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節 緣由

　　水晶龍暗紅色的眼睛，怔怔地看著突然出現的蘭斯，她甚至還歪了歪腦袋，露出了一絲疑惑的神色。

　　蘭斯一咬牙，他知道此時時間緊迫，水晶龍可不會給他安然穿衣服的時間。

　　“只有裸奔了…”他心中淚流滿面。腰帶上的迅捷之風立刻發動，匆忙之間，他不忘給自己加上了一個附魔術電磁加速。

　　然而就在他拔腿就跑的時候，他的心中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蘭斯…？”

　　啊哈？

　　蘭斯愣了一下。

　　他穩住腳步，快速轉了過去。

　　水晶龍并沒有和他預想中的那么直接追上來，而是非常人性化地站在那里，怔怔地看著自己。

　　這個時候，蘭斯突然注意到，水晶龍暗紅色的眼珠里，那種肆意的殺氣已經徹底消失了。她看上去清醒了許多。

　　還沒等蘭斯回答，他心里突然響起了一個尖叫聲！

　　那是蕾的聲音。

　　“啊！你又不穿衣服！”

　　伴隨著他心中響起女孩稚嫩的聲音，身材不算嬌小水晶龍居然把腦袋一歪，用前肢捂住臉，尾巴搖了搖，似乎是很害羞的樣子！

　　看到這幅場面，蘭斯徹底傻了。

　　“你、你清醒了？”蘭斯怔怔地站在那里。水晶龍、或者說是蕾突然的變化讓他有些吃不準。他索性就利用心語術的便利，試著和對方溝通起來。

　　“你先把衣服穿起來！”蕾嬌哼道。

　　看著這么一頭龐然大物如少女一般。蘭斯心中立刻升起了一陣異樣的感覺。

　　“雖然是水晶龍的外表的確很漂亮，至少比霧龍強多了，但是那也太…呸呸呸！我腦子里在想什么啊！”

　　蘭斯苦笑著搖了搖頭。他利索地穿好了衣服。

　　水晶龍這才緩緩轉過腦袋來，她徐徐地走了過來，在蘭斯面前趴了下來。

　　“你確定你不會突然暴起干掉我？就像剛才你想干的那樣？”蘭斯仍然有點驚魂未定。水晶龍的晶化能力讓他看得膽戰心驚，被晶化了之后，幾乎沒有恢復的機會。

　　“我發誓，我不會。”蕾低低地在蘭斯心里說道。水晶龍不是巨龍，她們能聽懂人言，但是無法說通用語。

　　不過在心語術之類的法術作用下。和人類溝通還是很容易的。

　　“之前我剛剛從特里斯坦的詛咒中復蘇過來。所以行為方面會非常暴戾，換句話說，我有點失控了。”蕾歉意地說道：“現在我已經完全清醒了。”

　　“非得我一次，你才能清醒么？”看到水晶龍的確沒有傷害自己的意思。蘭斯才大著膽子靠近了些。還順便開起了玩笑。

　　蕾忸怩地說：“胡說！不需要你。只要再過一小會兒，我自己的意志就能壓過特里斯坦的詛咒帶來的負面影響了。”

　　蘭斯點了點頭。他看著水晶龍身上亮晶晶的鱗片，突然有些好奇地問道：“這些鱗片很好看的樣子…我能摸摸它們么？”

　　水晶龍瞪大了雙眼。暗紅色的眼珠子里有特殊的熒光流轉，哪怕是在毫無光線的地下城中，也發出炫目的光彩。

　　她的鱗片也是亮晶晶的，煞是好看。

　　蕾遲疑了一會兒，才低低地說：“可、可以…當然可以！我們是朋友么。”

　　蘭斯嘿嘿一笑，走了過去。他伸出手，輕輕撫摸著水晶龍左翼翅膀上的鱗片。出乎他預料的是，他原本以為這些亮晶晶的鱗片應該和水晶一般堅硬。但是事實上，這些鱗片的觸感卻非常之好——柔軟、順滑，同時也非常堅韌。

　　蘭斯好奇地撫摸了一會兒，蕾嬌羞的聲音就在他心中響起：“別、別摸了。”

　　“有點癢…”

　　水晶龍不自在地抬了抬翅膀，卻生怕傷到蘭斯，壓抑著動作。

　　聽到這話，蘭斯心里那種怪異的感覺更濃了。

　　他搖了搖腦袋，收手道：“嗯嗯，我是第一次看到龍…而且還是這么漂亮的龍，所以很好奇呢。”

　　似乎是聽蘭斯贊揚自己是很漂亮的龍，蕾高興地揚了揚修長的脖子，說道：“那是當然的，我們水晶龍，都是最漂亮的。”

　　“嗯，那么接下來，讓我們來聊聊正事兒吧。”蘭斯找了一塊石頭，順勢坐下。

　　“你是怎么從一只漂亮的水晶龍，變成一個人類少女的呢？而且還是失憶的。”

　　“原來如此…”

　　“也就是說，那頭叫做特里斯坦的霧龍，侵占了巢穴，騙取了你的信任，然后對你下了一個詛咒？所以你才會變成之前那樣子？”

　　蘭斯靜靜地聽著蕾的敘述，終于明白了前因后果。

　　艾斯雪域，原本只有蕾一條水晶龍。她在此地出生，長大。今年才一百二十三歲，在龍類之中，差不多只能算幼年階段。

　　如果折算成人類的生命，蕾現在差不多就是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她的心智還遠遠未發育完全，而之前之所以以少女的模樣呈現，完全是由于霧龍的詛咒的緣故。

　　那頭霧龍是后來才抵達艾斯雪域的。據蕾說，霧龍剛剛抵達艾斯雪域的時候，還受了不輕的傷。他誤入蕾的巢穴中，出于善意，水晶龍大方慷慨地為他救治。

　　再后來，兩條龍和平相處了一段時間。不久之后，霧龍的傷勢康復，居然看上了水晶龍的姿色，對她展開了兇猛的愛情攻勢。

　　結果相當可悲，那條霧龍的所有諾言和追求，都被蕾用輕飄飄的一個理由拒絕。那就是——

　　“我很認真地和他說：你長得不好看。”水晶龍歪著腦袋，有點委屈地和蘭斯訴苦：“這是真心話。我雖然救了他，但是他真的長得好丑啊。我怎么可能喜歡這樣的龍嘛！”

　　想起霧龍一身青灰色的皮膚，蘭斯由衷地點了點頭。那位老哥此時大部分的身體，都已經被他大卸八塊，裝到了自己的奧術之戒里。

　　被連續拒絕之后，霧龍開始暴露出他陰暗的一面來。他一方面繼續騙取蕾的信任，另外一方面，卻是偷偷對她施展一個陰毒的詛咒。

　　某一天，做好了完全準備的霧龍趁機對毫不防范的水晶龍施展了一個限定向的變身術。在這個強大的詛咒之下，水晶龍不僅失去了記憶，同時可能變成限定的三種生物之一：人類、精靈或者山怪。

　　最終蕾變成了一個人類。她只記得自己的名字，其余的通通忘記了。

　　詛咒成功之后，霧龍將她趕出了巢穴，自己心安理得地占據了蕾的巢穴。

　　她一個人可憐兮兮地在雪地中行走，由于失去了一切，腦海里時不時出現的法術并不能讓她的生活變得更美好一些。

　　她懵懵懂懂，一個人艱難地在雪地里生存著。她的心智本來就沒發育完全，再加上喪失了水晶龍的身體，完全變成了一個普通的人類少女。如果不是遇上了雪妖，恐怕會凄慘無比地在雪地里凍死或者餓死。

　　聽完了蕾的辛酸史，蘭斯也不由撓了撓腦袋。如果她在雪地里餓死或者凍死，那恐怕是費倫多爾歷史上死的最憋屈的一條龍了吧？

　　“多虧了你，我才能從渾渾噩噩的詛咒中清醒過來。”水晶龍真心實意地對蘭斯說：“我要好好感謝你。”

　　“感謝我？”蘭斯愣了一下，旋即心里火熱起來。

　　這可是一頭水晶龍的承諾啊！雖說是一頭幼龍…而且還是一頭幼年少女龍。但是分量也很足的。

　　“嗯。蘭斯，你想成為一名龍法師么？”水晶龍暗紅色的眼睛圓潤無比，直視著蘭斯：“如果你想，我可以和你簽訂一個契約。”

　　“我可以把部分法術權限，免費贈送給你。這樣你就能使用龍法術了。”

　　龍法師！？

　　蘭斯的呼吸不由一窒。剛開始聽到蕾說要好好感謝自己，他還以為她會贈送一些珍稀的東西給自己。比如大量的魔石或者珍稀的魔法金屬、寶石、古書、魔化物品、魔法武器之類的。

　　但是他根本沒有想到，蕾居然同意出讓一部分的龍法術權限！

　　這可是一份大禮啊！

　　蘭斯知道，龍法術之所以超然于人類法術、精靈法術之上，原因就在于其強大的根源。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三種生物，可以施展強大的龍法術。第一種自然是龍類生物，包括純血龍和混血龍；第二種是龍脈術士，包括龍血精靈、龍人之類的生物，這些生物的遠祖曾經是龍，所以可以憑借血脈的力量擁有部分龍法術權限；第三種則是和龍類生物簽訂了契約的法師了。

　　也就是傳說中的龍法師。

　　龍法師之強大，在于可以輕易借助契約龍的力量，直接使用威力大、施法時間短、持續時間長、效果又精妙無比的龍法術。對于他們自身來說，幾乎沒有什么太大的要求。

　　不得不說，面對蕾真誠的提議，蘭斯有些心動了。

　　“不過不是現在。”

　　就在這個時候，蕾的聲音在他心中響起。

　　“嗯？”蘭斯意識到了什么。

　　嗡嗡嗡！

　　大地開始顫抖，廢墟上的石頭開始紛紛滾落下來。

　　兩尊機械泰坦高大的身影，漸漸出現在了他們的眼簾之中。

　　“的確不是現在。”蘭斯冷笑著搖了搖頭：“你準備拿這些入侵者怎么辦？”

　　水晶龍歪著腦袋，不假思索地說：“還是老辦法。”

　　“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