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有人喊,劉慶皺皺眉。
李綱說道:“走,出去看看。”
屋里的人便在李綱的帶領下走出了屋子。
此時,劉家的小院兒里已經擠滿了看熱鬧的村民,很多都是在地里干活聞風趕來的,有的還氣喘吁吁,只為目睹劉家的新鮮事兒。
只見院子中央擺了一口大箱子,兩旁站著六個小廝,其中四人手里各捧三匹綢緞。箱子前站著一個白白胖胖的中年男子,他一身黑色緞子長衫,留著兩撇小胡子,正朝著屋門的方向站著。
“請問哪位是劉大郎君?”黑衣人見劉慶一行出來便問。
劉慶上前道:“我是。”
“小的拜見劉郎君。”黑衣人立刻拱手拜見。然后又朝李綱拱拱手,雖然是行禮卻有些敷衍。
劉慶看看地上的箱子,又看看小廝們,便猜出了他們的來歷,問道:“你們是楊大官人的人?”
“劉郎君果然睿智過人,小的正是赤陽縣楊大官人家宅的管家,賤名董安。”那人笑道。
劉慶看李綱一眼,李綱微微一笑。
馬德聽了楊大官人四個字,身子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其他六個地主也紛紛表示驚訝,均不知劉慶怎么和赤陽縣的首富接上頭兒了。
王旦聽了先是一愣,隨即就笑了,而且笑得很開心。
程云笑盈盈地站在劉慶身邊,幾乎和劉慶形影不離。不管眼前發生了什么事,只要能和劉慶在一起她就高興。這是一種依戀,一種古代女人對男子的依戀。恐怕不是現在的劉慶能夠理解的。
其實,劉慶也不用理解,他只要享受程云的侍奉就足夠了。
劉山夫婦已經驚得張大了嘴巴,劉祝也睜大了眼睛。
四下里的村民頓時議論起來。作為一個赤陽縣人,你可以不知道知縣是誰,但你不能不知道楊大官人是誰。
“你們這是給我送禮來了?”劉慶淡淡笑著,似乎并不驚訝。
董安笑道:“正是,我等此番前來正是奉了大官人之命,來答謝劉郎君的。本來我們大官人要親自來的,卻突發急事,便差小的來了。”
聽到答謝二字,村民又議論起來,紛紛猜測那箱子里裝了多少錢。
劉慶又問:“是為了救了他女兒的事?”
“正是。”董安恭恭敬敬地道。
劉慶笑道:“舉手之勞而已,這謝禮就算了,你們抬回去吧!。”
“這個小的可不敢,還請郎君務必收下。”說完,董安轉身面對兩個小廝,“你們還楞著干什么?”
兩個小廝趕緊打開了箱子,陽光朝里一照,一片白燦燦的直耀眼。
圍觀的眾人一片嘩然,就連河口村的首富馬德都目瞪口呆。
劉山夫婦頓時驚呆了,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多的銀錠子。
“劉郎君,這里是三千兩銀子,還有十二匹錦緞,算是我們大官人一點兒謝意。”董安笑道。
劉慶不知道,可這些宋朝人都知道,單單這些高級錦緞就價值數千貫。
“這謝禮有些重了吧!”看到這些,劉慶都不好意思了。
董安卻道:“郎君,還不止這些,您再看這個。”說完,從懷里掏出一張紙遞給劉慶。
“這是什么?”劉慶一面問,一面接在手里。
董安道:“這是房契。”
聽到房契二字,不免又引起一陣喧嘩。
劉慶看了看,的確是房契。
“這是在赤陽縣東面的一棟兩進別院兒,很是雅致。”董安笑道。
劉慶把房契還給董安,說道:“這些禮太重了,我不能收。”
董安卻不接房契,笑問:“劉郎君,難道我們女郎的命就不值這些嗎?”
這一句倒讓劉慶無法回答了,看樣子這些東西是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了。真是逼人太甚啊!
這時候,李綱走上來,笑道:“劉賢弟,那楊大官人膝下只此一女,恐怕這些錢財還不夠楊大官人愛女的一根小手指吧!”
劉慶笑了笑。
董安把劉慶手的手推回去,笑道:“郎君也不要讓小的們為難不是?”
劉慶只好道:“那好,等我見到你們大官人親手還給他就是了。”
“別,這樣大官人還以為小的們辦事不利,讓郎君生氣了呢。”董安忙笑道。
劉慶皺起眉頭。
這時,李綱笑道:“劉賢弟,其實楊大官人不虧,若是他女兒沒了,別說這些了,就是再有十個這些,也換不回愛女的性命,不是嗎?”
董安道:“是啊郎君,這些不多,不多,我們大官人還嫌拿不出手呢。”
劉慶皺著眉頭,看看呆立的劉山和孫二娘。
這時候,圍觀人中就有人喊道:“劉郎君,你就收下吧!”
“是啊,收下吧!”
“…”
劉慶只好笑了笑,算是勉強答應了。
“好,快給劉郎君抬進屋里去。”董安立刻下令。
程云很懂事,立刻上前引導著小廝們把東西抬進了屋里。又看到廳里一會兒還要待客,就吩咐小廝們直接抬進了劉慶的房中。
劉慶對董安道:“來,請進屋吃杯茶!”
董安忙擺手道:“不敢叨擾郎君,小的還要趕回去復命。”
“即是這樣,那我就不留你們了。”劉慶道。
這時,董安又掏出一分請帖,交給劉慶。
劉慶又皺起眉頭,心想,這又是什么?一看是請帖。
“郎君,大官人三日后要在家中親自宴請郎君,以謝救女之恩,還請郎君務必光臨。”說著,董安恭恭敬敬地朝劉慶一拜。
“好,到時候我一定去。”劉慶答應下來。
“那小的就告辭了。”董安慶拱手道。
劉慶也拱拱手。
董安又朝李綱拱拱手,李綱則笑了笑,算是給他個薄面。
董安帶人走了,劉慶等人又回到屋中坐定,李綱笑道:“劉賢弟啊,你這可是救了一座金礦啊!”
劉慶笑道:“李兄,你就不要和我開玩笑了。”
程云又倒了茶,李綱和劉慶喝著,而馬德等人則只能站著看。此時,馬德不得不對劉慶刮目相看,心里也有了一絲敬畏。他覺得,劉慶現在是楊大官人的恩人,以后還是別招惹他的好。
他又想想昨晚的事情,心中后怕,再次驚出一身冷汗。心想,這要是昨晚把劉慶怎么著了,那現在我就得蹲縣衙的大牢了。看來,我馬德還是很冷靜的,不然后果不堪設想。
其實就昨晚的架勢,他馬德不冷靜又能把劉慶怎樣?這一點他卻忘了。不過,此時馬德依舊心驚膽戰,怕劉慶抓著他和劉家的恩怨不放,故意找他的晦氣,那可就麻煩了。
王旦一副笑吟吟的樣子,自從昨夜里被劉慶放了,便如重生一般,心里自樂不可支。他對劉慶的感激也是瞬間爆棚。
“劉郎君,您今番有了這些家財,那您就是這河口村的首富了。對不對啊,馬里正?”王旦看著馬德問。
馬德慌忙道:“對,對,某的那點兒家資,哪里能和劉郎君相比啊!”
王旦得意一笑,仰起下巴。馬德卻低下了頭。
這時,李綱對劉慶說道:“劉賢弟,時候不早了,我們這就上路吧!”
“好,我們走。”劉慶站起身來。
李綱立刻叫進來兩個衙役,給劉慶帶上紅花。
劉慶一出屋門,外面爆發出雷鳴般的喝彩聲。敞篷轎子已經落在門前,一個衙役扶著劉慶坐上去。
“郎君,奴也要跟著去。”程云急道。
“好,去。”劉慶笑道。
李綱卻道:“啊,早知道小娘子也去,那我就多備下一副轎子了。”
程云笑道:“多謝知縣官人了,奴走著就好了,不是也沒有多遠嗎!”
“那好,我們走。”李綱翻身上了馬,和劉山夫婦拱手道別,劉山夫婦趕緊還禮。
圍觀的村民讓開路,迎接劉慶的隊伍便走出了劉家小院兒。
王旦跟上去,對劉慶道:“郎君,用不用我帶上幾個村民,伺候您?”
劉慶笑道:“村民不用了,你若想去,你就跟上。”
“是,郎君。”王旦立刻樂得屁顛屁顛兒的。還順便瞟了馬德一眼,大有挑釁的意味兒。
馬德雖然氣憤,也只能忍著。心想,王旦這廝已經抱上了劉慶的大腿,居然不把我放在眼里。哼,小人也。
此時,一些無事的村民都想看看劉慶的風光,便跟著隊伍去縣城。
孫二娘也想去,卻被劉山拉住了。
“啊呀,你拉著我干啥?”孫二娘瞪了劉山一眼。
劉山卻不生氣,笑呵呵地說道:“娘子,咱們的屋里可是放著金山銀山呢!你敢走啊?”
一聽這話,孫二娘恍然大悟,忙道:“對啊,這么多銀子,可別引來賊,走,趕快回屋。”說完,便扭著屁股跑進了屋里。
劉山無奈地搖搖頭,臉上始終帶著笑意。憑眼前的喜事兒,就算割下他一塊肉,他都會笑著的。
劉祝心細,早就回屋守著一箱銀子去了。
村民散去,村中大路上只剩下了馬德和六位地主。他們還要商議一下,如何給劉慶擺慶功宴。
馬德道:“各位,在馬某中辦慶功宴沒問題,可是都請誰來?這酒菜錢又是誰出啊?”說完他攤起雙手。
一個地主笑道:“自然是請村中三等戶以上的了,難不成把全村的人都叫去你馬里正家吃喝嗎?”
馬德點點頭。
另一個地主說道:“里正,你是村中首富,又是一村之長,這慶功宴又是在你馬家,這酒菜錢嗎…”話未盡,卻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意圖已經明了。
“憑什么我獨出?”馬德立刻拉了臉子。
又一人道:“里正,你別生氣啊!李兄也是為你好。這劉大郎此時已經是英名遠揚,不僅和知縣官人稱兄道弟,而且還成了楊大官人的救女恩人。如今在你馬家辦慶功宴,這傳出去也是你馬家的榮幸啊!在村人中也是給你長臉嗎?”
馬德卻一臉黑線兒,撇著笑不出來。
那姓李的道:“里正,這要是在我李家辦,那酒菜錢我便全出。只可惜,我李某沒有那么大的臉面!”
馬德道:“這是村里的事,自然是大家伙一起出錢才是。”
姓李的道:“反正我是不會出的,除非是去我李家。”
“你不講理。”馬德怒了。
姓李的冷笑道:“里正,是不是因為你和劉家結了梁子,故此推脫吧?”
馬德聽了一愣,接著道:“李強,別忘了是誰落井下石,賤買了劉家的宅子。”
姓李的也是一愣,道:“那是劉家同意的,我可沒有強逼,不像你馬德,為了人家的養娘,費盡心思借劉山高利貸,難道你不是落井下石?”
“你?”馬德被噎住。
姓李的哼了一聲,背過身去。
另一人剛要勸,馬德也哼了一聲,隨即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