他個零分。”
“不用相公勞心,據說楊大官人已經去信江寧府了,這回,劉慶那小子就算畫的再好,也不可能考中。王縣尉給小人寫信,主要是怕這個劉慶在潤州搞事。”王孔目笑吟吟地說道。
“嗯,那就不要讓他見到陳軒。”張知州說道。
王孔目道:“這個恐怕不好辦。”
張知州想了想,說道:“沒關系,我把陳軒調開幾天便是。”
王孔目點點頭。
劉慶衣冠整齊,昂首挺胸,踱著方步來到了潤州太學院的大門外。看到很多年輕的畫子正魚貫進入大門。看他們腳步匆匆,似乎很想知道考試的地方究竟如何。
劉慶站在街上,不著急走過去。他先看看學院的門樓,綠瓦飛檐,倒也氣派。只是那瓦間長有雜草,單看門樓頂又有些荒涼。好像這座學院常年空置似的。
其實,劉慶的感覺沒有錯。潤州的太學于前年就廢除了。不過以前這里可是學子滿堂的。這也賴于宋徽宗的科考政策。
宋徽宗即為三年后,便開始大興太學,以至于各州縣都開始設立太學書院。只可惜能設立太學書院的州縣不多,貧窮的州縣無錢設立,也就沒有太學院。
太學書院按照等級,以考試成績層層選拔人才,賜給官階。其學制很像是現代的由低到高的晉升制度。因此,科舉考試一度被廢除。
只因后來建學院需要大量的資金,不能普及全國,無奈只能放棄太學,又重新恢復科舉考試。
潤州的太學院就是恢復科舉考試后被廢除的,因為平常不用,以至于門樓上長了草。
劉慶自然不知道這其中的原委,不過這對他來說沒有什么關系,和這些進進出出的畫子們也沒有關系。他們是書畫考試,不是科考。
劉慶走進了學院,眼前是一個方方正正的大院子,對面是二層樓,兩邊是整齊的兩排房子,隔出很多間屋子,就像現代的教室。
院子還算干凈,看起來是打掃過的。
此時,來趕考的畫子們基本上都到了。有管理人員指引著畫子們去各科的考場,熟悉下環境。比如說考山水畫的在哪里,考人物畫的在哪里等等。
考人物畫的人雖然在少數,但也有近百人。考試地點在對面的二樓。劉慶跟著指引上去看,分三個房間,里面有書桌兒。環境還不錯,只是不知道模特是男是女。
劉慶當然喜歡畫女人了,因為女人的柔媚更能展示畫技。
畫子大多是年輕人,活潑好動的很。他們紛紛坐到位置上,好像體驗上課似的。
劉慶也很年輕,但他非常沉穩,因為他的皮是嫩的,心是老的。看到這些年輕的畫子們蹦蹦跳跳的,在他眼里就像看到一群孩子似的。
“喂,你也是考人物畫的?”一個面皮白凈兒的畫子上前問劉慶,他笑吟吟的看著劉慶,一臉興奮的樣子。
劉慶淡淡一笑,點點頭。
“你坐哪里?”那畫子又問道。
劉慶笑道:“我還沒看呢。”
“快找吧,萬一被人占了呢?”小畫子煞有介事的說道。
“畫桌都分配好了吧!”劉慶笑道。
“是嗎?我去看看。”說完,畫子就跑了。
跟這些小孩子在一起,劉慶突然感到自己也年輕了很多。他走過去尋找自己的位置,竟然是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
劉慶皺著眉頭,他抬頭環伺一下,此時滿屋的畫子基本上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只有他在最后一排,還是角落里。不僅如此,前面還有三排空位,等于是把他和眾畫子給隔離了。
劉慶搖了搖頭,他記得小時候在學校調皮搗蛋,老師就讓他和同學隔離,單獨在角落里一桌兒。
想到這兒,劉慶忍不住笑了。
這時候,滿屋子的畫子都看過來。之前那個白凈的小畫子走來問道:“兄臺,你是坐這兒嗎?”
劉慶指指桌上的名字。
“天啊,他們怎么能把你安排在‘海角天涯’呢?”又一個畫子好奇跑來看,立刻發出了詩一般的感嘆。
接著,其他的畫子都圍上來看,紛紛議論起來。
“我說兄臺,您這是吃小灶啊!”一個胖乎乎的畫子笑道。看他的樣子和馬達不相上下,是一樣的富二代。說話口無遮攔,毫無禮貌可言。
劉慶笑了笑,坦然坐下,似乎并不在意。
這讓圍觀的都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