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寺被圍,但伊格勒卻趁著混亂逃了出去,錢惟演立刻發布全城搜捕,因為包圍光明寺是在晚上,當時城門緊閉,對方不可能逃出城,特別是思順坊更是重點搜查的對象,畢竟伊格勒是漢人與回紇人的混血兒,只有躲在思順坊中時,才不會那么顯眼。
然而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伊格勒卻像是石沉大海一般,哪怕官兵與衙役把整個洛陽城翻了一遍,特別是思順坊更是翻了好幾遍,連下水道都派人仔細的檢查了一遍,但依然沒有找到人,伊格勒就像是徹底的消失了一般,甚至連李璋都懷疑他是不是早就逃出了洛陽城?
伊格勒的逃脫讓李璋有些失望,不過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審問柳乘風,問清楚他們冒充帽妖傷人的事,所以第二天下午,李璋借了錢惟演的留守府衙,然后把柳乘風從牢中提到大堂問話。
不一會的功夫,只見柳乘風就被衙役帶了上來,他之前因為反抗導致全身是傷,但李璋已經交待過讓人給他治傷,現在已經上藥包扎好了,也沒有受到什么折磨,但精神卻十分的萎靡,特別是眼睛通紅,聽看守說他從被抓到現在不吃不喝也不睡,甚至連句話都沒有說過。
“柳乘風,現在你應該可以交待了吧?”李璋這時淡淡的開口道,除了城外的莊園和光明寺外,像柳乘風這種涉案人員的家也全都被抄了,只是讓他意外的是,柳乘風身為一個富商,家中妻子在前幾年去世,除此之外竟然連個妾室都沒有,而且除了伊格勒這個兒子,也沒有其它的子女,實在讓人感到驚訝。
“你們不是已經找到證據了嗎,事情都是我做的,與其它人無關,希望你們不要牽連無辜!”柳乘風當下抬頭看了看李璋,隨后語氣淡漠的開口道。
“呵呵,你想把所有罪名全都擔下來?”李璋聽到這里也是冷笑一聲,隨后看向旁邊的野狗,隨即只見野狗上前道,“昨天晚上我親耳聽到你與伊格勒商議冒充帽妖的事,并且還準備銷毀所有證據,并且讓莊園里的回紇人暫時離開洛陽,以免得被朝廷發現。”
“你…你怎么會…”柳乘風聽到野狗的話也是嚇的目瞪口呆,差點脫口承認,但最后還是閉上了嘴,只是臉上的驚駭卻還是沒能收起來,畢竟他和伊格勒商量時,再三確認房間周圍根本沒有任何人,可是這個陌生的年輕人是怎么知道他們談話的內容?
李璋看到柳乘風的樣子卻是冷冷一笑,野狗的聽力遠超普通人,哪怕不靠近對方的房間,離著很遠依然能聽到他們的談話內容,更何況以野狗的實力,悄悄潛到房間周圍更是小事一樁,甚至后來他跟著柳乘風出城,對方也沒有任何的察覺。
本來在李璋想來,自己已經公布了帽妖的真相,柳乘風這些人肯定會把證據銷毀,但是他仍然低估了人的僥幸心理,柳乘風把占地大,而且容易制造的孔明燈銷毀了,但卻把打造不易,也容易存放的那些裝扮成狼的武器留了下來,而且那天他們轉移這些東西時,也被野狗在暗處看的清清楚楚,所以最后才會被他們直接找了出來。
“柳乘風,人證物證皆在,你再怎么辯駁也沒用,不過你如果能老實交待的話,本官倒是可以保證,除了涉案人員外,絕不會把無辜之人牽扯進來!”李璋這時再次開口道。
冒充帽妖傷人全都是回紇人所為,現在錢惟演這些當地官員已經準備把回紇人拿出來開刀了,畢竟帽妖案的影響太大,這件事傳出去后,民怨肯定也是極大,所以到時不但涉案的回紇人要問罪,連其它無辜的回紇人肯定也會被當成民怨的發泄口。
畢竟大宋可沒有什么優待外國人的傳統,事實上這些回紇人在洛陽生活,本來就受歧視,現在竟然還主動搞事,到時民眾肯定會把憤怒發泄到所有回紇人頭上,也許這件事過后,以后洛陽就不會有回紇人的立足之地了。
“李御史,我是漢人又不是回紇人,而且我妻子早在幾年前就去世了,所以我和回紇人之間并沒有什么太大的干系,他們日后如何與我何干?”沒想到柳乘風這時卻是十分冷淡的道,這讓李璋也有些驚訝,他本以為柳乘風能娶一個回紇女子,又在光明寺中擔任要職,應該會很在乎回紇人才對。
“回紇人的生死你不在乎,那你兒子的生死你總不會不在乎吧?”李璋當下再次開口道,上次在光明寺見到這對父子時,柳乘風明顯在護著伊格勒,所以他才拿伊格勒威脅對方。
柳乘風并不知道伊格勒沒有被抓,現在聽到李璋的話果然露出緊張的神色道:“你們把伊格勒怎么了,他現在在哪里?”
“只要你老實交待,你們父子自然有見面之時,不過如果你不配合的話,那我只能去審問伊格勒了,而且現在各個衙門都想對你們用重刑逼問,如果不是我暫時壓著,你們父子恐怕就要見識一下大牢中的手段了!”李璋再次淡定的道。
果然,李璋的話一出口,柳乘風終于露出糾結的神色,他被抓時早就心存死志,唯一放心不下的也只有自己的兒子,雖然他知道伊格勒也是難逃一死,但卻不想他在死前遭受太多的折磨。
“好,我可以老實交待,但你必須遵守諾言,不能折磨我的兒子,另外要讓我們父子關押在一起!”柳乘風最后終于松口道。
“沒問題,只要你老實交待,我絕不會讓人對你們父子動刑!”李璋這時再次保證道。
柳乘風其實并沒有完全相信李璋的話,但現在他不相信也別無選擇,畢竟無論如何他都難逃一死,所以這時也只能交待,不過就在這時,他忽然抬起頭盯著李璋問出一個奇怪的問題道:“李御史,你相信這世上有帽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