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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守哲定計攪弄風云

  不過,既然家主到了,也容不得徐安明一家多想,急忙上前將家主徐安邦請了進來。

  相較于徐安明這個普通的直脈小家庭,已經靈臺境初期巔峰的徐安邦明顯是長寧衛的一個大人物。無論是眼界情報,還是其他消息來源,徐安邦都有著絕對的優勢。

  徐安邦的態度十分和藹,對徐安明一家客客氣氣,噓寒問暖了一番,隨后更是對徐春蕓擺出了一副長輩的模樣,關懷備至,好似她是長寧徐氏嫁出去的嫡女一般。

  這讓徐春蕓有些受寵若驚。

  活了這一輩子,她也沒有單獨和家主徐安邦說過兩句話。

  最終,徐安邦將注意力放在了王守信身上,態度和藹親切:“守信啊,你可是咱們長寧徐氏的女婿,咱們都是一家人,沒事兒多回來走走,多聯絡聯絡彼此的感情。”

  慰問完之后,徐安邦便不再打擾他們小家庭的團聚,只是囑咐王守信在長寧徐氏多呆幾天。

  然后,他便離去了。

  等徐安邦一走,徐安明這個小家庭的成員們瞬間便又熱鬧了起來。

  三個嫂子對王守信夫婦更是親密熱忱,他們甚至安排家丁去通知了小輩們回來,說是要讓他們好好拜見一下姑姑姑父。

  之后,自然又是一番熱鬧暫且不提。

  傍晚時分。

  長寧徐氏家主徐安邦的私人書房內,王守信喝著靈茶,與徐安邦對席而坐。

  旁邊還有一對中年夫婦作陪。

  那女子約摸四十歲左右。長相好看,自有一番雍容美貌氣質。

  而那男子長相也十分周正,氣度從容不迫,面色沉靜如水,顯然是長寧徐氏的重要干將。

  女子叫王琉琴,乃是平安王氏第六代女子琉字輩的老五,也就是王守哲王守信的五姑姑。

  而那男子名叫徐安峰,是長寧徐氏安字輩的老十三。

  王琉琴,王守信,都是平安王氏與長寧徐氏聯姻的直脈族人,也是兩個家族血脈和關系的紐帶。

  王守信身為守字輩的大哥,壓力和負擔一直都很重,向來性格沉穩,從不冒險激進。

  也是由此,很多人都以為王守信天生有些木訥。

  但是王守哲卻知道,他大哥王守信一樣十分聰明,而且十分沉得住氣。

  他從十八歲起跟著父親王定川在興茂蠶莊中做事,如今已經五十三歲了,早就已經能獨擋一面。在他的經營下,蠶莊這些年一直穩步發展,已經成為了王氏的支柱性產業之一。

  此等人物豈會簡單?

  徐氏家主徐安邦正在看一封信。

  看完之后,他的眉頭舒展了開來,笑呵呵道:“守哲家主的意思我已明白。此番咱們兩個家族的合作,守哲家主已經全權委托于你。”

  說話間,徐安邦對王守信眼神更加重視了幾分。

  從信件中可以看出,王守哲對王守信十分信任和倚重,甚至可能有將王守信培養成靈臺境的打算。

  這步棋若是成功的話,王守信在未來一百多年里,也將成為王氏族內舉足輕重的人物。

  “徐家主。”王守信臉色鄭重,“我四弟曾說過,長寧徐氏與咱們平安王氏早在一百幾十年前便是姻親,血脈早已相融。更何況,在我平安王氏最困難的時候,長寧徐氏對我們也頗為照顧。光是蠶莊中出產的生繭溢價收購,便已讓我平安王氏銘記在心。”

  王守哲向來是一個感恩之人。

  盡管兩個家族因為過去的種種,有過嫌隙,彼此的感情也疏于平淡,但長寧徐氏終究是念著當年的香火情,照顧過平安王氏。

  這份情他不得不領。

  長寧徐氏除了有些勢利眼,以及太過守舊之外,也沒什么大毛病。

  “守信,你還是叫我五伯吧叫我家主未免太生分了。”徐安邦的眼神中露出了一絲欣慰之色。

  雖然之前對平安王氏的照拂,只是出自香火情,并沒有想過要其回報。

  可一個能夠時刻記著你的好的家族,自然比白眼狼家族更加適合加深關系,共同合作。

  雙方在確定了有合作的基礎后,徐定邦就表情凝重地開口道:“實不相瞞,我們長寧徐氏遇到麻煩了。”

  “這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王守信喝著靈茶,淡定道,“長寧衛就這么點地方,擁有兩個天人家族已經比較擁擠了。無論是天人皇甫氏,還是天人雷氏,都不太愿意見到另外一個天人家族崛起。”

  唯一不同的,就是能不能豁出臉面,直接出手狙擊了。

  “咱們長寧徐氏也有自身的弱點。在織造領域內已精耕細作了將近兩百年,可根基方面卻太過薄弱。這才給了皇甫氏一個狙擊你們的機會。用我四弟的話來說,就是過得太安逸了,不懂居安思危。”

  “這…”

  徐安邦的心頭雖然有些不爽,卻也知道對方說的是實情。

  他臉色沉重而難看:“前馬皇甫氏也不知道從哪里弄來的新型織造工藝,無論是繅絲還是編織絲綢成本都只有我們的一半。”

  “如今他們以高出五成的價格收購周邊地區所有生繭,逼得我們不得不抬高生繭收購價格,以滿足生絲和絲綢的生產和供貨需求。可如此一來,我們非但賺不到錢,還在不斷的虧損。”

  “若是換做平常,我們長寧徐氏還能與之耗得起。可如今,咱們長寧徐氏的老祖宗正在籌措沖擊天人境的資源,至少還差十萬乾金以上。本想靠著未來十年的絲綢收入去借貸一筆錢,卻不想遭到了前馬皇甫氏的狙擊。”

  徐安邦憂心忡忡道:“你也知道咱們老祖宗現在已經一百六十五歲了,越往后拖,沖擊天人境的成功幾率就越低。”

  “五伯可有曾想過,再變賣一大部分資產。”王守信淡淡地提議道。

  “守信你有所不知。”王琉琴第一次開口說道,“其實家族已經抵賣了一些資產,若是抵賣得更多,便是傷了家族的大元氣。萬一老祖宗沖擊失敗,長寧徐氏便極有可能從盛轉衰。”

  家族一旦出現衰退的跡象,便極有可能陷入到惡性循環中,一路走低。

  王琉琴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

  一個天人世家,想要完成天人交替都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一旦失敗一次,便會元氣大傷。若是失敗兩次,那個天人家族能不能維持得下去都是個問題。

  八品世家沖天人家族那就更難了,得靠機緣運氣,甚至是一兩百年的積攢。

  早在一百五十年前,長寧徐氏就曾沖擊過天人境,只可惜那一次的老祖宗失敗了,隕落在了天劫之下。

  而長寧徐氏也正是從那一次開始,一直隱隱有些衰退的跡象。

  若是變賣資產沖擊天人再次失敗,長寧徐氏在未來數十年里,能不能再保持住八品世家的名頭還是個問題。

  世家向來是往上走難,可要往下走,那就甭提有多快了。

  “老祖宗的意思是,他此番沖擊天人境至多有一半把握。”徐安邦頗為無奈道,“便是老祖宗自己都不愿意孤注一擲。否則一旦失敗,哪有顏面去見列祖列宗?”

  這話并非沒有道理,長寧徐氏是一個有三百多年歷史的家族。若是什么都去冒險的話,置整個家族于何地?

  沖擊天人家族固然重要,但整個家族能太太平平地維持延綿下去更為重要。

  徐安邦深吸了一口氣,微微有些尷尬卻還是說道:“守信啊,五伯知道咱們平安王氏現在發展的很好,家族結余的現金也較多。五伯厚著臉皮和你開個口,平安王氏能否借我們十萬乾金,給老祖宗一次沖擊天人境的機會。”

  王守信的眉頭直皺:“現在長寧徐氏最大的問題,是支柱產業遭到了狙擊。未來的還款能力遭到質疑。若非如此,我相信長寧徐氏也不會向我們開口。”

  “沒錯。”徐安邦臉色有些頹然,“皇甫氏在這個時候出手狙擊,也是在打擊咱們老祖宗這一次沖擊天人境的決心。”

  “他們還派了中間人給了我們暗示,說只要老祖宗放棄這一次沖擊天人的機會,他們也不想與我們撕破臉皮,會撤出織造業。”

  晉升天人家族,是每一個八品世家共同的愿望。

  可長寧徐氏如今卻面臨著一個進退兩難的局面。

  “五伯,恕我直言。”王守信一臉嚴肅的說道,“有些事情一旦開了個頭,便很難再收回。也許皇甫氏會履行承諾,短時間內撤出織造業。可誰又能保證,他三十年后,五十年后,不會再度出手?難不成長寧徐氏甘心,世世代代被如此壓制?”

  徐安邦看出來了,恐怕是平安王氏的王守哲對此早有定計。

  他當即說道:“守信啊,你我都不用再繞圈子了。守哲家主的意思是?”

  “十萬乾金我們可以借。”王守信說道,“但是未來長寧徐氏在織造業這一塊,我們平安王氏要永久占有四成的股份。”

  徐安邦勃然色變:“守信,你這話太過分了吧?區區十萬乾金就想占我徐氏四成股份,未免有趁火打劫的嫌疑吧?”

  王琉琴見氣氛不對,連忙起身勸道:“家主且先息怒。我相信守哲守信都不是趁火打劫之人,其中必然有隱情。”

  徐安邦的臉色這才舒緩了一些,只是依舊有些不愉。

  他冷冷盯著王守信,想要聽聽這小子到底能說出什么花來。

  “其實五伯你有所不知。”王守信撇了撇茶末,好整以暇地拋出了一顆炸彈,“這些年來我們平安王氏也一直在研發繅絲技術,以及織布織絲綢技術,若非我們顧念著和長寧徐氏的香火情,恐怕不用皇甫氏出手,長寧徐氏的織造業就已經提前出局了。”

  什么?!

  徐安邦驚得手里的茶杯都差點掉了。

  王琉琴夫婦也是側目不已。

  任憑他們想破了腦袋,都沒想到會是這種情況。可這種事想要證明非常簡單,王守信根本沒理由欺騙他們。

  王守信卻仿佛一早就料到了他們的反應,依舊沉穩鎮定。

  蠶莊上的事情一直是他負責的,新的技術也是他在四弟的指點下,帶著莊上的管事們一點點摸索,琢磨出來的,在這件事上沒有人比他更有發言權。

  他侃侃而談,將平安王氏研發的一些人力或水動力的繅絲設備,織造設備的效率略微解釋了幾句,隨后說道:“五伯,一旦我們兩家展開合作,憑著我們的先進技術,反而可以讓皇甫氏深陷其中,脫身不得。”

  徐安邦的臉色越來越精彩了起來。

  他是一位合格的家主,對家族的支柱產業織造業非常了解。

  若是真如王守信所言,豈是能拖住皇甫氏那么簡單?

  未來更是可以大面積擴增產能,不斷兼并發展。如此,別說給出四成股份了,便是給出五成,六成,長寧徐氏都是大賺特賺的。

  不過,興奮之后,他又沉寂了下來:“守哲家主不愧是能夠振興王氏的能人。他這一招,怕是需要我們與皇甫氏正面杠上,至少也要牽制住他們一部分的精力和財力吧?”

  “那是自然。否則我們平安王氏憑什么既要借出十萬乾金,還只占四成?”王守信淡定道,“而且五伯也不用太過懼怕皇甫氏。守哲四弟有一計,可令皇甫氏此番偷雞不成蝕把米,深陷入進退不得的泥潭之中。”

  徐安邦眼睛一亮,幾乎想立刻就答應下來。

  不過,他終究還是說道:“此事事關重大,我須得與老祖宗商量一番。安峰,琉琴,你們送守信回去休息吧。”

  “是,家主。”

  王琉琴與徐安峰,紛紛應聲道。

  隨之,王守信也是起身告辭。

  他今天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面對如此誘惑,以及對皇甫氏的暗中憤恨,長寧徐氏必然會選擇合作的。

  而后,王守信又與五姑姑,五姑父略作小敘。一直到夜深人靜后,他才回到了荔香園的廂房之中。

  這是特地安排給他與徐春蕓臨時居住的。

  可他剛一進門,便是雙腿一軟,差點就拔腿而逃。

  只見徐春蕓喝了一些酒,臉蛋有些紅撲撲的,在紅燭映襯下格外妖嬈。

  她媚眼如絲地朝王守信勾了勾手指:“夫君,你過來。”

  我不過去。你這么妖,是要吃人啊?

  王守信把頭搖成了個撥浪鼓。

  “王守信,你這狗東西給老娘過來!”

  “春蕓你別沖動,有話好好說。”

  “不行,今天我高興。老娘這輩子從來沒有這么揚眉吐氣過。得勁!我說過,只要你給我爭臉了,想怎么樣就怎么樣。”

  “你,你別亂來啊,救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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