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渣滓果實
第二天一大早，皇甫義找了個竹簍，把裴玉函放筐里背著就上路了。一路鉆入山嶺，尋著來時馬蹄的痕跡，趕往西北方向去與裴家的隊伍會合。
結果才走了半天工夫，裴玉函就鬧了。
“喂！我餓！”
“剛才叫你喝口粥你不喝。”
“那碗臟死了！還有砂子，而且沒拌蜜糖！”
“你沒睡醒吧，這荒郊野嶺的到哪兒給你找蜜糖…”
“那我要吃雪花梨。”
“沒有！”
皇甫義真想把背上的簍給扔出去。不過只想一想還是忍住了。
“忍一會兒，翻過這座山就到了…”
“誰說沒有，那里不是有。”
還真有，皇甫義順著她手指方向看去，只見懸崖峭壁之間，居然真有一棵梨樹，枝頭結滿了黃橙橙金燦燦的大鴨梨。
誒？怎么可能呢？
皇甫義揉了揉眼睛，但真的不是幻覺。
不對啊，一路來的時候，明明沒見過這株梨樹啊？
何況他們才走了大半天，此地離開流民的營地也不多遠吧？
難道十幾萬人，愣是真眼瞎，沒人看到這么多梨子的？
不對，此中必定有詐…
裴玉函鬧，
“我要吃雪花梨！吃梨！吃梨！！”
皇甫義咽了口口水，其實也難怪這丫頭鬧，畢竟崖間那株梨樹，品相確實可以。不僅靈樹云霞霧繞的，分明包含靈息真炁，就連那果子也生得晶瑩剔透，瑩瑩光閃，微風吹拂，香氣四溢，惹人垂涎。正是，
一樹瓊瑤壓云低，虬枝盤龍霞間棲，垂稍綴玉隨風動，凝霜星果映冰肌。
系統評定，
“梨，九品下下，渣滓果實，可將垃圾升到渣滓。”
皇甫義愣，
“啥？這玩意也能評？”
系統，
“那必須的，這個就叫專業。”
裴玉函鬧，
“梨梨梨！！”
皇甫義也給鬧得煩死了，
“知道了知道了！別鬧了我去摘！”
畢竟系統也鑒定過沒問題了。而且指不定還真是個好東西。
恩，現在皇甫義也逐漸回過味了，其實也不見得垃圾就是垃圾，渣滓就是渣滓，就好似那顆仙梨，傻子看了都知道是天材地寶，罕見的靈果，絕對是好東西，怎么就是渣滓了。
所以大概吧，單純就是這系統眼見太高，標準太嚴，打分太苛刻了。
畢竟回過頭來想想，這系統八成是那位可以把人從太極天攝魂，神降到天外天之外的至尊搞出來的。
那人家少說都已經是破碎虛空，神游天外的存在了，再扭頭看凡間這些區區靈果功法的，可不是看這玩意也是渣滓，瞅那玩意也是垃圾么。
所以也許他家的家傳劍法其實也沒那么…
系統，
“你就別自我安慰了。那個真的是垃圾。”
“切…”
“梨！！”
“知道了知道了！在爬了！”
皇甫義也沒見著路上去，只得背著個竹簍一路攀巖往上爬，好在他罡拳熬煉得筋骨扎實，又有真炁護體，背著個小女孩倒也沒什么困難的，嗖嗖嗖如靈猿一般上攀，很快就爬到樹上 “哇！梨子！”
裴玉函伸手就摘了一個。
“小心點，別掉下去了！”
皇甫義攀在枝頭，穩住身姿，一扭頭，卻發現裴玉函把那梨子遞到自己嘴邊。一時也有點意外，
“自己吃吧。我還不餓。”
裴玉函都不裝的，
“你先吃，萬一有毒呢。”
唉，這些門閥豪族用宮斗教育，培訓出來爭奪紫薇霸主之位的大小姐，是真有點討人嫌啊…
皇甫義也懶得和半大丫頭一般見識，接過梨來啃了一口。
真的不錯，香甜止渴，咬一口，靈息四溢，潤肺生津，調息補炁，一線清涼的氣線，幾乎從喉頭倒灌，直下咽喉，這股清馨的真息沖入，一時攪動得炁海翻騰，周身肺腑中的炁流波瀾再起…
于是系統又來了，
“梨，可將垃圾升為渣滓，本特效只生效一次。
建議從三部正宗玄門內功中選擇一門修煉，足以渡過前期，以下是升級評定分析。
逍遙御風神功（殘），可立刻消化百年功力，立刻化身垃圾中的高手，升級后觸發巨量情劫。
耀真玄元破（殘），亦可煉化數十年功力使用，且精通掌握一門渣滓級指法，升級后結下破山伐廟因果。
玄黃易炁神功（殘），消耗全部內息，煉化一道玄黃易炁，有概率晉升渣滓，升級后觸發九厄八關第一道死劫。
請宿主慎重考慮，決定接下來的升級加點路線。”
皇甫義根本聽不懂系統在嗶嗶什么，總之能升級還是明白的，而且他心里也是有想法的。
“不用考慮，我決定了，升級焰風熾火劍！”
系統都驚了，
“啊？那種垃圾練它做什么啊！那是垃圾啊聽不懂嗎？垃圾學再多也沒有用的好嗎！”
皇甫義怒，
“胡說！他段家一手血炎霸刀也能從垃圾升到有點東西！我皇甫家為何不可！你不是號稱量身定制！我也要有點東西！”
系統無語，
“喂，人家那霸刀可是神主親自推演的，你在這較勁個什么勁啊？而且就算你把這招推演至有點東西又有什么用啊！有點東西也不過就是有點東西，但不多好嗎！
咱把時間和精力花在有價值的技能上不好嗎！這些垃圾廢物的技能以后又用不著的你在糾結個啥？前期都是速通，隨便學個兩招過渡一下不就得了，現在當前最強版本答案送給你了，抄都不會抄？”
然而皇甫義不聽，
“神主又如何！大家都是出來修行，誰就比誰強了！
而且抄別人的有什么意思！我輩劍修本就當斬劫伐業，一往無前，自己的路都是自己殺出來的！
我不要學別人的，就學自己的劍！
事在人為！我來升！既得劍仙傳承！就誓要把我家傳劍技，推演至巔峰口牙！”
系統怒，
“蠢材東西！倔得和頭驢一樣！啊升升升！給你升！”
于是梨子灌注的那道清涼炁流，從炁海一轉，開始在經脈之中運轉，就仿佛一根冰針，攪動起盤踞在經脈炁穴中的真炁！
而皇甫義也下意識得，追隨著冰涼炁流引導，以方才所學之玄黃內炁，調動起體內周身各種玄門內力，仿佛被無形細絲牽著一般游走周身！
天樞，太乙，梁門！
缺盆，氣舍，人迎！
伏兔，巨虛，沖陽！
承泣，地倉，下關！
迎香，天鼎，巨骨！
肩髃，臂臑，曲池！
每一吸之間，真炁便自鼻之交頞中起，旁納太陽之脈，下循鼻外，入上齒中，還出挾口，環唇，下交承漿，卻循頤后下廉，出大迎，從缺盆內廉，下挾臍入炁海中。
每一呼之際，則有一脈出缺盆，上循喉嚨，入柱骨，從手循膺乳，別于肩髃，循臂入兩筋，出合谷之骨間！
一呼一吸之間，竟將那手陽明大腸經，足陽明胃經兩脈一炁打通！凡正經陽明脈炁穴之一百一十處，竟連成一線！妖女以百年功力灌注之封印一沖而散！
最后化作一道凌厲氣劍，自商陽穴直沖出去！
“呵！”
皇甫義一聲長嘯，飛身而起！抬手一指，炁劍怒放！百年功力加持，只一劍斬落梨枝，破開云海！在天際燒開一線燦爛的金霞！
飛身一翻，落在山頂，望著面前劍炁燒開，竟足有三丈的云霞，皇甫義一時呆滯，看著右手的劍指，呼吸之間，只感到肺腑之中前所未有之舒暢。
經脈炁竅之中再無封堵阻塞之感，每一次吐納，都有一股陽光似，火焰般的暖流入肺，自陽明經循環之后，收入炁海丹田，好似胸懷一團陽光般溫暖，將體內積攢的那各派真炁，盡皆燒作薪柴，煉化己用。
“哼，總算還不太蠢…好好練你的劍吧，渣滓。”
系統話音一轉，復又恢復了冷漠。
“焰風熾火劍，升級完成，陽明焰風熾火劍，九品下下，渣滓。”
渣滓么，這就是，渣滓的力量么…
“喂，喂…你還好吧？真的中毒了？”
這家伙吃了個梨子，忽然又大叫又射劍又砍樹，簡直瘋癲了一般，把裴玉函都嚇了一跳，縮在竹簍里怯聲問。
皇甫義還處在震撼之中，試著感應了一下身體的狀態，一時也不確定地道，
“我…好像，筑基了？”
裴玉函大驚！
“啊？？吃個梨子就筑基！我也要吃！”
“咔嚓！”
然后一聲輕響，倆人一齊扭頭，卻見懸崖底下，剛才被一劍斬去大半的梨樹，竟然被籠罩在劍炁所附的金色的火焰中燃燒起來，噼啪作響，斷裂墜崖，梨子都燒成焦炭，摔得粉碎，連根都不剩了。
“嗚——嗚哇啊啊…你欺負我哇啊啊啊！”
裴玉函直接哭出來了。也不知道是痛惜自己錯過了大好的仙緣，還是真的餓的不行了。
皇甫義也是無奈，
“那誰叫你不吃的…好了好了，下次遇到了你先吃好吧…”
“嗚，嗚…那我要那個蘋果。”
“什么蘋果？”
皇甫義扭頭一看，又看到對面的山頭上，又有一株蘋果樹，道息飄渺，云霞繚繞之中，隱隱現出好多青色的果子。
嘿，奇了怪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蘋果蘋果蘋果！”
這丫頭開始鬧騰，皇甫義只得跋山涉水，馱著她翻到對面山上去采蘋果。當然還是叫系統再鑒定一下…
“蘋果，垃圾，可以吃。”
呃，好吧，果然仙緣難得，這世上有資格被稱為渣滓果實的怕也沒有幾個呢。
于是和裴玉函分著吃了幾個青蘋果…
“呸！酸死了！又酸又澀！”
確實難吃，但好歹也墊了墊饑，看看天色也不早了，準備繼續上路…
“喂！為啥我還沒筑基啊？”
“唉，你的事怎么這么多啊…”
皇甫義無奈得打量了這丫頭一眼，聽聽她的呼吸，搖頭道，
“你連炁功都沒煉過，根本不是煉炁之士，修行之法一竅不通，筋骨肌肉也沒打熬鍛煉過，炁海的底蘊不足。怎么可能這么輕易的筑基。
等長大了回去找你爹，直接買筑基丹塑顏吧。”
裴玉函不依，
“不對，我學的是紫薇秘法，煉的是鴻鵠仙息，就算不主動修行，呼吸坐臥之間，也能采天地之造化，奪日月之玄機，天材地寶吃的夠了就會自動突破。
我知道了！一定是這果子沒有剛才的好！呸！還沒熟！”
呃，這話倒是也沒錯，確實沒熟…
皇甫義一攤手，
“可剛才下山你也看到，梨子燒了，一個都沒了啊…”
“那我要吃葡萄！”
“喂你夠了啊，所以這荒山野嶺的哪兒有…咦！！？”
葡萄真的出現了，在對面那座山上，順著裴玉函手指的方向可以看到葡萄架。一串串大如琉璃的水晶葡萄，好像珍珠項鏈，靈息四繞，晶瑩剔透，令人垂涎欲滴。
不是，開什么玩笑，乾州產葡萄嗎？不會是見鬼了吧…
即使皇甫義也不會心大到這個地步，偶爾仙緣爆發，得遇一兩個靈果也還算正常奇遇，這么接二連三得出現天材地寶卻又是什么情況？
何況這荒郊野嶺的地方，哪兒來這么多靈果？可別是人家種的…
“唰！”
還真是怕什么來什么，皇甫義還沒來得及跑，忽然一朵彩云從云端落下來，一個道童騎著條狗，從云間跳出來，手持把桃木戒尺，指著皇甫義鼻子大罵，
“好啊！小賊！師父看南華老仙面子，好心收留你們在山下暫住！居然不識抬舉！來開我的園子，偷我的果子！
而且讓你吃了一個還不夠！還要吃干抹凈，把三千年的星璇絳雪給連根刨了！此番需饒不得你！”
“嗷嗷！”
道童罵完，那狗也嗷嗷怒吼，一口噴出一團炎光！直朝皇甫義砸來！
“仙童且慢！”
皇甫義見狀，趕緊背起籮筐蘿莉，閃身躲開炎光。
于是只聽“轟！”一聲爆響，那炎光砸在地上，炸開個碩大的坑，卻原來是一個繡球似的法寶，還兀自滴溜溜自轉不停，一邊轉一邊呼啦啦噴出火焰雷珠，把蘋果樹也給點著了。
“你要死了你！亂吼什么吼！”“嗷！”
道童也是氣急敗壞，一尺在狗頭上打了個包，趕緊甩袖把火球給收了，掐訣滅了道火。
皇甫義看出這道童不似尋常散仙，趕緊賠禮道，
“仙童贖罪，一場誤會，我確實吃了你幾個果子，一人做事一人當，大不了日后我…找人賠給你就是。”
裴玉函蹲在簍里拿眼斜他。
“罪過罪過，可憐師父種了五百年的朱果，還沒熟過一遭就有此橫禍。果然從人家偷的就是沒緣分…”
道童根本不管他說什么，只朝那果樹行了一禮，拜了一拜，然后一腳把狗踹開，扭頭瞪著兩人，橫眉豎目，咬牙切齒，嬌聲喝道，
“納命來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