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節 亡者之舟
漆黑的海面上唯有燈籠的橙黃光芒籠罩著那艘無聲前進的船只。
耳旁海風漸漸嗚咽，那歌謠時而響起，時而隱沒與波浪濤聲之間，捉摸不定。
一種寒意涌現在眾人心頭，他們不自覺地哆嗦了一下身子。
“這是賢者之船？”
蘭斯眉頭緊皺，出聲問道。
朵拉也有點猶豫，伴隨著船只的漸漸接近，她也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傳說中的賢者之船，擁有最純凈的光明法術保駕護航，可以搭載著有賢者潛質的人橫渡黑暗之海；然而眼前這艘船，不知道是他們的錯覺還是其他原因，總給人一種鬼氣森森的感覺，和傳說中的光明法術一點關系也沒有。
船只由遠而近，歌謠漸漸變得清晰起來。蘭斯加強了視力，仔細地掃描著船只的每一個角落。
“黑蝙蝠，開啟！聲波定位檢測，給我建立這艘船的模型！”
蘭斯在心中暗暗命令道。
他總覺得有點不對。
船只的龍骨上掛著骷髏也就算了，鷹眼反饋回來的信息顯示，整艘船的外部，竟然都是掛滿了一塊塊的怪物浮雕。這些怪物大多數在費倫多爾滅絕已久，在上古傳說中，無不是窮兇極惡的存在。
甲板上空無一人，黑sè的風帆宛如海盜船一般吃的滿滿的，伴隨著無聲的海風向岸邊靠了過來。
“這艘船，有點古怪。”薩克拉低聲說。
蘭德里和瓦萊麗也是一副戒備的樣子。從來沒有一艘船在視線上擁有這樣的沖擊力，剛剛一出現就讓人忌憚不已。
很快的，蘭斯的眼前，一個完整的三維模型建立完畢。
鷹眼的視覺數據加上黑蝙蝠的超聲波掃描定位，讓這個模型非常jīng確而完善。
船只通體在蘭斯右眼里緩緩旋轉著，正常的地方都用綠sè標注出來，超聲波掃描出現障礙的地方，則是一片漆黑之sè。
模型顯示，這艘船看上去并無不妥，至少甲板上沒看到什么問題。
至于船艙內部，則必須深入查探才行。
嗚嗚的聲音響起，船只漸漸靠岸。
迷途者碼頭上的燈籠一陣燈光閃爍，繼而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音響起，左側船舷的登船板自動滑落下來，似乎是邀請眾人上船。
“我們走吧。”朵拉遲疑了一會兒，最終還是第一個踏上了甲板。雖然眼前的這艘船和祖先典籍中記載的不一樣，但是應該沒什么問題吧，自己的方法和程序都是正確的。
剩余的人很快跟上。
蘭斯是最后一個，他沉吟了一會兒，又看了一眼迷途者碼頭上的燈籠，突然醒悟過來：
“燈籠好像掛反了…”
“奇怪，剛剛我掛上去的時候，明明沒有問題的。”
甲板上，朵拉喊了幾句，蘭斯也只能收起這些心思，快速登船。
似乎是感應到了五名巫師都登上了船只，登船板自動滑了上來，一陣微風鼓動，船兒漸漸離港，駛向那茫茫大海。
眾人站在甲板上，眼看著船只自動駛離了碼頭，這才緩過神來。
那陣詭異的歌謠，早已在不經意間消失了。
“這艘船上難道沒有人嗎？”蘭德里大聲地說：“這是一艘單純的魔法船？”
朵拉點了點頭：“應該是如此，那本書上記載，賢者之船上的確沒有任何人。這艘船本身就是一件魔化物品，可以搭載我們抵達彼岸。”
“你確定真的沒有問題嗎？”蘭德里嘟囔了一句。
朵拉聳了聳肩，表示她也不能保證。
一行人在甲板上四處檢查了一下，蘭斯注意到，這些甲板保持的非常干凈，并沒有普通船只的開裂、長滿青苔等現象。上面的棕sè的漆仿佛是今天剛刷上去的，光滑無比。船頭船尾，該有的事物一應俱全。
船舵在船長室里，但是眾人卻無法進入，因為這個艙室是密封死的。
他們也試著打開船長室的大門，但是發現除非使用暴力手段，否則就是徒勞無功。
“不知道要在海上漂泊多久，我們去艙室里看看。”
蘭德里招呼了一聲，第一個推開通往艙室的門，往里面走了進去。
瓦萊麗和薩克拉立刻跟上。
蘭斯卻站在了船長室側面的玻璃外，久久沒有離開。
“有什么發現么？”朵拉走了過來。
“這艘船有點不對。”蘭斯沉聲道。
“嗯，我也覺得不太舒服。不過應該不會出錯吧，我們都是按照我的先祖留下來的辦法做的。”朵拉說。
“別的我不知道，這艘船可不是什么賢者之船！”蘭斯一口咬定說。
“啊？”朵拉愣了一下。
只見蘭斯緩緩轉過身來，他的臉仿佛被一股怪異的力量拉得極長，五官完全失去了比例，嘴巴一開一合地說：
“這是亡者之舟。”
一聲尖銳的叫聲從底艙傳來，那是蘭德里的聲音！
朵拉立刻身子一震，回過神來。
眼前的蘭斯頓時恢復了正常的模樣，還拿一種奇怪的目光看著她。
“我、我的臉上有什么問題么？”朵拉有些驚疑地問。
蘭斯沉吟了片刻：“沒什么問題，可能是我剛剛眼花了。”
“眼花了？”朵拉有點懷疑。
“嗯，我們邊走邊說。”蘭斯最后看了一眼船長室內部，最終和朵拉一同矮身進了船艙。
啪地一聲，船艙門自動關上。
船長室里，一個半透明的影子歪歪斜斜地從角落里浮現出來，那是一個老人的形象。
老人低聲哼著小曲，突然握住陳舊的船舵，大幅度地扭轉了九十度。
船只立刻往大海深處傾斜過去。
“嘿嘿…”半透明的老人低聲哼著小曲兒：
“五個人，皮囊香，剁掉骨頭能做湯。”
yīn森的船長室里，頓時縈繞著這種詭異的歌謠聲。
“嗯，船只改變了方向。”蘭斯和朵拉在黑暗的過道中走著，突然感應到了船只的異動。
“我也感覺到了，可能是自動前進的路線吧。”朵拉快速問：“你剛剛說的亡者之舟，又是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這艘船的名字而已。”蘭斯平靜地說：“我懂一點深淵語，這艘船的船舵上寫著這樣的名字。”
“亡者之舟？不是賢者之船？”朵拉的臉sè微微一變。
“的確如此。”蘭斯露出一絲苦笑：“我們可能有點麻煩了。”
他們尋著聲音的來源跟了過去，很快就在底倉發現了蘭德里一行人。
“怎么了？”蘭斯開口道。
“沒什么。”瓦萊麗手里提著一盞油燈，“剛剛蘭德里可能出現了一點幻覺。”
說罷她還露出了一絲鄙夷之sè，似乎在說一個大男人居然這么大驚小怪。
“不是幻覺！”蘭德里漲的滿臉通紅，好像是和瓦萊麗辯解很久了。他的唾沫星子飛濺，強調說：“我真的，我真的看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我被嚇了一跳。”
“我和薩克拉都和你站在一起，如果你真的看到了什么東西，為什么我們都沒有看到？”瓦萊麗懶洋洋地舉著油燈說：“薩克拉，你看到什么了？”
蠻巫師沉默地搖了搖頭。
蘭德里氣的臉sè發青，他緊握拳頭，怒道：“老子可不是上面膽小鬼…”
“好了！”蘭斯突然上前一步，詢問道：“你看到了什么？”
“蘭斯先生，你該不會真的相信他說的話吧？”瓦萊麗輕蔑地問。
“我只相信我自己親眼看到的。”蘭斯冷冷地回應。
蘭德里感激地看了蘭斯一眼，躊躇道：“那是一個小女孩，穿著紅sè的衣服，在黑暗里特別顯眼，所以我一眼就看到了她。”
“小女孩？”蘭斯眉頭微微一皺。
一旁的瓦萊麗嗤笑一聲：“哪有什么小女孩？底艙就這么大，你仔細搜一遍就好了。”
蘭德里握拳道：“反正我就是親眼看到一個小女孩站在那里，然后她突然…突然對我笑了一下，我當時還覺得很奇怪，為什么這艘船上會有小女孩呢？我剛想走過去看看，她就用自己的右手，把自己的眼睛珠子給挖了出來——我才嚇了一跳。”
底艙之中，氣氛頓時變得yīn冷起來。就連一直表示得很不屑的瓦萊麗也有點蹙眉。
“你說的也太滲人了吧？”朵拉雙臂環抱，似乎是有點發寒。
“當時就是這樣的景象，沒有錯。”蘭德里苦笑說：“我還聽到了她在反復念叨一句話。”
“什么話？”蘭斯問。
蘭德里的臉上浮現出一絲驚駭的神sè，猶豫了一會兒，緩緩地念道：
“五個人，皮囊香，剁掉骨頭能做湯。”
黑暗的房間中，唯有瓦萊麗手里的油燈發出黯淡的光芒。燈光照在每個人的臉上，映出眾人不一的神sè。
“五個人…”蘭斯搖頭道：“我們的確是五個人。”
瓦萊麗冷哼道：“這是他自己的幻覺，當然知道我們是五個人咯。”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她手里的油燈突然一陣搖晃！
燈光一閃而沒，底艙里頓時陷入了黑暗之中。
“大家小心！”
蘭斯本能地察覺到了一絲不對，立刻開口提示。
突然間，他的身旁傳來一個小男孩的笑聲。
嘻嘻、嘻嘻…
他剛想往那邊走去，誰知道右腳突然被絆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