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節 報紙
飛快地逃離荊棘伯爵咖啡館，蘭斯沒敢多做停留，直接快步離開了猩紅城堡的休閑區。
當他抵達珊瑚洞穴的住所的時候，背后早已變成濕噠噠的一片。
“究竟是什么東西！”
剛才匆匆的那一眼，蘭斯到現在依然驚魂未定！
升級之后的鷹眼，能夠穿透八厘米以內的東西，所以蘭斯輕而易舉地透過了卡特琳娜的衣服——以及那層薄薄的皮膚！
令蘭斯驚恐無比的是，他這位“無私”替他提升身體素質的導師的皮膚之下，竟然是空空蕩蕩的一片。
除了幾根殘缺不全的白骨和一團不知道是什么東西構成的黑色迷霧之外，他沒有在卡特琳娜的那層人皮之下看到任何東西。
這意味著，卡特琳娜絕對不是正常意義上的人類巫師——甚至連是不是生物，都很難談得上。
以蘭斯的知識，她此時此刻存在的形態更接近于妖鬼、巫妖之類的角色。
坐在房間的床上，蘭斯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他的心臟跳得很厲害，仿佛有一種無言的恐懼正在吞噬著他。
“卡特琳娜…絕對有問題…”
他的眼前，狐貍正在不斷解析剛剛鷹眼看到的那副場面，卡特琳娜的身體被解析成了一個三維模型，在蘭斯的視網膜里緩緩地旋轉著。
她的皮膚斷裂之處，通通用可怕的紅色標志了出來。蘭斯數了數，發現卡特琳娜渾身上下皮膚裂層無數，簡直就是無數塊人皮拼成的一個皮囊！
這樣的人，也是猩紅城堡承認的高級巫師么？
蘭斯對此非常懷疑。
他在卡特琳娜身上感受到了莫名的壓力和危險的意味，這種壓力和面對強大的巫師不同，純粹是一種心靈上的恐懼。蘭斯的精神力一直非常敏感，他甚至能感覺到卡特琳娜望向他的眼神里時不時閃過的極難察覺的貪婪之意。
就好像一只潛伏在草叢中的獅子，正冷靜而貪婪的注視著自己的獵物一般。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蘭斯本來就不太相信天上能掉下這樣的餡餅來，一般來說，三級巫師沒有帶學徒的義務，而繁忙的巫師們肯定不會選擇把時間浪費在那些初等學徒上。卡特琳娜的反常舉動，背后絕對隱藏著什么。
只是這些東西，蘭斯暫時還無法抵抗。他只不過是一個初等學徒，就算卡特琳娜想要殺了他，他也很難有還手之力。三級巫師的強大，根本不是一級巫師可以抗衡的。
“逃？”
這個念頭剛剛升起，旋即就被蘭斯否定掉。他辛辛苦苦加入猩紅城堡，如果逃掉，之前的努力就算白費了；更何況，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彩虹島？還是拜樹者小屋？甚至是離開費倫多爾？
這些選項都不太現實。三大巫師組織對彼此的學生都十分敵視，自己身上有毒蛇詛咒遺留下來的痕跡，就算改頭換面，也很難加入彩虹島。至于離開費倫多爾，就更不靠譜了，茫茫大陸上，巫師聚集之地實在太過稀少了。
他好不容易才在猩紅城堡立足，就這么走了，實在有些不甘心。
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蘭斯緊緊握拳，好半天才擺脫了那種不可言喻的恐懼感，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他感受著身體中傳來的力量，魔力水平停留在66點上，距離高等學徒只有一步之遙。
“唯一的辦法，還是提升實力。”蘭斯靜靜地想著：“不管她對我有什么企圖，只要我能夠晉升為二級巫師，制作出那幾件魔化物品，哪怕打不過她，也能逃走。”
“看來，是時候去一趟巫師商場了。”
次日清晨，第一班白骨列車呼嘯著抵達了巫師商場。
上一次抵達巫師商場，蘭斯還是仆役的身份。而這一次，他卻是猩紅城堡的自費生了。
下了火車，蘭斯沒有含糊，準備直奔藥劑大師雷吉斯的專賣店。
他走在月臺上，就在這個時候，路邊的一只綠色郵箱突然向他打招呼道：“早上好先生。來一份報紙怎么樣？”
蘭斯看著那只綠色的郵箱，有些好奇地問道：“多少錢？”
“免費。”綠色郵箱里，一份火熱出爐的報紙吐了出來，落在蘭斯手里：“費倫多爾周報由蘭博工會出資贊助，我們的口號是：沒有應用魔法學辦不到的事情。如您有需要，歡迎聯系我們的巫術輪盤，坐標是8821。”
“蘭博工會么？真是有意思。”
蘭斯一邊笑著，一邊打開了報紙——
下一秒，他差點一個趔趄摔在地上！
“嘿，早上好，蘭斯先生？”一個清脆的聲音在他身后響起。
蘭斯面色僵硬地轉過身去，發現是那名在學生管理處的紅發女孩，羅瑞爾。
“您的神色看起來不怎么樣。”羅瑞爾一邊沖蘭斯打招呼，一邊跑到郵箱旁主動說：“給我一份周報，謝謝。”
郵箱一邊喊著蘭博工會的廣告語，一邊吐出了一份新的報紙。
“早上好，羅瑞爾小姐…”蘭斯強行壓住心中的震驚，有些尷尬地沖羅瑞爾笑了笑。
好在羅瑞爾似乎沒有在意，她低頭看了一眼報紙，旋即有些失望地合上。
“我就知道這周的頭條是兜帽男。”羅瑞爾撇了撇嘴，沖蘭斯點頭一笑：“這家伙可算出了一把風頭，自從蘭博工會的直播過后，費倫多爾的弓箭價格可是上漲了百分之六十呢——在一周之內。”
“模仿他的巫師數不勝數。很多女學徒都希望她們的男友是那個家伙…”
“兜帽男？”蘭斯努力讓自己看上去平靜一點。
兩人并肩而行，往出口走去。女孩有些奇怪地看了蘭斯一眼：“哦！你該不會連兜帽男都不知道吧？”
“嗯，之前確實不太清楚。”蘭斯露出一個逼真的羞赧笑容：“我的消息一向不太靈通。”
“也是，如果不是消息不靈通的話，你也不會選擇磁暴法師了吧？”羅瑞爾嘻嘻笑道：“兜帽男的事情，報紙上都寫的很清楚啦！現在大家都在紛紛猜測他的真實身份呢。蘭博工會更是懸賞一百枚魔石來尋找這家伙的線索。”
“一百枚魔石！”蘭斯吃了一驚。
“是啊，估計你也動心了吧。”羅瑞爾有些遺憾地說：“可惜上次傀儡城開放，我沒敢去。不然說不定就有機會弄清楚那家伙的身份了呢！不過話說回來，上次傀儡城，也死了不少人呢，幸虧我沒去，不然說不定就回不來了。”
蘭斯勉強地應付了兩句。
女孩性格直率，她來巫師商場，據說是為了另外一個兼職——和她在學生管理中心干的行當一樣。她做兩份兼職，就是為了賺取更多魔石提升自己的魔力。兩人在車站外分手之后，蘭斯獨自走了一段路，忍不住將報紙取了出來，細細看了一遍。
看完之后，蘭斯心中那股寒意總算稍微散了一些。
“幸虧，老子戴了個兜帽…”蘭斯暗地里抹了一把汗。
報紙頭條上貼著的一些照片以及文字性的描述，讓蘭斯知道了其他人應該都不知道兜帽男的真實身份。而那身行頭以至于那個巫術輪盤，都被蘭斯丟在了傀儡城里了。
而如今，唯一清楚地知道蘭斯身份的只有一個人。
“艾莉婕…”蘭斯臉色有些陰晴不定。
他沒有想到，這個事情居然已經鬧得這么大了。蘭博工會的技術突然取得了突破，導致自己在傀儡城里的行為，都暴露在費倫多爾所有巫師的眼中。
此時那些巫師們正在熱衷于尋找兜帽男的真實身份。不僅蘭博工會開出了懸賞，之前在傀儡城廣場上在蘭斯手底下吃癟的巫師學徒們也紛紛開出了懸賞。
從報紙上看，整個費倫多爾都在討論兜帽男究竟是誰！
這讓蘭斯覺得非常郁悶。
除了艾莉婕之外，那名將兜帽賣給他的彩虹島學徒也有可能知道自己的身份；還有武器店的那個年輕人。
“說不定，連雷吉斯也能猜到。”蘭斯暗中苦笑，以藥劑大師的眼力，應該不難看出這一點來。畢竟自己在他面前使用過灼熱射線。
而自己的身份一旦曝光，不知道還會有怎樣的后果？
蘭斯深吸一口氣，靜靜地想了一會兒，他找到一家魔法用品商店，重新買了一只編號不同的巫術輪盤，然后撥通了藥劑大師的法術坐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