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芙蓉一把將劉璋的手按在攤子上,對老頭吼道:“你,算算他什么命?”
老頭看了看劉璋的掌紋,沉吟半響,摸著胡子道:“恩,根據老夫推算,這位一定是一位貴公子,貴不可言啊。”
“真準啊。”蕭芙蓉驚奇不已,劉璋鄙視地看了她一眼,都帶了這么多隨從,能不貴嗎?不過不好攪擾蕭芙蓉的興致,也不揭破。
蕭芙蓉伸出自己的手放到老頭面前,老頭看了一眼,臉上慢慢浮起不可思議面容,突然瞪大眼睛,驚呼道:“天啦,姑娘貴格啊。”
蕭芙蓉被老頭的動作驚的一愣,問道:“怎么個貴法?”
老頭又仔細端詳了一遍蕭芙蓉的面容,臉上一片驚詫:“姑娘掌紋乃世所罕見的鳳紋,額頭搖光、赤鳥二星拱衛,乃母儀天下之象也,姑娘是皇后命啊。”
“皇,皇后?真的嗎?”蕭芙蓉定定地看著老頭,喜色已浮上眉梢。
“這個老騙子,還真能吹。”劉璋心里罵著那老頭,自己恐怕至少五兩銀子保不住了。
最后老頭問劉璋要了八兩銀子,說了一堆漂亮話,直把蕭芙蓉哄得都忘了自己姓什么,喜滋滋地離開了。
蕭芙蓉得意地對劉璋道:“叫你得罪我,等我當了你們漢朝皇后,罰你當小黃門。”
“是,皇后娘娘金安,現在我們可以回去了吧。”劉璋就沒見過這么好騙的人。
“你這么急著把我叫回去干嘛?”
“睡覺啊。”
“恩?”蕭芙蓉瞪大了眼睛看著劉璋。
劉璋:“…”猛敲了一下蕭芙蓉腦袋,“你瞎想什么,昨晚我一宿沒睡,現在困的不得了。”劉璋看著蕭芙蓉神采奕奕的模樣,真懷疑兒子說她一夜沒睡的話是不是真的。
等劉璋和蕭芙蓉走后,“天機神算”旁邊一個縫補攤老板對老頭笑道:“今天你可賺大了。”
老頭得意地一笑:“貴公子討好漂亮姑娘,一個冤大頭,一個沒腦子,不騙白不騙,見者有份,待會咱們去酒館喝一盅,算我的。”
東城尹府,尹柏回到府邸,正看見父親尹元和嚴老爺子在大堂里,尹元看了步履輕快面帶笑容的兒子一眼,板著臉問道:“不成器的東西,跟你說過多少次,喜怒不形于色,什么事把你高興成那樣?”
尹柏跟嚴老爺子打了招呼,湊到父親跟前道:“爹,你是不知道,昨天晚上我看到了好多新奇玩意,麻將,撲克,象棋,跳棋,五子棋,可好玩了,你都想象不到,撲克就有十幾種玩法…”
尹柏還沒說完,尹元就大怒而起:“混賬東西,你就是去看這些東西嗎?如此輕浮,以后怎么繼承家業?氣死我,氣死我了。”尹元撐著桌案直喘粗氣,嚴老爺子忙出言安慰。
尹柏不服氣的道:“爹,我還沒說完呢,我看這些東西可不是為了玩的,這些東西這么新奇,我們完全可以拿貨到我們的商號賣啊,還有那什么椅子,鋼筆,桌子板凳,一定能大賺一筆,就連瓷器和布匹都比市價便宜了一倍呢。”
“果真如此?”尹元沉吟道:“這樣的話,倒可以試一試。”
“我就說吧。”尹柏笑道:“我發現我們之前都看錯州牧了,其實州牧沒那么兇惡,還很平易近人呢,江州世族之所以遭禍,完全是因為他們太不把州牧放在眼里,爹,州牧大人已經答應,除了土地令、限價令,不會對我們世族有過分的行為,我們也該支持州牧…”
尹柏話還沒說完,尹元就一拍桌子,指著尹柏怒道:“你要氣死我嗎?官場人的話你也能信?尤其是劉璋,涪城殺于安,江州屠七族,之前有一點征兆嗎?王甫將于安滿門抄斬的時候,我們這些人都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劉璋慣會笑里藏刀,談笑殺人,你怎么糊涂到相信他安撫我們的話?只要我們今天對他妥協了,明天他就能再逼退我們一步,最后把我們逼入絕境。
土地令幾乎斷絕了我們世族擴大的空間,你以為是你賣幾個新奇玩意就能彌補的嗎?你記住,你賺再多錢也不如土地來得重要,你賺的錢花不完,哪天牧府加稅、提高鑄錢,或者像王莽一樣發行新幣,你的錢就一文不值。
土地才是世族的根本,沒有土地,你什么都不是,還有四科舉仕,世族出仕的機會被大半擠占,長此以往,我們只能衰落,劉璋在掘我們根基,你還幫他說話,你昏了頭了嗎?”
尹柏看著尹元怒極攻心的模樣,心里不服氣,卻不好再說,笑道:“爹,喜怒不形于色,喜怒不形于色。”
“你…”
“老友,消消氣,消消氣。”嚴老爺子安撫了尹元,嘆了一口氣道:“我看土地令這事啊,急不來,正如老友所說,劉璋笑里藏刀,罕見的暴虐,硬抗必遭橫禍,還不如讓這些子孫們迎合劉璋的政策,開通商業,對我們沒有壞處,也讓牧府對我們放心。
我活了這么一大把年紀,還沒見過哪個官員忤逆世族能長久的,劉璋倒行逆施,總有一天西川會大亂,我們觀時待變即可。”
嚴老爺子又想起了劉璋的話:“現在不是收稻子的時間…”只可惜龐羲太不成氣候啊。
尹元沉吟著點了點頭,如今也只能這樣了。
一個多月過去,除了官辦商號,成都各世族的商號幾乎都進口了榆樹街的貨物,普通百姓不久也跟風而至,一月不到,成都大街小巷都有椅子桌子售賣,購買的人絡繹不絕,三字作坊擴大了四倍也供不應求。
有了鋼筆,官員和不古板的讀書人都將毛筆拋至一旁,平日要一小時寫完的文章,現在一炷香就搞定,大大提高了官員辦事效率和文章產出數量,賭場里多了麻將、撲克,生意頓時大漲。
最讓百姓高興的是,布匹、皂角等日常物品,雖然質量上稍差,價格卻比以前低了一倍不止,生活成本大大降低。
面對這么誘人的價格,盡管外地商人對益州有抵觸情緒,也忍不住跑來進貨,源源不絕的訂單,讓官辦作坊迅猛擴張,種類也從十個增加到三十余個,幾乎涵蓋了百姓日常生活的各個方面,同時,世族和富戶開設的流水線作坊如雨后春筍般豎立起來。
低廉的物價,加上相對于務農做工不菲的工錢,以榆樹街為首的底層百姓開始擺脫貧困,成都更見繁榮,資本主義萌芽初現。
還有幾天就是成都四科舉仕的日子,陸續而來的試子(武人、匠人、醫生加士子,就這么稱呼吧),涌入成都城。
甘寧一路過關斬將,這時身著華服來到成都,傲氣無匹。
阿古達在城門口默默祈禱著成都也像江州那樣,千萬不要考他寫漢字。
就只有張仲景和周不疑一副落魄摸樣,周不疑不時白張仲景一眼,怒其不爭哀其不幸。
他哪想到已經笨的不行的張仲景,在涪城給一個暈倒在田里的農婦治病,最后還倒給病人錢,把江州發下的路費全花了,還不準自己去騙人掙錢,以至于兩人幾乎是討口到了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