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節 歲月
“這么說，這二十多年，你都是在深淵里度過的？”
“你還能回來，簡直是一個奇跡。
“說實話，我一直對你很不滿意，作為風龍社的客卿，你在曙光平原建立之后就離開了，一去居然就是二十年。”
一間開闊的客廳中，溫暖的光線散布在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壁爐里燃燒著熊熊烈火，五個三級巫師以各自喜歡的姿勢坐在沙發上。
朵拉咄咄逼人地質問著蘭斯，只不過在場所有人都知道，這種質問多半其實是對蘭斯的關心。
二十多年杳無音信，大部分人都覺得蘭斯不再會回來了。畢竟一個巫師再強大，這個世界終究有比他更強大的存在，就算是安安靜靜地躲在曙光平原中，都會招致蘇族人的進攻，蘭斯孤身一人上路，許多人覺得他肯定是在巫師之路上隕落了。
但是唯有一個人始終堅信，他會回來的。
那就是朵拉。兩人的關系非常微妙，在經歷了一系列的冒險之后，她承認自己對蘭斯頗有好感。但是這種好感并不是那種熾熱的，而是一種綿綿細密的感覺。自從她成為風龍社的領袖之后，雖然因為終日忙于提升實力和治理整個曙光平原，一直沒有談感情的事情，但熟悉朵拉的人都有所察覺，這位強勢無比的女性領袖心中肯定是有別人的。
此時正是朵拉家里的客廳。在座的五位三級巫師，分別是朵拉。蘭斯本人，拜樹者羅伊，羅瑞爾和她的丈夫巴博薩。
在之前的戰斗中。
蘭斯的強勢表現直接擊退了蘇族人。
他們甚至害怕蘭斯會帶著曙光平原進行反攻，竟然在逃離的過程中，封閉了傳送門。
這樣一來，蘇族人和曙光平原徹底不再往來。六座城堡內的巫師們也喜極而泣，終于從絕望中解脫出來了。
又一次，風龍社克服了危機，繼續在廣袤的曙光平原上挺立了下去。
只不過這一次，帶領他們度過危機的不是那個一貫強勢的朵拉大人。而是那個自從建立之后從未現身過后的首席客卿！
是的。雖然風龍社這二十多年來也招募了不少客卿，但是在朵拉的堅持之下，首席客卿的位置，一直為蘭斯留著。
他始終是風龍社的客卿。這一點。從未改變過。
在蘭斯強大的實力之下。今夜，所有人總算都能睡個好覺了。
也只有這五位三級巫師精力充沛，能聚在一起聊一聊。
“差不多吧。最后我還是找回來了。”
蘭斯躺在舒服的沙發上，瞇著眼觀察著在座之人。最單純的依然是羅伊。
這位拜樹者在被魔劍選中之后，實力進步突飛猛進。他的心性非常適合修行拜樹者的路線，所以抵達三級巫師也很正常。
在座之人中，也是他對蘭斯回來表現的最單純的，就是純粹的開心。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這是木訥的羅伊說的少數幾句話。
蘭斯笑著向他點了點頭。
自己在離開的時候，羅伊還挽留過自己，只不過那時候他急著北上黑金堡，就沒有留下來。
誰也沒有想到，自己一離開曙光平原，很多事情就變得身不由己了。
蜘蛛修道院、河湖鎮、黑之塔、機械迷宮、異界流浪、灰石塔、山城、安祖拉小徑、翠綠之屏、蕾、黑血污染者、浮空艇和回旋小徑、太陽島、艾肯鯨油、冬流之心、地球、深淵…
如此之多的經歷，恍然就是二十多年。
這是蘭斯自己都沒有預料到的。而在這路上，他漸漸意識到自己力量的不足。他仍然時常會夢到艾琳，躺在冰山牢獄之中，但是他沒辦法，他一直身不由己。
他明白，只有變得足夠強大，才能避免這一切。于是在深淵的二十多年里，他不僅不斷擴充著的勢力，同時不斷提升著自己的實力，修行了大量的三級巫術。
等他回來的時候，他會變得無法阻擋。
而現在，他回來了。
一陣最基本的寒暄過后，客廳里的氣氛就變得安靜了許多。
羅伊和巴博薩還有其他事務，便事先告辭。
“我去拿瓶紅酒。”朵拉眨了眨眼睛，起身離開。
客廳里只留下羅瑞爾和蘭斯兩個人。
二十多年過去，在魔力的作用之下，兩人其實都沒怎么變。
只不過氣氛卻顯得有些尷尬。
特別是羅瑞爾，已經不用女孩兒來形容現在的她了，蘭斯從朵拉口中得知，她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
她本來，就不是那種特別有上進、又或者天資橫溢的巫師。她學習巫術，更多是興趣，和其他人野心太大的巫師比起來，她有些不思進取了。但這就是她，一點安逸的生活，就能讓她很幸福。
當初在古萬倫的城市里，她對蘭斯吐露心跡，可惜…蘭斯卻十分碰巧地被羅德里格斯拉到了石壁之中。
或許這就是命中注定的事情。命中注定兩個人不可能有更多的交集。
而從本質上來說，她和蘭斯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蘭斯對力量充滿渴望，他遠遠不會因為一點成就而過于滿足。
“朵拉給我看過他們了…”
蘭斯率先打破沉默，微笑著說：“都很漂亮，像你。”
羅瑞爾愣了一下，淺淺的笑了笑。她意識到蘭斯是在說她那對雙胞胎女兒。
她輕輕揮了揮手，一副三維的圖像就出現在了客廳的中央。
那是兩個五六歲的紅發小女孩，她們的皮膚特別白皙，正在草地上活蹦亂跳，異常可愛。
蘭斯看著那兩個小女孩，久久不語。
羅瑞爾輕聲說：“我很幸運，可以過上自己想過的生活。”
蘭斯點了點頭：“巴博薩先生看上去是個可靠的巫師。”
羅瑞爾搖頭：“我是在說朵拉。”
蘭斯不語。
“她一直在等你，雖然她親口說過她把你只當朋友。”
“但是她看你的眼神，從來不是看朋友應該有的。相信我。”
羅瑞爾低低地道：“這些年她一個人支撐起風龍社，其實過得很苦…”
“我知道了。”蘭斯淡淡地打斷。
羅瑞爾愣在了那里。
蘭斯正視著她，平靜地說：“我明白你的意思。”
“可是有些事情，你是不知道的。”
“我身上，背負著太多的承諾。我這次回來，也不可能停留太久…”
這是酒瓶摔碎在階梯上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