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慶趕緊跑去扶起程云。
“云兒,你沒事兒吧!”
程云嘟著小嘴兒搖搖頭,可淚花已經在眼里了。劉慶看一眼那婆子,并不想把事情鬧大,畢竟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云兒,我扶你到那邊坐會兒。”劉慶說道。
程云點點頭。
“給我站住。”婆子大叫一聲。
這一叫不要緊,讓那些圍觀告示的人瞬間把注意力放到了這邊,一個個都圍了上來看熱鬧。
劉慶回身道:“你罵也罵了,還想怎么樣?”
“怎么樣?撞了老身就白白的想走嗎?”婆子叉著腰,撇著嘴。
劉慶問道:“不然呢?”
婆子道:“讓那小賤婦給老身磕頭賠禮,就算了。”
聽了婆子的話,劉慶嗤的一笑,也懶得搭理這樣一個瘋婆子,扶著程云向石頭走去。
沒想到,那婆子不依不饒,沖上來抓住了程云的胳膊。
程云疼的大叫,劉慶回手一推,那婆子便倒在地上,立刻撒潑大叫著打人了。旁邊的人都看熱鬧,有的笑出聲來。
“云兒,我們走。”劉慶拿起畫板,準備和程云去對面的樹下。
可沒想到,那婆子爬起來擋在劉慶和程云身前,不讓他們走。
劉慶也有些無奈,他畢竟是個男人,面對一個瘋婆子,感到無的放矢。
“好啊,不僅這小賤婦撞倒我,你個男子還打我,你可知道老身是何人嗎?”那婆子氣勢洶洶地道。
劉慶道:“可你也把我們撞到地上,那怎么說?”
婆子道:“明明是這小賤婦眼瞎先撞的老身,她倒地那是活該。”
劉慶明白了,這是個不講理的婆子。而圍觀的人多數沒看到具體發生了什么事,都不敢妄言,只能聽那婆子哇哇的叫。
“你可真不講理。”劉慶道。
“什么?你說老身不講理?那好,老身這就與你去縣衙評理去。”那婆子說著,伸手就抓住了劉慶的胳膊,拉著劉慶就要走。
劉慶立刻來個千斤墜兒,雙腳死死釘在地上,任由那婆子拉,卻怎么也不動。
那婆子一愣,隨后又來了蠻橫,說道:“今天你就是頭牛,老身也要把你拉到縣衙去。縣丞可是我們大官人的兄弟,你就等著做牢吧!”她一面說,一面雙手拉著劉慶的胳膊,雙腳用力蹬地,身子后仰,好像拔河似的,樣子有點兒滑稽。
圍觀的人都嘿嘿笑。
看婆子兇惡的樣子,程云嚇得躲在劉慶身后。
劉慶冷冷一笑,猛一抖胳膊,那婆子頓時脫手,向后踉蹌而去。由于她向后用力過大,蹬蹬蹬,身子不斷向后退去,她又想支撐著身體不倒,樣子有些狼狽。
圍觀的人趕緊閃開一條路,那婆子最終還是坐到了地上。
眾人皆大笑起來。
婆子覺得丟了人,又知道不是劉慶的對手,便跑到轎子前。
接著,轎子的窗簾兒掀開了,露出一張鵝蛋臉。臉上朱唇一點,翹鼻尖尖,面龐白里透粉,端的一個嬌俏的美人。只是那一雙烏黑的眼睛微微低垂,透著高傲。
看到女子的臉,圍觀的人一陣驚呼。
有人道:“那不是楊大官人的女兒嗎?”
“是啊,這下有好戲看了。”
只聽那女子略帶厭煩地問道:“奶媽,發生什么事了?”
那婆子一聽,立刻雙手拍著大腿哭起來。
“到底怎么了?你說啊?”女子皺皺眉,掃了一眼眾人。
眾人默不作聲,都靜靜地看著。
“小娘子啊,你可要為老身做主啊!老身被人欺辱了啊!”
聞聽此言,女子俏臉微沉,頓生慍怒,瞪起杏眼掃視一遭,目光落在劉慶身上。
劉慶巍然而立,眼睛的余光正掃視著新加入圍觀的人,根本沒把轎子里的小丫頭放在在心上。他的目的很明確,不能因為眼前這點兒小事兒耽誤了正事。
看到劉慶無視她的樣子,女子頗感驚訝,微微蹙起眉頭,接著放下窗簾兒。
然后,一個女使扶著那女子走出轎來。女子看起來十六七歲的樣子,一身淡粉色繡花兒裙衫,纖纖蘭花指捏著一方白色絲帕,身段盈盈,一副嬌弱無力的樣子。她微微抬著下巴,大有蔑視一切的傲姿。
“秀蓮,去把媽媽扶起來。”女子淡淡說道。
女使趕緊扶起婆子,婆子站在女子身邊,指著劉慶怒道:“小娘子,就是那小子欺辱老身。”
女子微微抬起眼簾,看向劉慶問:“你是哪兒來的小子?竟敢侮辱奴的奶媽?”
劉慶道:“姑娘…”
“住嘴。”女子身邊的女使立刻喝住劉慶。
而那女子也面帶慍怒。
劉慶茫然不解,自己不就叫了聲姑娘嗎?這可是尊重她才這樣叫的。
又聽那女使道:“你真不要臉,我們女郎年紀輕輕,怎么就成了你的姑、娘了呢?”
有幾個圍觀的人跟著笑出聲兒。
劉慶聽明白了,原來姑娘這一詞在宋朝也不指的是年輕女子,而是對長輩稱呼,應該是姑姑的意思。
想到這兒,劉慶心道,完了,這不吃虧了嗎!
“額,這位小娘子,這一切都是誤會。”劉慶趕緊改口道。他還是不想把事情鬧大,壞了他的大事。而且對方是個女子,總不能和她當眾罵街!
那女子道:“奴不管這是不是誤會,既然你們侮辱了奴的奶媽,那就要賠不是的。”她又高傲的仰起了下巴。
又是個不講理的。劉慶頗感無奈,說道:“第一,我沒有侮辱你的奶媽,反而是她對我妹妹一口一個小賤婦的叫著。第二,這婆子和我妹妹相撞純屬巧合,也怪不得誰。所以,我沒有必要向她道歉。”他一面說,一面掃視眾人,發現又有幾個新來的擠進來圍觀。
聽到妹妹二字,程云驚訝地看著劉慶,眼睛睜得大大的。這樣的稱呼她可是頭一次聽劉慶說,一時又驚又喜。不過,她心里也懊惱,怎么總給郎君惹事啊!就不能長點心嗎?
那女子低垂下眼簾,神色冰冷,淡淡說道:“可奴看到的是奴的奶媽倒在地上,臟了衣裳,這你又作何解釋?”
劉慶道:“是她自作自受,怨不得我們。”
“呵呵,好一個怨不得我們啊!張三王二,你們來給奴把這個不知好歹的小子綁了。”女子看也不看劉慶,直接下了命令。
那兩個抬轎的人立刻就拿著繩子沖上來。
看到來人,程云立刻擋在劉慶身前,張開雙臂道:“是奴撞了婆婆,你們要綁就綁奴吧!”她這一攔,倒讓那個兩個轎夫站住了。
劉慶冷冷一笑,朗聲道:“說綁人就綁人,你們還有王法嗎?”
女子也冷下臉來,道:“小子,奴今日就告訴你,家父乃楊成,楊大官人,在這赤陽縣里就是王法。”
劉慶明白了,心想,這個楊大官人恐怕就是這赤陽縣的一霸,不然怎么會如此囂張。惡霸我倒不怕,只是再糾纏下去恐怕要耽誤事兒,河口村還等著錢還債呢。
確定境況,劉慶心里急速盤算著對策。
其實,劉慶要走就憑這兩個轎夫是攔不住的。劉慶只是想在這兒等著罪犯出現,所以他不能走。可不走,眼下又糾纏不清,時間長了,引來惡霸更多的人,就不好玩兒了。
正想著,忽聽那女子道:“還愣著干什么?連這個小賤婦也一起給奴綁了。”
“是,女郎。”
其中一個轎夫伸手就去抓程云。
劉慶心想,算你狠,這是非逼我出手啊。只聽啊的一聲大叫,向程云伸手的轎夫便飛了出去,直奔那女子的方向。而劉慶不過是輕輕踢出一腳罷了。
“女郎小心。”女使大叫一聲,拉著女子后退,轎夫就摔在她們腳下。哎呦哎呦的痛叫起來。
“郎君好手段。”有人叫好。
那女子和婆子并女使均大吃一驚,另一個轎夫看到這一幕哪里還敢上手?他們本來就是個抬轎的,并非打手。
“好啊小子,你竟敢出手傷人,氣煞奴奴。王二,你速速回城叫人來,奴今日一定要教訓這小子一番。”女子手指劉慶怒道,已然沒了古代女子的矜持婉約。
“是,女郎,小的這就去。”叫王二的躬身一拜,接著拔腿就跑,圍觀的眾人趕緊讓開一條路。
那女使看到主子生氣,也指著劉慶道:“小子,你有膽量就別走啊!”
不虧是主仆,一樣的不講理。看到這一幕,劉慶是又好笑是有好氣。怎么就遇上這三個不講理的女人呢!
正覺得好笑,忽然一個身材高大頭戴著斗笠的人,在劉慶眼側一晃。劉慶轉頭看過去,只見那人舉起手壓了壓斗笠的帽檐兒,遮住大半張臉,轉身便擠出人群。
劉慶眼睛刷的一亮,接著擠出人群跟了上去。
“郎君,你去哪兒啊!”程云后腳跟去。
此時人群已經閃出一條路來。
那婆子看劉慶要走,上前就去拉,劉慶回手甩開,加快腳步。婆子抓不住劉慶就去抓程云。
程云大喊郎君,可劉慶卻直追向東疾走的斗笠人。
“站住,別走。”劉慶大喊一聲。
那斗笠人卻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