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來了衙役,程云緊張起來,第一個念頭就覺得是來抓劉慶的,因為他剛才打了人。
劉慶還在納悶兒,程云已經擋在他身前。
“云兒,你干什么?”劉慶問道。
“郎君,你快走。”程云急道。
“是不是有多遠就走多遠啊?”劉慶笑問。
“這不是開玩笑的時候,郎君快走,他們來抓你了。”程云又道。
劉慶忍不住呵呵笑起來。
程云卻很急,道:“郎君,你還笑。”
劉慶笑道:“我正愁沒地兒吃飯呢,抓進去更好。”
“那就讓他們把奴也抓進去吧。”程云一把挽住住劉慶的胳膊,一副慷慨就義的樣子。可令她想不到的是,這四個衙役竟然齊刷刷地跑了過去,看都沒看劉慶一眼。
“哎!我好失望啊!他們怎么不來抓我啊?”劉慶看著程云笑。
程云俏臉刷的紅了,跟著嬌羞一笑。同時懸著的心也放心下了。
“原來不是抓郎君的,奴還以為…”她覺得方才自己的行為有點兒傻,肯定會被劉慶笑話的,一時羞得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劉慶笑道:“傻丫頭,我只是個小屁民,一不偷,二不搶的,他們抓我干什么?”
程云便訕訕地笑。
這時,那四個衙役已經跑去了城門外,很多人跟著去看,好像出了大事似的。
“云兒,我們也去看看。”劉慶說道。
云兒點點頭,背起書袋,抱著畫板跟著劉慶跑去了城門外。卻看到在一群人圍在城門旁的城墻下。
劉慶擠進去看,原來衙役在張貼告示,一連貼了兩張。
只見上面寫著潤州赤陽縣,依奉江寧府提點刑獄司文字,捉捕殺死高明家一十五口之犯人孟強。此犯系宣化鎮高家村人。如有人停藏供其宿食者,與犯人同罪。若有提供線索者賞錢五百貫。有捕獲前來者,支給賞錢三千貫。
文字的旁邊是一副畫像,方臉,大胡子,獅鼻小眼睛。
圍觀的人很多不識字,一個衙役便念出來,最后又道:“你們誰要是遇到這個人犯,要立刻去縣衙稟告。據悉,此犯已逃匿于我縣境內,能捕獲者可有賞錢的。大家都看好了。”
說完,四個衙役一起走了,看樣子,他們還要去別的地方張貼。
三千貫,三千貫,劉慶的眼睛刷的亮起來。
“這可是天賜良機啊!”他覺得賺錢的機會來了,而抓捕罪犯正是他的老本行。
這時,身邊有人說道:“這廝可夠狠的啊,竟然殺了十五口人,簡直是大魔頭啊!”
另一人說道:“可不是啊,這要是碰上了,別說抓了,還不是先被這廝給結果了性命?”
那人點點頭道:“你說的沒錯,像這樣膽大兇狠之人都身懷武藝,我們這些人怎么是他們對手!”
又一人道:“我看啊,如果真遇到了,也只能躲開,或者是去報告縣衙。可不敢上手抓,這抓不好就把自己小命抓進去了。”
“瞧你那膽小兒的樣兒。”
眾人哄笑。
“就你膽大?如果真看到人犯,還不是嚇的屁滾尿流?”
眾人又笑。
劉慶擠出人群,程云便問:“郎君,是抓犯人的告示嗎?”
劉慶笑著點點頭,環顧四周,正好對面的城墻下有一顆大樹,便走過去。
“云兒,我們就在這兒作畫兒。”劉慶又搬來兩塊石頭,對面擺著。
程云道:“郎君,還是城門里面的好。”
劉慶笑道:“不,就在這兒。來,把畫板給我。”
程云不明白,明明是城門里面的樹蔭下更好嗎。但她還是把畫板交給了劉慶,而書袋卻死死地抱在懷里,不敢輕易松手,里面可裝著巨資呢!
劉慶接過畫板開始作畫。程云則再次拿著她的兩張畫像給來往城門的人展示。只是,人們都被那懸賞的告示吸引過去,也就沒人看她了。
程云有些焦急,回頭看看劉慶,劉慶正看著畫板笑,程云無奈地搖搖頭。
“云兒過來。”劉慶叫道。
程云跑到劉慶身前。劉慶把一張畫兒遞給她。
“這是誰啊?”程云看到畫上是一個男人的面像。這人一張四方臉,一雙小眼睛,一副塌鼻子,鼻翼很寬,嘴大唇卻很薄,顯得很冷酷。沒有胡子,光光的下巴。整張臉看起來兇巴巴的。
劉慶小聲道:“這就是那犯人。”
告示上的逃犯是大胡子,劉慶覺得他要想逃命,必然要化妝,刮掉胡子是最簡單的辦法。
“啊?”程云驚訝,扭頭看看人群圍著的告示。
劉慶笑道:“云兒,你記住這人的樣子,就站在城門口看著,他可能戴著斗笠或者是僧侶道士打扮,也有可能是婦女老婆婆的打扮,只要發現可疑的人,立刻對我說。”
程云點點頭道:“好的郎君。”
劉慶面帶微笑,拿著畫板坐到對面圍觀告示的人群旁邊去了。這里距離圍觀的人群和出城的人近,方便觀察。
他便在那里一面裝著作畫兒,一面仔細觀察在城門外的每個人。他不禁要觀察人的容貌,更要觀察每個人的動作和行為。
由于逃犯面對告示時一定會緊張和機警。所以即便再會掩飾,也不免露出馬腳。只要一個細微動作,就能被劉慶發現。他有這個洞若觀火的實力。
圍觀告示的人走了一波又圍上一群。雖然始終不斷人,可暫時沒有什么發現。只是有一點讓劉慶感到奇怪,既然是這么重要的逃犯,為什么官府不在城門設卡,檢查每個來往的人呢?這不是古代一貫的作風嗎?
嗯,或許這人群里有便衣也未可知。想到這兒,劉慶不禁在眾人的臉上重新巡視,企圖找出便衣來。
但看了一圈兒,也沒看出哪個像便衣。
作為特警,劉慶有很強的偵查和反偵察能力,這些來往圍觀的人里要是有便衣絕對逃不過他的眼睛。
他又想,可能古代的便衣真的很便,便得無法辨認。
其實劉慶不知道,此時在城里每個出城的要道上,已經有衙役開始巡查了,只要有可疑的人,他們就會上前盤問檢查。
此時,程云收起了自己的畫像,抱著書袋專心致志地查看每一個進出城門的人。
劉慶一面查看,一面根據經驗推測,這個罪犯是在西北方的江寧府做的案,既然逃到了這里,那他的路線一定是從西城門或者北城門而入,然后出東門向東面逃竄,最終逃到海邊,這樣可能就安全了。
不過,有一點劉慶覺得奇怪,這個罪犯為什么要進入縣城呢?他大可饒過一切城鎮,逃往東邊的。
想到這兒,劉慶感覺要撲空。又看到連城門都沒設卡,恐怕這個告示并不能說明罪犯來到了赤陽縣城。畢竟這是古代,交通和訊息都不發達。
可他轉念又想,既然衙役都說了,那是不是說明他們掌握了一些線索了呢?又或許那逃犯被江寧府那邊的人追捕,不得已逃進了赤陽縣城里。
所謂大隱隱于市,人多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若真是這樣,那這個罪犯恐怕真的進了赤陽縣城里。這對于縣城的百姓可很危險。逼急了這家伙,恐怕還要作案。
不過,這對劉慶來說是個好結果,只有兇犯在城里,他才有機會抓到他。
他決定先在這里守株待兔。他認為既然告示貼出來了,兇犯很可能要出城,而東城門是他出城的首選方向。
這一切都是基于劉慶的經驗,如果這里沒有,那就只能進城搜尋了。但無論怎么樣,都必須在天黑前抓住這個兇犯。
劉慶放下心來,目光銳利如鷹,掃在每個圍觀告示人的臉上。
太陽已經西斜了。雖然進出城門的人依舊絡繹不絕,但并沒有發現可疑的人。
這時候,一頂棗紅大絨轎子從城門里顫顫巍巍的走出來。前后各一人抬轎子。旁邊跟著個婆子。
當看到轎子出現的時候,劉慶站了起來。但看到轎子落下了,他又坐下。
轎子停在路邊。只見那婆子伏耳聽了一下轎子,接著便向圍觀的人群里擠去。
這婆子很霸道,遇到不讓路的她就去推搡,甚至拍打人家。
劉慶心里還是對轎子保持著警惕,遠遠地盯著那轎子。他猜測那罪犯會不會就藏在轎子里?可又覺得不可能。若是的話,轎子不可能停下。而且,一個兇狠的殺人犯,也不會為自己安排這么一場逃離縣城的戲碼。
想到這兒,劉慶笑了笑,移開目光,繼續在那些圍觀告示的人身上搜尋。
轎子擋住了程云的視線,她看不到劉慶,便像小孩子看不到父母一樣心里發慌,趕緊跑去看。
“云兒,發現可疑的人了?”劉慶還以為她發現了什么。
程云卻搖搖頭,說道:“奴再去看去。”她看到劉慶還在就放心了。
劉慶道:“云兒,太熱了,你拿錢去買些瓜果吃。”
程云道:“奴不熱,郎君要吃,奴這就去買。”
“算了,你不吃我也不吃。”劉慶道。
“那奴再去看著啊!”程云笑了笑。
劉慶點點頭,說道:“你去吧,看仔細了。”
程云點點頭,笑盈盈地跑去。恰好那婆子從人群里擠出,急匆匆地跑向轎子,便和程云撞了個滿懷,二人雙雙坐到地上。
那婆子爬起來便罵道:“哪里來的小賤婦,如此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