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味子抬起頭來瞧了瞧,有些遲疑的道:“天傍黑的時候,三少夫人便來了,親自整理了被褥,又將屋子里里外外的查看了一遍,怕小的收的不干凈。
臨走的時候,說這屋子太久不曾住人,怕不好聞,便熏了一爐香放在了這處,小的也說了,少爺用不慣香,可三少夫人說不礙事…”
“曉得了。”秦南風擺了擺手:“不用說了,你將香端出去吧,今晚不用守著了。”
“是。”五味子答應了一聲,連忙上前去端著香鼎退出去了。
“你也去打些熱水來吧,我乏了。”秦南風在床邊坐了下來。
“是。”萬年青也轉身去了。
翌日清楚,旭日緩緩由東升起之時,秦南風早已起身在院子里頭打完了一套拳。
跟著三舅舅在軍中多年,他早已養成了早起煉身的習慣。
“萬年青!”他開口喚了一聲。
若是尋常,萬年青這個時候總是守在他身邊,等他打完了拳便會遞上手巾給他擦汗。
今朝也不曉得忙甚的去了,一早上竟不見人影,他轉身打算回屋洗把臉。
“五弟弟,我叫萬年青去廚房端早茶了。”這時候,忽然有人開口應了他。
秦南風抬頭順著聲音看過去,便瞧見自家三嫂嫂獨自一人自院門口緩緩而來,他微微皺了皺眉。
“嫂嫂。”待她走近了,秦南風抱拳行了一禮。
顧氏立在他跟前,面上帶著笑:“你家來了,怎的不去我們那院子里坐坐?你哥哥可盼著你呢,總說你也不曉得家來看看他。”
“昨兒個家來的晚,便不曾去打擾。”秦南風回道。
顧氏往前走了兩步,笑盈盈的開口:“瞧你這一頭的汗。”
說著便抬起手,要以袖子替他拭汗。
秦南風忙往后退了兩步,又行了一禮道:“不敢勞煩嫂嫂。”
“五弟弟,我將你當成我自個兒的親弟弟一般,你為何同我這般見外?”顧氏望著她一雙妙目盈盈泛著水光,似乎有些傷心。
秦南風一臉正色道:“嫂嫂這般舉動不妥。”
“五弟弟…”顧氏又往前行了一步,瞧著秦南風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樣,心中很是不痛快。
“少爺,早茶來了。”萬年青端著托盤,行了過來。
“過來。”秦南風朝他招了招手。
萬年青聽話的走上前去。
“手巾呢?”秦南風朝他伸出手。
萬年青又往前走了一步,笑道:“在小的懷中。”
秦南風從他懷中抽出手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五弟弟,進去吃茶吧。”顧氏笑著接過萬年青手中的托盤,便往屋子里走。
秦南風原地轉過身道:“嫂嫂,我便不吃茶了,祖父祖母還等著我呢,我去他們那處請安。
嫂嫂請便吧。”
他說著,將手中的手巾丟給萬年青,便大跨步的往外走去。
“五弟弟…”顧氏端著托盤去追,去哪里跟得上?
待她行至院門口,秦南風早已不見了蹤影。
她氣得跺了跺腳。
“三少夫人。”一個婢女遠遠的走了來,瞧見了她松了口氣:“少夫人真是叫奴婢好找,三少爺在屋子里等著少夫人吃早飯呢。”
“走吧。”顧氏將手中的托盤放在了婢女手中。
“這…”婢女往院子里瞧了瞧,也不敢多問。
顧氏便自行道:“我瞧著三郎思念五弟弟,便打算尋他一道去吃早飯,倒是忘了他要去請祖父祖母的安呢。”
婢女了然的點了點頭,跟了上去。
秦南風一氣走了老遠,才回頭瞧了一眼,見那個三嫂嫂已然不見了蹤影,這才開口道:“萬年青,哪個叫你不同我說一聲便去廚房的?”
“是三少夫人…”萬年青偷眼見他臉色不對,便有些發怵。
“你倒是聽話,那你到底是哪個的小廝?”秦南風冷著臉道。
萬年青低著頭不敢說話。
“下回我家來,你不可離我左右。”秦南風見他這模樣,也不曾多怪他,只是叮囑了一句。
這個三嫂嫂真是奇怪,一大清早的便獨自一人來了他的院子,連個婢女都不曾帶,竟還要給他擦汗,這若是叫人瞧見了,像個甚的話?怎的半絲都不曉得避嫌?
雖說他行得正坐得端,不得甚的給人詬病的,可這瓜田李下之事,若真傳出去了,那他可是百口莫辯的。
他可不想無事還惹一身騷。
“是,小的記下了。”萬年青見他不曾過多責備,連忙答應下來。
秦南風從家中出來之時,已然是晌午了。
照理說,本該是留在家中吃中飯的,母親也確實留了他,但他借口說父親眼瞧著便要家來了,他還是快些走得好,否則若是父親撞上了他,定然又要訓斥。
趙忠竹一聽也是,又囑咐了幾句,便打發他去了。
翩躚館。
“姑娘。”蒹葭滿面笑意的從外頭走了進來。
“何事?”云嬌頭也不曾抬。
她正坐在桌邊挑著手里的散茶,散茶當中有一些硬的桿子,必須要挑掉,若是挑不凈,那桿子和在里頭,做出來的茶餅便有渣滓,到時候研磨之時,茶沫也不會細膩。
“方才金不換來了,說秦少爺那頭有信了,傅家答應了明日相看之事。”蒹葭喜氣洋洋的道。
“果真?”云嬌總算停住手,抬起頭來露出一絲笑意。
“自然了。”蒹葭拿過她手中的鑷子:“姑娘別挑了,快去告知葉姨娘,也好叫她早做準備。”
“你替我跑一趟吧。”云嬌想拿回鑷子。
“姑娘。”蒹葭將鑷子藏在身后:“你成日里在家里挑茶葉,眼睛要吃不消的,還是同奴婢一道出去走走吧。”
云嬌將手中的羅篩放在桌上,拍了拍手站了起來:“好吧,由你。”
蒹葭歡喜起來,將鑷子丟在篩子里笑著拎起爐子上的水壺:“姑娘,奴婢給你倒些熱水洗手。”
云嬌依言走過去凈了手,又披上了斗篷,抱著湯婆子,這才出了門。
“黃菊呢?”她瞧了瞧門口無人,不由的問了一句。
“黃菊說她頭痛。”蒹葭回道。
云嬌微微皺了皺眉頭,這黃菊怎的三天兩頭的不是頭痛便是腹痛,瞧她也不像是身體虛弱之人。
“走吧姑娘?”蒹葭沒心沒肺的,還在笑盈盈的望著她。
“嗯。”云嬌點了點頭,帶著她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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