驢胴河畔,耶律智讓率領著敵烈八部的騎兵緩緩前行,敵烈部是遼國北地有名的大部族,與烏古族并稱,事實上兩族本來就是同源,當年遼國先征服了烏古部,后來敵烈部也向遼國投降,于是兩部都成為遼國的附庸。
不過剛開始的時候,敵烈部與烏古部與遼國的關系并不怎么和睦,兩部對遼國更是時叛時降,直到后來蕭撻凜經略西北,這才使得兩部歸心,而遼國也在西北設立烏古敵烈軍司,使得西北正式成為遼國的領土。
值得一提的是,蕭撻凜就是澶淵之盟時被宋軍用床弩射死的那位遼國統帥,也正是因為他的死,才促成了宋遼澶淵之盟的達成。
不過敵烈八部雖然歸附,但隨著這些年遼國的衰落,再加上耶律宗真的任性妄為,使得遼國地方上的勢力也頗有些離心離德,之前耶律仁先率兵攻打黨項時,敵烈部和烏古部都拒絕出兵,所以他們的實力倒是保存的十分完整。
這兩年經過耶律仁先的努力,再加上耶律宗真似乎也認識到一些自己的錯誤,于是開始一個個收復地方勢力的人心,比如耶律宗真納了敵烈八部女子為貴妃,并且厚賜這八部,這才使得敵烈八部再次歸心,這次攻打黨項,主要動用的就是敵烈八部的兵力。
當然了,敵烈八部之所以愿意出兵,并不僅僅是因為聽從耶律宗真的命令,另外黨項人的崛起也威脅到了敵烈八部的生存,特別是李元昊占據了水草豐美的鎮州后,更是搶占了敵烈部的生存空間,這讓敵烈部也對黨項人恨之入骨。
不過敵烈部也并非是鐵板一塊,它之所以被稱為敵烈八部,就是因為內部由八個大部落組成,分別是迪烈、敵烈、敵刺、敵拉、迪烈、迪烈德、迭烈德、達里底得諸譯,而這八部之間也各有矛盾,彼此間爭斗不休,根本沒有辦法聯合起來共同抵抗黨項。
當然也有例外,比如在耶律宗真的命令下,這八部還是暫時放下彼此的矛盾,聯合出兵攻打黨項,而這支人馬則由耶律智讓指揮,至于耶律仁先這次并沒有來。
想到耶律仁先,耶律智讓就想到了這次他出兵之前,耶律仁先親自找他交待的事,關于這次出兵,耶律仁先交待的很清楚,雖然他們與大宋結盟一同攻打黨項,但對于他們遼國來說,如果徹底消滅黨項也并不是一個好消息,因為那將使得大宋沒有了任何牽制,到時大宋肯定會將注意力全都轉向他們遼國。
所以耶律仁先就交待耶律智讓,這次出兵其實只是做做樣子,最好能在路上多花費一些時間,就算遇到了黨項人,也不要與他們正面交戰,反正就是能拖就拖,交戰場上的主力交給宋軍,最好是能讓宋軍與黨項人打個兩敗俱傷,他們遼國到時才能從中漁利。
想到上面這些,耶律智讓也不由得長出了口氣,這些年他們在與大宋的爭斗就一直處于下風,再加上耶律宗真的性子實在太過執拗,為此使得他們遼國也錯過了許多的機會,也多虧了還有耶律仁先四處奔走,這才讓他們遼國有了一線生機。
“將軍,前面就是卜部的勢力范圍,咱們是不是要做好準備?”正在這時,忽然只見有人前來稟報道。
卜部是鎮州附近的一個大部族,本來也依附于遼國,不過自從耶律仁先兵敗,丟掉了鎮州之后,卜部也十分明智的向李元昊投誠,并且成為李元昊東方的屏障,甚至多次聽從李元昊的調遣入侵敵烈八部的地盤。
敵烈八部與卜部之間本來就有矛盾,以前哪怕同在遼國的治下,彼此間也是打個不停,現在卜部轉投黨項人,自然與敵烈八部之間的爭斗更加激烈,甚至可以說是不死不休的死仇,而現在耶律智讓手中全都是敵烈八部的軍隊,所以他們面對卜部也十分的小心。
耶律智讓聽到這里卻是露出思考的神色,他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毛頭小子,這些年的軍事生涯,也讓他成長為一個沉穩的將軍,再加上他又想到耶律仁先之前的交待,于是很快開口道:“全軍暫停前進,派人去招降卜部,如果他們愿意棄暗投明,陛下可以既往不咎!”
雖然耶律宗真并沒有給耶律智讓招降卜部的命令,但他身為前軍統帥,自然有一定的權力,而且草原上的部落本就是墻頭草,誰強就依附誰,所以他們遼國早就習慣了,只要卜部愿意回歸,耶律宗真肯定會十分高興的接納,畢竟就算是名義上的歸降,也能為他增加不少的聲望。
本來耶律智讓對招降卜部這件事并沒有什么信心,他主要的目的還是為了拖延時間,最好能讓宋軍早點和黨項打的頭破血流,然后他再上去撿便宜。
然而讓耶律智讓萬萬沒想到的是,就在他剛把招降的人派出動,結果第二天卜部的幾個大部落就一同派人前來,并且表示愿意回歸大遼的情報,并且他們還給耶律智讓帶來一個極其重大的消息。
與此同時,早已經率軍直到黑山威福軍司北境的曹俁在經過一段時間的準備后,當即下令出兵黨項,前段時間朝廷已經給了他出兵的權力,而后勤各方面也準備完畢,隨著他的一聲令下,十萬大軍越過邊境,浩浩蕩蕩的殺向黨項的另一軍事重鎮防州。
防州位于黑山威福軍司的正北方,鎮州的正南方,可以說是宋軍攻打鎮州的必經之路,早在出兵之前,大宋就已經將防州的情況摸的一清二楚,這里駐扎著一萬黨項人,另外還有隨時可以征召起來的三萬草原人大軍,主要就是防備宋軍的進攻,可以說防州就是黨項邊境上的一座堡壘。
大軍出境,草原也是一片震動,邊境的一些小部落看到宋軍的旗號后,第一時間就立刻全族向北逃竄,哪怕是一些大部落也都避讓,畢竟他們這些邊境部落與黨項的關系也并不怎么親密,更沒必要為了黨項與宋軍發生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