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節 黑暗之門
剛剛經歷過生死痛苦的嵐一覺睡去，一直到傍晚時分，才悠悠醒轉。
她的身體其實已經沒什么問題了，在蘭斯大量的藥物滋補恢復之下，基本上已經恢復了七七八八。只不過這種巨大的痛苦，對人類的精神造成的沖擊力是很大的，需要一次良好的睡眠來恢復。
在這個過程中，蘭斯一直在盯著她。令他感到欣慰的是，自始至終他都能感應到血契的存在，他對嵐的約束一直沒有被解除。
“看起來血法術在禁制方面不比血脈來的差啊，畢竟是強大的血法師…”
他心中如此想到。
嵐睜開雙眼，眼睛無比明亮，她起身坐了一會兒，然后閉上眼睛，感受著自己身體的變化。
過了許久，蘭斯才淡淡地說：“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得到了什么了么？”
嵐依然閉著眼睛，點了點頭。
連續八次注射真神之血，帶給嵐的好處是顯而易見的。
首先，她從一個毫無法力的凡人，直接飆升為一名二級巫師。她的魔力直接來到了167點，比之前蘭斯在灰眼教徒基地遇到的福里蘭德還要高不少。
其次，她獲得了三個二級巫術和六個一級巫術。這樣的法術數量，在注射了真神之血的人中也是最多的，因為她進行了多次注射，直接逼出了自己身體的極限。再加上蘭斯的幫助。才能達到這種效果。
同為血脈二級巫師的福里蘭德，一天之中總共只能使用三個法術。而嵐則不同，對于一級巫術，她可以反復使用。一直到魔力枯竭。唯有二級巫術。每天每個二級巫術只能消耗一次。
第三點，在法術強度上，嵐也比福里蘭德強的太多。根據蘭斯的估計。福里蘭德大概注射了三到四次的第一代真神之血，便達到了那樣的水準；而嵐注射了八次真神之血之后，蘭斯檢測到，她的二級巫術法術強度約為正常巫師的六成，而一級巫術的法術強度則是八成左右。
這樣的效果，無疑是非常驚人的。等于蘭斯在短短一天之內，制造出了一名二級巫師，而且這名二級巫師和其他人不同，根本不受潘多拉的制約，完全聽命于蘭斯自己。
如果可以批量制造的話，憑借手里的那些資料和現成品，蘭斯恐怕可以很快制造出一支二級巫師小隊來。但是現實卻不是如此，在進一步了解潘多拉之前，蘭斯是不會嘗試給其他人注射真神之血的，不然就等于憑空制造出不受自己掌控的灰眼教徒來，對自己一點好處也沒有。
而嵐的蛻變，就是他了解潘多拉的第一步。
嵐說的每一句話，蘭斯全部都仔細地記錄了下來。她從真神之血中掌握的巫術分別如下：
lv1：腐蝕之球、酸液濺射、次級毒素中和、虛弱術、法術強效、潘多拉冥想術lv2：陰影斗篷、血液凝固、寒霜刃 這些法術的效果還算不錯，蘭斯非常滿意。嵐的身體的確是注射真神之血的絕佳材料，也只有曾經身為月琴女神預備選民的她才經受得起這種狂暴的血脈不斷地沖擊。
然而以上這些數據，都不是蘭斯最關心的。
他坐在了嵐身邊，雙目直視她的眼睛，斬釘截鐵地問道：“告訴我，潘多拉究竟是什么？”
嵐沉吟片刻，輕笑說：“那是一個我說什么、她就信什么的大笨蛋。”
蘭斯頓時愕然。
嵐甜甜一笑，頓時將自己看到的東西全部說了出來：
在多元宇宙之中，生命存在的形式多種多樣，大部分的生命都是單獨存在的個體；但是仍然有少數生命，其個體之間有著密切的聯系，這些個體的意識通過某種神秘的儀式匯聚在一起，會誕生一個介于虛無和實體之間的。
這種集體意識類似神祗，但是不如神祗dúlì，因為它是依賴于每一個個體而存活的。
嵐注射了真神之血之后，就變成了這種大型生命集合體中的一個子意識，擁有一定的dúlì權，但是依然聽從那個集體意識的調遣。而那個集體意識，名字就叫做。
“這么說來，真神之血的確就是艾諾丁元素使的核心血脈？”
蘭斯想了想，提問說。
狐貍的資料庫中，關于艾諾丁元素使的一些記載都表明，這種神秘而強大的族群的確擁有一種類似集體意識的存在。
嵐肯定道：“應該是如此，在成為潘多拉的一部分之后，我和她聊了一段時間，從她嘴里套出了不少話來。她的意識非常機械，而且很幼稚，雖然看上去高高在上，不容置疑，但是被我一哄就相信了。”
蘭斯微微頷首，嵐的血脈能力的確強悍，連神明都能欺騙，如果不是自己和她的本體簽訂了血契，恐怕早就被這個小女子騙的團團轉了。既然潘多拉是一個族群的意識集合體的話，那么自然不會擁有太高的智商的。嵐哄騙她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在和潘多拉的交流當中，嵐了解到，這是一個新生的族群意識集合體。用潘多拉的原話來說，她現在正處于，需要大量的新晉血脈者，才能將這個意識集合體推向第三個階段。而一旦進入了第三階段，她就能獲得更大的自主權，其力量也將完全實質化，到時候想要哄騙潘多拉恐怕就不太容易了。
而這個新生的意識集合體，大約由十幾萬的血脈者子意識組成。其中絕大部分都是想嵐這樣注射了某一支艾諾丁元素使族群的血脈的人。他們從血脈中獲取了強大的力量。同時也融入了潘多拉的身體中，成為整個龐大意識的一部分。
說道這里的時候，嵐的臉上閃過一絲恐懼之色。
“據說等到潘多拉進化到完美階段，這個集體意識將會吞噬掉我們所有人的子意識。成為一個至高無上的生命體。”她的身體微微有些發抖：“到時候。我們就真的成為了潘多拉的一部分了。”
蘭斯微微蹙眉。他沒想到居然還有這么一種情況。不過嵐旋即又打起了精神，強顏笑道：“不過沒關系，那個時候距離我還很遠呢！至少也得幾百年以后了。我應該早就不在了。”
“我能從潘多拉那里獲得了這么多力量，已經非常知足了，多謝您的恩賜。蘭斯先生…”
“以后不用這么見外了，叫我少爺就好了。”
了解到潘多拉的本質之后，蘭斯開始思索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嵐又補充說：“對了，我還從潘多拉那里騙到了一個三級的權限，可以命令任何三級以下的潘多拉血脈攜帶者。在我的感知之中，整個黑澤地附近大約有四五個潘多拉血脈攜帶者，他們都是只有一級的權限。”
“權限？”蘭斯有些好奇。
嵐立刻解釋了一番。她了解到，在這個集體意識之中，子意識之間也有層次的。
像嵐這種剛剛蛻變完成后就有三級權限的，基本上是少之又少。比如費倫多爾那名灰眼教徒的牧首，據說擁有三級巫師的實力，也僅僅是三級的權限而已。
又比如安吉拉，那個綠妖精在注射了二代的真神之血之后，也一躍成為了三級權限者，所以根本不聽基地里二級巫師的調遣，只有牧首留下的一種特殊手段可以制約她。
“三級權限…你的意思是，只要是三級以下的權限者，對你都必須言聽計從是么？”
蘭斯瞇著眼睛問道。
嵐點了點頭，補充說：“不過一旦出現了一名四級權限者，我對他們的約束力就會被轉移到四級者身上，我自己也必須聽從他的命令。”
“有利有弊啊。”蘭斯摸著下巴，陷入了沉思之中。
嵐能擁有三級權限，是一個意外之喜。但是蘭斯是否就可以放心地批量制造聽命于自己的潘多拉血脈大軍了呢？
答案也是不確定的。如果真的要制作出一批由凡人轉化過來的巫師，他必須將這股力量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不然為他人做了嫁衣，那就郁悶了。
他想了一會兒，腦海里漸漸有了一個方案的輪廓。
就在這個時候，扒著被子一角的嵐怯怯地問：“少爺…我、我可以把衣服穿上了么？”
蘭斯斜眼看了看她，這小女人根本沒有穿衣服的樣子嘛！
表面上是緊緊抓著被子，但實際上卻是有意無意地將被子里的chūn光漏了一些出來。
再加上她那嬌滴滴的語氣，可憐兮兮的表情，實在讓人獸性大發。
蘭斯哼了一聲，突然傾過身去，一把掀開了被子，在嵐的驚呼聲中，左手結結實實地按在了她的胸脯上。
她的臉上微微有些發紅，眼中卻是有些得意。
誰知道就在這個時候，蘭斯冷冰冰地來了一句：
“別動，我要檢查一下你胸口的魔力池。”
小侍女頓時恨得牙癢癢。
入夜時分，蘋果莊園。
一棟燈火通明的別墅中，所有黑門會的巫師齊聚一堂。
“這一次。我們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那人雖然暫時離開了，但是不一定會放過我們。”
安度蘭站在屋子zhōngyāng，看著地上的那兩具尸體，痛苦地說：“這是我們黑門會成立以來，遇到的最大的難關。”
“為了大家的生命安全，我決定先解散黑門會。”
其余的人都是沉默不語。一名二級巫師的壓力實在太大了，他們不得不這么做。
“這是黑門會一直積累下來的財富，大家各取一份，然后盡快離開這里。”
安度蘭嘆息說。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清冷的聲音突然響起：
“其他人都可以走。只有你安度蘭，不可以。”
“畢竟你是我最親愛的叔叔啊。”
這個聲音出現的如此詭異，讓所有黑門會的巫師都露出了愕然的神色。
他們的感知之中，附近根本沒有任何人！
安度蘭更是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色。那個聲音他自然非常熟悉！
“是你！”
他向四周張望著。可就是找不到嵐的藏身之地。
靜謐的大廳之中。已經有黑門會的巫師暗自使用了幾個偵查法術。但是這些法術都是無功而返，他們找不到那個聲音的來源。
“除了安度蘭以外的其他人，都可以走了。”
嵐的聲音突然從一旁的燭火邊緣傳來。
安度蘭猛地轉身。死死地盯著燭火旁的陰影。那道筆直的陰影突然開始扭曲起來，一個黑色的人影突然從陰影里跳了出來，赫然是今天早上被他打的遍體鱗傷的嵐！
“你…你…你怎么？”安度蘭吃驚地看著嵐，后者肆無忌憚地釋放出了自己的氣息！
二級巫師！
剎那間，在場的人臉色齊齊變得刷白！
安度蘭更是瞪大了雙眼，他的腦袋已經有點轉不過來了。嵐明明是一個沒有任何才能成為巫師的凡人，怎么突然就變成了一名二級巫師了？
他徹底懵了。
其余的人可不敢含糊，二級巫師的氣息不可能作假，他們雖然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當下幾人一哄而散，齊齊退出了安度蘭的別墅。
三秒鐘之后，大廳里只剩下嵐和安度蘭兩個人。
“安度蘭叔叔，你知道我現在心中在想什么嗎？”嵐輕輕踱步上前，眉眼之中帶著一絲笑意。
安度蘭猛地舉起法杖，面色猙獰的對準了嵐：“假的，一定是假的！我不信，你這個賤人怎么可能先我一步成為二級巫師？”
“我在想，少爺把我那親愛的堂哥殺死，實在是太便宜他了。”
嵐面色森然道：“如果換了我，我一定會將他折磨致死。”
“別說了！”安度蘭憤怒地大喊：“你這個賤人，你不是想替你父親報仇嗎？那就來。”
說罷，他的法杖尖端猛地亮起了一陣明亮的光輝。
強大的法術因子正在不斷匯聚，從法杖上的符文來看，應該是一個典型的召喚符文。
然而下一秒，在嵐蔑視的笑容之中，安度蘭突然心中一痛，法力立刻凝聚。
在最關鍵的時刻，法術鏈條出現了問題，魔力供給不上，立刻出現了巫術反噬，將安度蘭震得連連咳血。
“你、你…”安度蘭渾身無力地癱軟下去。
他緊緊握著自己的脖子，仿佛有一只無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咽喉。
嵐眼中的笑意更加濃郁了，這個法術強度十足，而且釋放起來一點跡象也沒有，用來偷襲再合適也不過。
更重要的是，這個法術并不會立刻將敵人殺死，而是一點一點地凝固他的血液，將他折磨致死。
這對眼下的嵐來說，無疑是最樂意看到的東西。
于是漆黑的蘋果莊園之中，連續響起了一聲聲忽高忽低的慘叫聲。
慘叫聲一直持續了足足半個小時，才終于斷絕。
嘎吱！
大門打開，嵐從里面走了出來，看上去非常疲憊。對她來說，維持這個二級巫術這么長時間，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少爺。”
她看著靜靜地站在門外的蘭斯，低低地喊了一句。
她的目光越過蘭斯，看向了一旁的地上。一共十二名黑袍巫師的尸體，一個不漏地躺在了地上。
蘭斯顯得很有耐心，他抬頭問：“發泄完了？感覺如何？”
“感覺？”嵐的眼中突然流露出一絲茫然之色，她苦笑說：“感覺很害怕…”
“害怕？”
“因為很空虛…我不知道該干什么了。”她茫然地說。
“不知道該干什么就干好你的本職工作。”蘭斯不客氣地拍了拍小侍女的屁股，快步走了進去。
嵐臉上一紅，看著蘭斯高大的背影，心中突然變得踏實了許多。
黑門會中雖然都是一些一級巫師，但是他們聚集起來的財富可不少。除了那筆安度蘭拿出來和眾人平分的錢財之外，蘭斯還在別墅的一間密室里找到了更多的財富。
這些財富加在一起，差不多是有一萬塊魔石！
這讓蘭斯感慨，殺人奪寶還真的是財富增長最快的方式。自己替勞克倫賣命，都換不到這么多的魔石。
當然了，黑澤地的一級巫師普遍比費倫多爾來的富有，也是原因之一。
收獲了這一筆財富之后，蘭斯并沒有立刻離開。
因為這并不是黑門會中價值最高的東西。
“所有的地方都找過了，是不是不在這座別墅里？”
蘭斯推開一個小房間，鷹眼和黑蝙蝠齊齊發動，仔細檢查了一遍，確定沒有暗門之后，才回頭問道。
“不可能！安度蘭這個老狐貍最多疑，這么貴重的東西，他一定會放在身邊，而且是別人碰不到的地方。”
嵐在他身后，如此回答說。
蘭斯只能聳了聳肩：“好，那我們再搜一遍。這一遍要是還找不到，我們就離開。畢竟這里是白銀之光的地盤，如果讓他們查到是我們滅了整個黑門會，恐怕會有點麻煩。”
主仆二人立刻對這棟別墅再次展開了搜索，而這一次，果然讓他們找到了一處之前被忽視的地方。
那是一幅油畫之后，蘭斯之前用黑蝙蝠掃描的時候，沒有察覺到異常。第二遍仔細檢查的時候，卻是憑借肉眼發現了一絲端倪。
推開油畫背后的機關門，便露出一個黝黑的密室來。
密室中空空蕩蕩，除了一張桌子上堆滿了各種手稿之外，便是密室zhōngyāng一個被黑布裹住的長方形物體。
“黑暗之門…”
“當初安度蘭殺害了我父親，就是因為這件寶物。”
嵐的聲音中略帶一絲哀傷，在蘭斯耳旁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