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必興的家教顯然有問題,呼延守義都三十多歲的人了,這時卻被自己的親爹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毒打,絲毫不給兒子任何面子,呼延守義知道自己理虧,這時抱著頭一聲不吭的任由老爹打,如果不是旁邊的金山開口,恐怕他今天真的會被呼延必興給打死。
“要錢沒有,要命一條,這個孽子我也不打算要了,你帶走隨便處置!”最后呼延必興一邊喘著粗氣一邊沖金山吼道,這老頭也真是氣壞了,本來寄于厚望的兒子卻犯下這么大的錯,這讓他的心也在滴血。
“大哥不要說氣話,年輕人誰還沒有犯錯的時候,而且錢財本是身外之物,咱們幾家想想辦法,總能把錢還上的!”沒等金山開口,這時旁邊的呼延必顯等人卻搶著勸道,呼延家的那些小輩們這時也紛紛為呼延守義求情,看得出來,他們兄弟間的感情也相當親厚。
李璋這時也在看著呼延家的這些人,當下卻忽然暗嘆一聲,雖然他和呼延家有些矛盾,但是當看到對方面臨討債時的反應時,也不禁想到了當初被討債的情形,不過他并不怪金山,畢竟對于好賭的人來說,哪怕沒有金山,還會有銀山、鐵山等,要知道當初可沒有人逼著他們去賭場。
經過眾人的勸說后,呼延必興終于把火氣壓了下去,呼延守義這時依然低著頭不出聲,而這時呼延必顯站出來對金山道:“我們呼延家雖然名聲不好,但卻絕不會賴賬,你說吧,這五百貫要怎么還?”
“有呼延將軍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不過怎么還我說了不算,而是要看呼延將軍你們的意思,如果你們家中現在有錢的話,可以直接連本帶利一下子還完。”金山笑瞇瞇的道。
他還真不怕呼延家賴賬,畢竟借據上白紙黑字寫的明白,如果真的告到官府,呼延家不但照樣得賺錢,而且還會名譽掃地,到時可連惡名都沒有了,只會惹人笑話。
“你這利息太高了,按你這個利息算,最后我們得多賠一倍!”這時呼延守信忽然站出來道,他雖然年輕,但卻是呼延家最有頭腦的人,這時也和李璋一樣想到了和金山談判。
“守信不必多說,咱們呼延家的男人說出去話就像潑出去的水,吐個唾沫就是一根釘,既然守義上面寫了利息,那就按借據上的算!”就在呼延守信話音剛落,卻只見他父親呼延必顯卻大手一揮道。
李璋聽到這里卻不由得瞪大眼睛看向呼延必顯,昨天他還以為對方不講道理,現在看來根本不是那么一事,這家伙簡直就是個二百五,雖說講信用是好品德,可是也得分時候了,現在明明被人當成肥豬宰,他竟然卻連價都不還?
“四弟說的不錯,我們呼延家絕不會賴賬,該多少就是多少!”就在這時,只見呼延必興這時站出來道,這老頭雖然氣的直哆嗦,卻依然把腰桿挺的筆直。
更讓李璋沒想到的是,呼延必顯和呼延必興的話竟然引得呼延家的其它人連連點頭,似乎覺得這兩人說的很對,反倒是呼延守信急的滿臉通紅,但卻根本插不上話,最后只能長嘆一聲退了去。
金山也被呼延一家子驚人的腦路嚇了一跳,不過別人趕著送錢,他自然也不會往外推,于是當即笑道:“呼延家果然都是信人,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只是不知道諸位準備什么時候給我這一千貫?”
“這個”一聽到要還一千貫,呼延家的眾人也全都傻了眼,看樣子他們剛才只顧著夸耀呼延家守信用,卻根本沒想過要還一千貫的巨款。
呼延必興與呼延必顯等人也是大眼瞪小眼,過了好一會兒呼延必顯這才干咳一聲開口道,“一千貫不是個小數目,我們需要先商量一下再給你答復!”
對于呼延必顯的要求,金山也并不意外,當下點頭答應,于是呼延必興與呼延必顯帶著一幫人離開了客廳,估計是后面商量了,但有一個人卻沒有走,那就是呼延守信。
“呼延兄怎么不去?”李璋這時看著呼延守信笑著問道。
“沒什么好商量的,家里的情況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了,以我父親和大伯他們的脾氣,唯一能想到的辦法就是變賣祖產,只是這些年家中入不敷出,祖產早就所剩無幾了,哪怕全賣了也不值一千貫,唯一值錢的也就只有這座府邸了,但如果把這里賣了,我們呼延家連個安身的地方都沒有了。”只見呼延守信這時頗為沮喪的道,他倒是十分大方,把呼延家的情況直接和盤托出,一點也沒有隱瞞。
李璋和金山聽到呼延守信的話也是一愣,他們沒想到身為將門的呼延家竟然混的這么慘,變賣祖產都湊不出一千貫,不過想想呼延必興和呼延必顯這幫滿腦子肌肉的二百五,讓他們打仗肯定沒問題,但讓他們管家的話,哪怕富可敵國也會被敗光。
“那個呼延兄,有個問題可能有些冒犯,不知道當問不當問?”這時李璋遲疑了一下,最后終于還是開口道,他感覺呼延守信應該是呼延家中唯一的正常人了。
“李小哥不必客氣,有什么問題盡管開口!”呼延守信這時卻勉強一笑道,其實他平時也挺孤獨的,因為家中全都是像他父親這樣,使得他也找不到可以正常交流的人,這也是他不愿意去后院和呼延必顯這些人商量的原因,因為他和家里人根本沒有任何的共同語言。
“那個令尊這些人一直都這樣嗎?”李璋當下十分委婉的問道,腦子不正常的人并不少見,但像呼延家這種一家子都不正常的情況,卻是十分的罕見。
呼延守信是呼延家唯一的正常人,而且還十分的聰明,自然一下子聽出了李璋的言外之意,不過他卻沒有生氣,反而嘆了口氣道:“不瞞李小哥,從我曾祖時起,我們呼延家就世代為將,特別是到我祖父時,更是靠著自身的勇力,從一個小小的騎兵殺到了統領一方的大將之位,這也讓我祖父一直堅信,勇武才是我們呼延家的根本。”
說到這里時,只見呼延守信頓了一下接著又道:“家祖生于亂世,勇武的確可以為他帶來功勞與爵位,但他卻忘了天下安定后,勇武也會變得沒什么用處,很多將門也意識到這一點,于是紛紛棄武習文,但我父親的大伯他們卻不肯變通,一直死守著家中的傳統,再加上我們家的家風與眾不同,為此也得罪了不少人,所以在別人看來,我父親和大伯他們的言行的確會有些怪異。”
呼延守信說到最后時,臉上竟然露出幾分孤獨的神色,他是呼延家中唯一清醒的人,但也正是這份清醒,使得他與家中的其它人產生了一種隔閡,甚至連他父親呼延必顯對他也不太重視。
李璋聽到這里也不禁呼延守信產生了幾分同情,對方現的處境就像是一群瞎子中唯一有眼睛的人,雖然他能看清危險,但卻無法說服其它人按照他的話去避開危險,最后甚至還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也被一起拉下水。
正在說話之時,忽然只聽后面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只見呼延必興與呼延必顯兩人終于來了,只是這時兩人卻是臉色發紅,來到金山面前這才干咳一聲道:“這個我們剛才已經商量過了,一千貫實在是個大數目,家中暫時拿不出來。”
“拿不出來?那呼延將軍到底是個什么意思,難道這一千貫不打算還了?”金山剛才聽完呼延守信的話,知道呼延家的確是外強中干,不過就算再怎么窮,欠自己的錢可不能賴賬。
“當然不是,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我們呼延家絕不會欠錢不還,只是這個錢需要時間籌措,實在不行我們把這個宅子賣了,肯定能把錢還上!”呼延必興這時把胸脯拍的山響道,而旁邊的呼延守信卻是痛苦的一捂臉,他的猜想終于應驗了,除了賣這座府邸外,他們呼延家也的確沒有其它籌錢的辦法了。
“咳,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你們可以分期還錢!”李璋這時終于聽不下去了,當下開口提醒道,呼延必興和呼延必顯這兩個腦袋里只有肌肉的家伙,到這時還一直想著連本帶利一次付清,卻根本沒想過其它的辦法。
“分期?咋還?”果不其然,呼延必興聽到李璋的提醒還是一臉懵逼的反問道,顯然在他的直腦筋中,根本不明白這個分期是什么意思。
“一千貫不是個小數目,對任何人來說想要一下子拿出來都有些困難,但你們可以分成很多小份,比如每月還一百貫,這樣十個月后就能還清了。”李璋耐心的解釋道。
“分成十個月還!”呼延必顯聽到這里也是眼睛一亮,似乎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不過緊接著他又想到了什么,當下竟然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道,“這個一百貫我們也拿不出來。”
“那你們一個月能還多少?”金山聽到這里也追問道,他本來也沒打算讓對方一下子還完,比如當初李璋就是分期的形式還的錢,所以這種辦法他也能接受。
“一一貫怎么樣?”呼延必顯這時紅著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