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之前,你若是還不離開,休要怪我不客氣,蒹葭,你去取些燙傷藥給薄荷。”
云嬌丟下這句話,便頭也不回的回了前院。
即刻便進了錢姨娘的屋子。
錢姨娘這刻兒也聽說了后頭的事情,不過也不曾當回事。
云嬌聽她言語間,倒是不太在意這樁事。
也是,除了父親,她倒不曾見姨娘在意過誰,更別提幾個不起眼的婢女。
“姨娘,這個薄荷不堪大用,以后大婢女是做不了了,便留在院子里做個三等的灑掃吧。”云嬌開口道。
“都隨你,你怎么安排怎么好。”錢姨娘不管這些,嬌兒如何說她便如何做就是了,有人伺候便可。
“姑娘,那姨娘身邊便缺了一個大婢女,姑娘可有好的人選?”曲嬤嬤問道。
云嬌沉吟了一番,開口道:“姨娘,曲嬤嬤,你們覺得蒔蘿如何?”
“蒔蘿,該是個好的吧?”錢姨娘一向不太注意這些婢女,瞧了瞧一旁的曲嬤嬤。
“蒔蘿是個穩妥的,我也屬意于她。”曲嬤嬤正有此意。
在院子里,錢姨娘根本就不管事,原先云嬌不曾回來那些年,院中幾乎都是她在管著。
如今云嬌回來了,這些事原本不需要她操心,可她多年早已養成了習慣,平日里總愛悄悄打量那些婢女的所作所為,這院子里也就一個蒔蘿,還算可以一用。
沒想到,姑娘小小年紀,眼睛尖的很,也曉得蒔蘿是個好的。
云嬌點頭:“那便將蒔蘿提為大婢女,薄荷去灑掃。”
此事便這邊定下了。
不出片刻,后頭便傳來了消息,說莎草自個兒收了東西,也不打招呼便走了。
云嬌也懶得再管,走了便好。
因著在家中,每日都要起早去給祖母問安,是以吃了中飯之后在院中閑轉了幾圈,云嬌便覺得乏的很,由蒹葭伺候著上了床打算小憩一會兒。
也不知睡了多大刻,便聽到外頭傳來聲音。
“是谷莠子叫我來找你家九姑娘的,聽說你家九姑娘找我有事?”
外頭這婦人的聲音聽著中氣十足,明明只是閑話家常,可聲音卻大得如同起了爭執一般。
“陳家嫂子,你小點聲。”蒹葭連忙小聲道:“我家姑娘正在小憩,不如我領你到后頭吃杯茶,等一等再來?”
“吃什的茶。”陳家嫂子極為好說話,果然聲音稍低了一些:“我便坐在這門檻上,等你家姑娘醒來。”
“陳家嫂子,你快些起身,這門檻上臟的很。”蒹葭有些急了。
“臟什的。”陳家嫂子不以為意:“我家狗子,哪天子不是光著坐在門檻上,也不見他有多臟。”
蒹葭不知該說什么好,只得陪著笑臉。
過了片刻又聽蒹葭問道:“陳家嫂子,你這個孩子多大了?”
“那個大五歲了,叫狗子。”陳家嫂子說道:“這個小的,過了年就兩歲了,叫狗剩子,我們鄉下都這么取名字,賤名好養活。”
不知不覺,她說話又恢復了方才的動靜。
蒹葭點了點頭,又有些無語,怎的這陳畫竹兩個兒子便跟狗杠上了?
過了片刻才開口道:“那娘子到我們這處來,那個狗…狗子呢?由誰照應?”
“狗子,在隔壁大媽家呢。”陳家娘子道:“那孩兒淘的很,不能帶他來,否則要將這院子鬧個底朝天,再說我個人帶倆孩子出來,我也照應不過來,你沒得孩子不曉得,這個小的這刻睡著了,等刻兒醒來也不消停。”
“沒事的,我們可以幫著照應。”蒹葭笑了笑。
這陳家嫂子看起來倒是個好相處之人,就是不知真聽了那番事,會是何等樣的反應?她能同意讓木槿進門嗎?
云嬌是被吵醒的,渾身都沒有力氣,睡的不太舒坦。
躺了片刻,又起身將身上收拾了一番,才開口道:“蒹葭,將陳家嫂子請進來。”
“來了,姑娘可起身了?”蒹葭不放心的問道。
“都妥了。”云嬌應了一聲。
門便被推開了。
蒹葭領著陳家嫂子走了進來。
“姑娘,這便是陳畫師家的娘子,和她的小兒子。”蒹葭說著,側身看著陳家嫂子:“這便是我們家九姑娘。”
“陳家嫂子,請坐。”云嬌朝著她笑了笑,抬了抬手。
陳畫竹這個娘子,懷里抱著酣睡的小兒子,她生的五大三粗,長的四高六胖的,但卻并不丑。
細看下來,她五官還真是生的不錯,若是能瘦下來,定也是中上之姿。
那陳家嫂子只是盯著云嬌,左一瞧右一瞧,竟不說話。
云嬌被她瞧得有些不自在,垂下眼眸輕咳了一聲。
“陳家嫂子?”蒹葭在一旁喚了一聲。
她這才回過神來,笑道:“這個姑娘怎的生得這么俊俏?就像是畫中走出來的一般,我長這么大,還從來不曾望見過這么好看的人,就看得呆住了,姑娘別笑話我。”
“陳家嫂子過獎了。”云嬌又是一笑。
“叫什的陳家嫂子,我本姓蔣,姑娘叫我蔣氏就行了。”蔣氏大大咧咧的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不曉得,姑娘找我來有何事?”
云嬌抿了抿唇道:“蔣大嫂一人照應兩個孩子,定然極為辛苦吧?”
“是辛苦,可又能怎樣,自個兒生的,總不能丟掉。”蔣氏瞧了一眼懷里的孩子,眉眼里都是笑意。
看得出來,她對眼下的生活頗為滿意。
“那…不知娘子有沒有動過給陳畫師再取一房,幫著照顧孩兒們的心思?”云嬌干脆直接問了出來。
左兜右轉的,最終還是要回到這個點,倒還不如直道其詳。
“再娶什的,我當家的養我娘仨都夠嗆,姑娘為何這般問?”蔣氏有些奇怪,似乎想到了什么:“是不是我家那個不爭氣的,又在外頭招惹了誰?可是姑娘院子里頭的人?”
云嬌與蒹葭對視了一眼,這蔣氏竟是個明白人。
“蔣大嫂何出此言?”蒹葭笑著問道。
“我自個家里的人,我心里還沒數嗎。”蔣氏搖了搖頭:“他就不是個什的好東西,我來到帝京,便是為了看著他別在外頭闖禍,這地方遍地都是大官人,別哪天自己怎么死的都不曉得。
姑娘,你便與我說吧,那畜生又做了什的見不得人的事,我回去收拾他!”
云嬌瞧著蒹葭,微微頷首。
蒹葭會意,點了點頭,便開口一五一十的將陳畫竹對木槿所做之事和盤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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