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節 惡魔始祖的陰影
年輕人的死亡頓時震懾了在場的所有人。
不是每個人都能為了人類和惡魔的血仇而慷慨陳詞的，更何況大惡魔說的沒錯，這些人之所以在這個地方，就是因為他們和東部議會有著這樣那樣的矛盾——有些矛盾，甚至是完全無法協調的。
當然，更現實的問題還是雙方之間的實力差距——在這黑塔之中，囚犯里雖然也有不少法力強大的巫師，但是在禁魔場的壓制之下，無論是人類還是惡魔，都只能憑借的力量。
而在這方面，人類完全不是惡魔的對手。
單單是這頭看似平常的大惡魔，只要他全力以赴，輕松殺死這里的每一個人類，絕對不是問題。
大惡魔和普通人類在上的差距，完全不是單單憑數目可以抹平的。
見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大惡魔露出了一絲笑意：“謝謝諸位的配合。”
“首先，請允許我介紹一下自己，我是所羅門一族的成員，一名血統純正的大惡魔。”
“接下來，請跟我來。我需要你們幫忙的地方不是這里，而是下面。”
眾人面面相覷，都是有些發愣。
黑塔不是只有六層的么？這一層，已經是最底層了啊？
答案很快就揭曉了，在大惡魔的帶領——或者說是脅迫下，所有人都順著大廳往深處走了過去。
很快的，他們來到了一個巨大的坑洞前。那是一片生生被火焰和熔巖融化出來的土壤，土壤之下，居然真的還有一片空曠的空間。
蘭斯站在人群邊緣，偷偷看了一眼，隱約卻看到了一根根古怪的柱子，上面刻著一個個符文。
“越來越有意思了。這些惡魔們究竟想要干嘛？”
蘭斯的眼里露出了一絲笑意——不管這些惡魔想要干嘛，他都已經在心里暗地計劃完畢。
“難得居然能在惡魔領地之外遇到惡魔，而且還是血統純正的大惡魔，所羅門這個姓氏在深淵語里的地位很高啊，真是個絕佳的機會。”
他這么想著的時候，一旁的老米勒突然面色凝重地拉了拉他的衣服。
“上面。”米勒輕輕一指。
蘭斯愣了一下，旋即一抬頭。
順著米勒所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只看到了一只蟄伏在角落里的狼蛛。
“如果真是那個遠古封印的話，那為什么惡魔們這次才行動？”
黑塔之外，東部議會的議員們議論紛紛。
這些議員們對尼古拉之眼這一帶的所有情況都近乎了如指掌，關于那個遠古封印，他們其實也是知道的。
那是一個很早之前就被發現的封印——最開始的那批巫師發現封印的力量非常強大，里面隱約囚禁著一個非常恐怖的生物，而且那個生物一直想要逃出來。
早期的山城還沒有現在這么固若金湯，但匯聚了更多的人才。在那個時候，人類和惡魔交戰的主戰場還在東部戰區，馬爾塞防線最精英的人才，幾乎全部都在山城或者附近的其他幾個城市。
據這些議員們所知，封印被發現的時候，那批主宰山城的巫師——也就是東部議會的第三批議員們——他們之中甚至有四級巫師的存在！
可是這個遠古封印離譜就離譜在，連傳奇級別的巫師都沒辦法了解到被封印的究竟是什么東西。
他們只知道，這個東西生命力非常強大，而且有一種暴虐的氣息，一旦被它掙脫了封印，后果會非常恐怖。
于是為了加固這個封印，他們在封印之上修筑了黑塔。
大量的、不計成本的禁魔材料被用了進去——因為那名傳奇巫師推算出了被封印的家伙是個魔力恐怖的角色，而封印本身則似乎是來源于天界，并非是巫術；所以這個禁魔場可以有效的壓制他的力量，從而起到加固封印的效果。
所以最初的時候，黑塔本身只是用來加固封印的。
之后的很多年，在黑塔的加固之下，那個封印就再也沒有什么動靜了。有些熟知此事的巫師甚至認為那個被封印的遠古時代的家伙多半已經死了。當然了，也沒有人無聊到把黑塔打開，挪開封印看看那家伙到底有沒有死透。
再后來，伴隨著東部的魔石礦漸漸枯竭，戰火向西部轉移。很多巫師也離開了，其中就包括了那批修筑黑塔的巫師們。
留守的巫師們不得不選出新一屆的東部議會成員。
這一批成員組成了上一任的東部議會的全部席位。在管理這座城市的過程中，他們漸漸發現了空置的黑塔其實是一個非常好用的建筑。
他們可以將不聽話的巫師關進去。這樣他們就和普通人一樣了。
于是他們開始在黑塔內部建立一個個牢房。黑塔的功能開始轉移——人們已經淡忘了發現封印時的驚恐和畏懼，他們將這座高塔視為彰顯他們權力和地位的強大途徑。
很多巫師都被關進了黑塔里。有些是違反了法令，有些是違反了議員們的意志，也有些完全是無辜的，純屬蒙冤入獄。
而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再也沒有人提起黑塔下的遠古封印。
山城戈登中每一個人提起黑塔，都會想起塔內那陰暗的每一寸角落，和令人窒息的禁魔場。
那個最重要、也最恐怖的東西，就這么慢慢地被人淡忘了。
然而有些東西，不是你愿意忘記，他就會真的消失了。
比如今夜，那個被人類忘記的定時炸彈，似乎已經要被引爆了。
“他們可能是最近才找到這條線索。”
年邁的托萊恩是這一屆東部議會的議長，在眾人之中的威望最高。他參與了多次赫赫有名的戰役，被他殺死的惡魔，早已成千上萬。
他一開口，頓時就將所有的議論聲都平復了下去。
“不管怎么樣，奧爾德拉的面孔是不會出錯的。那個遠古封印中的東西，很可能就是奧爾德拉身軀的一部分。”
托萊恩搖頭嘆息說：“我真沒想到，惡魔始祖的身軀就在我們眼皮子底下，然而我們卻一無所知。”
“是那個封印的力量太強大了。”費馬安慰說：“就連當初那位傳奇巫師都沒有察覺這一點，我們只是三極巫師，這已經超出了我們能解決的范圍。”
“話雖如此，可現在是我們在面對這個問題！”
議員鷹郁悶地說：“在禁魔場面前，我們的傳送法術、窺視法術全部都失效了，我們甚至連他們在干什么都不知道！”
托萊恩眉頭皺的更緊了：“必要的時候，我們得遣散普通巫師和居民。”
“大人，奧爾德拉的身軀就這么恐怖嗎？”那名負責黑塔區域的巫師不解地問：“雖然是惡魔始祖，但是傳說他被天界的某位神明砍成了一千段，分別封印起來。這只是其中一段而已。”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你要知道，奧爾德拉的一段身軀或許沒有那么恐怖，他可是惡魔的始祖啊，這一次混入黑塔里的惡魔，極有可能是他的直系血裔。”托萊恩面色憂愁地說：“那樣的話，我知道惡魔有好幾個恐怖的儀式，可以暫時地將奧爾德拉殘軀內的力量轉化到他的直系血裔身上。”
“一個三極的大惡魔，在完成儀式之后，恐怕會達到四級巔峰的狀態。到時候，我們就完蛋了！”
聽到托萊恩這么分析，所有的議員都是面色大變。
到了這個時候，他們才真正地明白事情的嚴重性。
一名四級的惡魔，的確可以摧毀整座山城。
甚至在目前東部戰線三極施法者匱乏、四級干脆就完全見不到的情況下，他可以帶領惡魔大軍橫掃整個東部！
到時候，克里蘭德位面的北方門戶，真的就被打開了一半！
真到了那一天，山城的東部議會眾人，恐怕會淪為整個克里蘭德的罪人。
奧爾德拉的面孔一如既往地掛在黑塔的頂端，仿佛正在嘲笑他們的無知和無能。
一片片陰影，開始在眾人心中滋生。
這些強大的三極巫師，內心深處已經開始動搖——惡魔們如此強大，根本不是我們可以抗衡的，是不是應該考慮撤退了？
不單單是議員們，就連那些站的很遠的普通巫師，似乎也受到了影響。
他們開始出現焦慮狀況，部分人甚至嚇得渾身顫抖，有人想要離開，可是發現自己連腿都邁不動了。
“全部都給我打起精神！”
托萊恩一聲厲喝。
他高舉手中的法杖，開始反復吟唱一段韻律獨特的字節——在他的帶領之下，率先反應過來的幾名三極巫師也加入了吟唱的過程中。
吟唱聲越來越響亮，法杖尖端陡然爆發出一陣明亮的光輝，這股光輝緩緩凝聚成一個彎彎的月亮。
月亮緩緩脫離了托萊恩的法杖，最終飛上了天際，和那張猙獰的面孔隱隱有對峙的意思。
在月光籠罩之下，所有人都猛地感覺到身上一松。
那種恐懼、焦慮、甚至是近乎崩潰的感覺頓時沒有了。
“這是奧爾德拉的陰影。”托萊恩喘了一口氣：“相當于強化版的強力恐懼術。”
“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必須找出一個對策來！”
就在這個時候，遠方的人群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大人，我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