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節 魔力結
“原因很簡單，因為只有你做得到。”貝潔卡眨了眨眼睛：“你不是問我為什么看上去有些憔悴嗎？因為我之前一直在重復一個手術——但是我一直在失敗。”
“這個手術和先知有關？”蘭斯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貝潔卡的異常，顯然是從見了先知阿姆之后才開始的。
“也可以這么說吧，是她告訴我了事情的嚴重性，否則恐怕我連到死都不會察覺到這一點。”
貝潔卡的臉上閃過一絲后怕之色，旋即說道：“這個手術其實不難，但是因為我的體質非常特殊的緣故，就必須要求手術的執行人擁有超出常人的眼力、手眼協調能力、以及精準的操作。在此之前，我覺得我可以做到，但事實上，我不行。”
蘭斯心中微微一凜。
貝潔卡把話說到這個份上，顯然已經是察覺到自己的異常了。
看來在三人組之中，自己并不是唯一的那個一直在觀察自己同伴的人吶…貝潔卡和杰米里，顯然也擁有同樣敏銳的洞察力。
果然，只聽她說道：“恕我冒昧，但是在這些日子的來往過程中，我發現了一個很獨特的現象。雖然你沒有使用任何巫術，但是你在做每一件事情的時候，都顯得非常精準而穩定。”
“你手握咖啡杯的姿勢永遠是那么標準，兩次拿杯子手指放置的地方居然沒有任何誤差。而且你的動作很快，還很穩定。這是我選擇你作為我的幫手的原因。當然。更主要的原因是，直覺告訴我，你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
“你是么？”
貝潔卡明亮的雙眼直直地注視著蘭斯。后者沉默不語。
蘭斯的身上因為有種種子芯片的緣故，身體自然不同尋常。之前被他解鎖，用來煉藥煉金的子芯片粉末，可以給他提供頂級的微操能力，他的動作之所以那么精準穩定，多半是這枚一直開啟的子芯片的效果。畢竟以蘭斯目前的身體素質，普通級子芯片中除了餓狼之外，其余的子芯片就算是24小時隨時開啟。也不會流失太多的體力。
就算有流失。其流失速度也被大惡魔血統帶來的強悍恢復能力抵消地七七八八了。
所以久而久之，蘭斯就養成了隨時開啟這些普通子芯片的習慣。結果這些細微的地方，卻被有心人看在了眼里。
“這很難說。”蘭斯想了想，如此說道：“毫無疑問。在這艘船上我們是伙伴關系。但我們的關系應該還沒有親密到給彼此動手術的地步。”
“或許沒有。”貝潔卡眨了眨眼睛：“但是我都不害怕。你又在害怕什么呢？”
“我不是害怕。”蘭斯糾正說：“你給出的信息不足，我沒辦法做出正確的判斷。至少你要告訴我是什么樣的手術吧？”
“一個：“我體內的魔力有些特殊，有一些魔力。囤積在了一個不正確的地方。這些魔力對我時時造成困擾，這是一個巨大的隱患。我將它們儲存在一個地方，久而久之，這些桀驁不馴的魔力凝聚成了一個魔力結。這東西不聽我的管教，我每時每刻都要分心去壓制它們。而現在，是時候將它取出來了。”
蘭斯微微瞇著雙眼，突然問道：“右側肋骨之間？”這是之前在草莓園的時候，那個老太婆給他的啟示。
貝潔卡愣了一下，旋即點了點頭，坦然道：“那個兇巴巴的老太婆雖然看上去沒什么魔力，但是似乎有些特殊，她并非先知，卻也看出了我的困擾。”
“雖然沒有聽說過魔力結這種東西，但是既然你自己都沒辦法取出來，想來是很麻煩的了。”
蘭斯認真地說：“整個手術需要什么準備？”
“什么都不需要。只需要一把：“我之所以沒有成功，是因為我的速度和準度不夠。”
“取一個魔力結而已，為什么需要速度？”蘭斯非常疑惑。
貝潔卡聳了聳肩。
她隨手取出了一柄小刀，突然在自己手臂上劃了一刀。
下一秒，濃濃的鮮血眼看就要順著傷口流出來了，誰知道就在這個時候，她的傷口突然凝聚起來，瞬間完成了止血、結疤。眨眼間傷疤落下，她的皮膚上依然是一片光潔，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現在你知道為什么了。”貝潔卡咬著嘴唇說：“純粹是我的體質特殊。”
“好強悍的恢復力。”蘭斯看得眼皮直跳。
之前他只關注了貝潔卡在魔力池方面的異常，卻沒有察覺到她的居然也擁有這么變態的恢復力。
這樣的能力，幾乎和蘭斯獲得的所羅門血統中斷肢重生的能力相媲美了。
也難怪貝潔卡屢屢提到說需要極快的速度和精準度，以這樣的恢復能力，體表隨便開一刀，幾個呼吸間就愈合了，還怎么慢慢取？
想到這里，蘭斯的面色不由有些古怪：“之前，你該不會一直在…？”
“沒錯，我一直在試圖給自己開刀。”貝潔卡苦笑說：“我無法控制這種快速恢復的能力，但這個能力卻會不斷消耗我的體力和精神力，讓我變得無比疲憊。”
“現在，我已經把實情都告訴你了？你愿意幫助我嗎？蘭斯？”
貝潔卡充滿希冀地看著他。
蘭斯皺了皺眉頭，卻是搖了搖頭：“很抱歉，我不愿意。”
“很抱歉，我不愿意。”
占卜小屋之中，先知的聲音顯得那么堅決。
灰衣老者坐在她的對面。面色充滿了無奈：“可是你既然愿意見我…”
“我這個月的占卜名額，已經用完了。我愿意見你，是因為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阿姆淡淡地說：“你也知道命運的規矩，我一個月只有三次占卜的機會。超支意味著高昂的代價——甚至失去命運垂青的危險。”
灰衣老人沉默了一會兒，最終苦笑說：“但是此事關系重大。我們的人被困在了咆哮洋的某個地方，我必須將他們救出來。但是現在問題是，我徹底失去了他們的線索。有人在暗中盯著我們，他們出手殺死了我們的線人。我唯一獲得的信息就是那些未知的敵人可能來自千帆之國。可千帆之國那么大，就算我現在已經是三級巫師，也沒辦法在大海中找到一條小魚——更何況這條小魚還會隱身。”
“這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拉塞爾先生。”阿姆不為所動：“更何況。你那些說辭在別人面前或許有用。但是在我面前，卻是漏洞百出。”
灰衣老者搖了搖托，顯得有些尷尬：“我忘了你是先知。”
“你不是忘了，而是利益蒙蔽了你的雙眼。老朋友。”
阿姆平靜地說：“海皇權杖是海族的寶物。你們人類企圖染指。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錯誤。”
“我們只是支持其中一方而已。”老者辯解說：“咆哮洋已經很久沒有真正的王者了。我們希望重新幫助海族建立起新的秩序。當然，在這個過程中，我們人類也能通過貿易獲得更多的利益。但這是雙贏的游戲規則。這是無需否認的。”
“咆哮洋的王者？海皇權杖的傳說和索多瑪的權杖一樣荒謬可笑。沒有什么魔化物品是可以主宰上億生命的，從來沒有。哪怕那是一件傳奇物品。”阿姆不屑說：“既然你得到了信息在千帆之國，那就應該立刻前往那里。而不是來找一個占卜師。”
“我想知道精確的位置。”老人咬牙說：“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具體的我不多說你也明白。我愿意付出任何代價！”
“任何代價？”先知的眼里突然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
拉塞爾用力點了點頭：“這是一名三級巫師的承諾。”
阿姆低著頭，好半天，才突然飄過來一句：“讓我考慮一下。”
“為什么不愿意？”貝潔卡顯得很不爽。
蘭斯直截了當地看著她：“因為你沒有說實話。”
后者頓時愣在了那里。
蘭斯淡淡地說：“你的體內之所以會形成魔力結，并不是因為有一部分魔力會不聽管教，而是因為你的魔力是掠奪自他人的！”
“別人修煉成的魔力，自然會對你的身體產生排斥反應。我說的對么？貝潔卡小姐？”
艙室之中，頓時安靜無比。
貝潔卡突然變得面無表情，眼睛瞇了起來，看上去像一只溫順可愛的貓咪；但是在蘭斯看來，這分明是一只蟄伏在草叢里的豹子。
一種危險的氣氛緩緩蔓延開來。
蘭斯不動聲色地看著她，但是已經開始默念咒語。
整個客廳中，只剩下了雙方的呼吸聲。
過了足足半分鐘，貝潔卡的表情突然放松下來，聲音變得有些沙啞：“你是怎么發現的？”
蘭斯沒有放松警惕：“這不是關鍵。關鍵在于，在你隱瞞實情的前提下，我為什么要幫你？別跟我說這是同伴應該做的，我早就說了，我們的關系還沒好到那一步。”
貝潔卡輕輕搖了搖頭：“有些事情，本來就是應該隱藏起來的。只不過你的感知太敏銳了。”
“但這一切，并非我的初衷。從你忌憚的表情來看，我覺得你可能有些誤會了。”
“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如果你愿意的話，我可以和你分享。”
蘭斯看著她：
“請長話短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