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 推銷

　　雷吉斯愣了一下，旋即露出了不虞的神色：“年輕人，你的胃口可真不小。”

　　蘭斯笑了笑：“對于大師您來說，這些東西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但是對于我這個小小的巫師學徒，卻是至關重要了。”

　　雷吉斯哼了一聲：“你知道一瓶假死藥劑要多少錢？更何況還是我獨門煉制的。”

　　蘭斯鎮定自若地說：“我猜它一定沒有我手里的石化心臟值錢…特別是在這個時候。”

　　老頭瞪了他一眼：“你知道得罪我是什么下場么？”

　　蘭斯低頭不語。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雷吉斯眼珠一轉，突然笑道：“我明白了，你之所以不怕得罪我，不是因為你不怕我…是因為你要去那個地方——傀儡城？”

　　蘭斯微笑著抬起頭：“大師的消息果然很靈通。我也是今天才接下任務。”

　　雷吉斯搖了搖頭：“不要命的家伙。三年前我的一個弟子殺入了傀儡城的核心區域，但是在三名傀儡武師的圍攻之下只能含恨隕落。他可是一名高級巫師學徒。”

　　“若非不得已，沒人愿意冒險。”蘭斯依舊非常平靜，他看著雷吉斯，忽然說：“大師，或許我們可以做一樁交易。”

　　“什么交易？”老頭瞇起眼睛。

　　蘭斯正視對方，快速說：“傀儡城那種兇險的地方，依然有這么多人想要進去冒險，肯定是有很多好處的。作為一名藥劑學大師，您肯定也對某些特殊魔法材料有著需求，不知道傀儡城里是不是也有您想要的魔法材料？”

　　雷吉斯爽快地說：“當然！我這幾天就在猶豫，要不要專門發布一個任務，收集傀儡城出產的材料。但是首先，我沒有這個權限。而且傀儡城里出產的東西，必定是被三大巫師組織分刮了，如果我私自發布這種任務，三大組織雖然表面上會依然尊敬我，但是暗地里定然會懷恨在心。”

　　“所以雖然每年都有幸運兒能活著從傀儡城回來，但是他們手里的東西基本上都被三大巫師組織收走了，我又不愿意和那些巫師組織合作，也就很難從中分一杯羹。”

　　“這種得罪人又不討好的事情，您還是不要做的好。”蘭斯說：“既然您已經猜出我要進入傀儡城一搏，我也不妨告訴您，我的目的就是為了采集傀儡城里的各種稀有材料，賺取足夠的魔石。”

　　“你愿意替我做事？”雷吉斯有些訝異：“雖然我是藥劑學大師，但是我給出的報酬，肯定沒有三大巫師組織有吸引力。他們為了壟斷傀儡城出產的物資，可是會下血本的。”

　　“我們可以簽訂一個協議。”蘭斯繼續堪堪而談：“我在傀儡城里采集到的東西，會優先賣給您；而您付出的代價僅僅是讓我用二十塊魔石的價格購買一瓶假死藥劑和一瓶磷火藥水。”

　　磷火藥水，就是蘭斯之前指著的那瓶淡綠色的瓶子。

　　雷吉斯想了想，突然笑了起來：“狡猾的小子，我差點就上當了！”

　　他站了起來，氣勢洶洶地問：“我怎么知道，你能夠活著從傀儡城回來？！就算要和人簽訂協議，我也要找魔力水平高一些的高等學徒，而不是一個魔力還不到40點的菜鳥。”

　　“魔力水平并不代表著一切。”看到雷吉斯大師咄咄逼人地發問，蘭斯不驚反喜，他知道，這是客戶對自己的提議心動的表現。

　　多年推銷芯片的經驗告訴他，如果客戶表現的非常冷漠，不屑一顧，那才是沒得談；像雷吉斯這樣發問，只不過是給自己一個機會，說服對方而已。

　　而說服別人，恰恰是一名芯片推銷員的必備技能，更是蘭斯的強項。

　　“首先，對于您來說，這是一項投資。我付出的魔石和您給我的藥劑之間肯定存在差價，這個差價就是您的投資數額。這項投資給你帶來的數額無上限收購權…畢竟理論上說，我能夠采集到的魔法材料是無限的。”

　　“第二，既然是投資，必然會有風險。我們這個協議，核心風險主要是一點——那就是我能否活著從傀儡城里回來…”

　　蘭斯豎起兩根手指，看了看雷吉斯。

　　老頭不由點了點頭。

　　蘭斯心里一陣暗笑，在這里，他其實故意遺漏了一個核心風險，以此來試探老頭的反應——事實上，就算他能夠成功從傀儡城里活著回來，也未必能帶來足夠的、有價值的魔法材料。“活著回來”和“活著回來并采集到大量材料”這完全是兩個概念。

　　雷吉斯雖然貴為藥劑學大師，但是這個世界關于邏輯和推銷方面的學問想必不夠發達，老頭居然沒發現蘭斯口中所說的漏洞。

　　這讓蘭斯信心大增。或許這也和以前能從傀儡城里幸存回來的人都攜帶了不少珍稀材料的歷史有關。

　　他繼續說：“既然如此，那么我是否只需要向您證明我的實力就行了呢？”

　　在這里，蘭斯又偷偷換了一個概念：事實上，實力高低與否和能否活著從傀儡城回來未必是完全等價的。雖然實力越高，理論上能增加在冒險中存活的幾率，但是兩者之間的關系并非是絕對的。而在他的敘述中，卻巧妙地將兩者之間的界限給模糊了。

　　雷吉斯聽著蘭斯的敘述，心里總覺得有些不對，不過他怎么也找不到錯在哪兒，只能跟著蘭斯的節奏走。

　　于是他點了點頭。

　　蘭斯笑了：“我的魔力水平雖然不夠高，但是在成為巫師之前，我是一個獵人。我擅長箭術。”

　　“世俗界的戰斗方式可不適合巫師界。”雷吉斯總算找到一個反擊點，立刻反駁說：“你的箭術再好，也未必能穿破傀儡們的防御…還有其他巫師學徒的偷襲。要知道，傀儡城里的危險可不止是那些怪物。為了利益，冷漠的巫師們什么都干得出來。”

　　蘭斯心中竊喜，他已經完全轉移了老頭的注意力，對方雖然在反駁，但是卻忽略了幾個關鍵點。

　　“所以我才向您討要那瓶磷火藥水。”蘭斯提醒說：“我在一本書上看到，將箭矢浸泡在磷火藥水上，在射出的時候會自動變成火焰箭。”

　　“這倒是不錯的思路。”雷吉斯眼睛一亮，忍不住點頭說：“傀儡城里的怪物們大部分都是木質的，非常怕火。”

　　蘭斯笑道：“當然，作為一名巫師，我也有自己擅長的法術。相信我，我最擅長的法術，絕對是傀儡們的克星！”

　　“什么法術？”雷吉斯問。

　　“灼熱射線。”蘭斯知道，不拿出點底牌來，這名藥劑大師也不是那么好忽悠的。

　　“灼熱射線？”老頭啞然笑道：“一個幾乎被人遺忘的0級法術？這就是你最擅長的法術？”

　　蘭斯點點頭。

　　“你之前說的那些，我還算有些興趣。但是現在…抱歉，我實在無法相信你的實力。”雷吉斯有些疲倦地搖搖頭：“如果你執意要將手里的石化心臟賣出一個高價的話，那么我也只能祝愿你賣出一個好價格了。”

　　“今天我已經浪費了太多的時間，既然你沒有交易的誠意，那就恕我不奉陪了。”

　　老頭變臉變得賊快，好在蘭斯反應也不慢。

　　他騰地站了起來，大聲說：“給我一個展示的機會，浪費不了您多少時間。不是么？”

　　雷吉斯猶豫了一下，才皺眉說：“好吧，你跟我上來，樓上有個實驗室，可以讓你盡情展示你那擅長的法術…灼熱射線？”

　　“多謝大師！”

　　蘭斯心中一喜，知道事情十有八九能成。

　　當下他立刻跟著雷吉斯離開了客廳，順著一旁的樓梯走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