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時注視著被歲月塵封的模糊影像,賀嵐禪的精神波動,差點侵染他的心靈。
讓他因為那股無比的悲愴,忍不住傷感落淚。
原來這才是副帥背叛東夏的真相嗎?
“副帥帶走的那樣東西,究竟是什么?”
秦時不禁好奇,他從歷史課本中所能窺見的只言片語。
是那位曾經統率第四戰團,令眾多驕兵悍將萬分信服的副帥,駕駛神機沖出帝京,連續躍遷百次,向北而行。
最終被秦帥親自出手攔截,兩兄弟兵戎相見,齊齊闖進那條古老天路。
歷經九個宇宙日,秦帥從中走出。
宣布叛國者身死,尸身漂流進邊緣地帶。
毫無疑問,秦帥此舉是大義滅親,值得欽佩!
自此之后,這位在大遠征初期戰功彪炳,幾乎號稱民國利劍的至高元勛,威望再無可撼動。
但從秦時幾次精神共鳴賀嵐禪來看,那位副帥顯然還活著。
并且成為賀嵐禪的老師,教出初代十杰最耀眼的一人。
難道說,秦帥沒狠下心,還是放了親弟弟一馬?
“老師,也許我不該取出此物。諸氏的血脈,無異于國之重器…”
賀嵐禪低聲喃喃,手掌緩緩合上。
那把璀璨光鑰黯淡下去,無聲消斂。
白發的身影漸漸渙然,好似融解在虛無空間。
“話不說完!無恥的斷章狗!”
秦時嘴角抽動,隨著精神共鳴越來越微弱,他已無法感知后續。
賀嵐禪的形體徹底“坍塌”,再也看不見了。
內心疑惑沒被解答,好似被吊住胃口,讓人很不痛快。
“超級小賀,你有沒有什么補充的?”
意識回歸清明,秦時望向樹蔭下的白發少年。
后者搖頭,眼神茫然,語氣呆板道:
“我是你的道性化身,又不是賀嵐禪本人,怎么可能記得住這些。”
秦時不禁遺憾,那把璀璨光鑰蘊藏著極大的秘密。
如果能夠解答…
算了,什么秦帥、天命、締約,距離自己太遙遠,隔著十萬八千光年。
好奇心一閃即逝,秦時默默運轉《虛空冥想法》,吞納外界攝取而來的能量因子。
洶涌暴烈的世外天光,不止作用于凡軀,刺激血肉,還能滿足精神,滋長心靈。
溫涼潤澤,好似冷泉的流質涌入身心,微微下沉,洗滌內外。
秦時舒服得幾乎要叫出來,覺著整個人飄然輕盈,仿佛毫無重量,能夠浮起來一樣。
被世外天光幾乎將身體劈裂的煎熬痛楚,已經被酣然享受替代。
他將毛孔張開,筋肉舒展,沉浸于如飲美酒的修煉狀態。
但漸漸地,情況就不對了。
攝取而來的能量因子越積越多,吸收的速度,遠遠超過消化。
秦時有種吃自助餐為了回本,強行吃到撐的感覺。
凡軀宛若羽毛,越來越輕盈,也越來越敏感,連氣流吹拂,落在身上都那么明顯。
“嘶!”
秦時倒吸涼氣,沒過多久,微風盤旋周身,好似鋼刀刮肉剔骨。
真實的痛感油然而生!
“天光讓血肉躁動,讓精神錯亂!”
秦時猛然想起徐盛的叮囑,他趕忙收攏心神,穩住定境。
由于自身精神力出眾,攝取吞飲能量因子的過程持續未變,仍然不見緩慢。
“這下糟了,我不會把自己‘撐死’吧!”
秦時盤腿坐在蓮花石座,不免有些頭疼。
哪怕心靈入定,修煉小成,但源源不斷注入體內的能量因子,像灌溉植物促進生長的營養劑,令精神力增強的同時,放大感官所承受的劇痛。
他頭一次體會到何為“膨脹”。
仿佛快爆開了!
“用《虛空冥想法》凝結圣胎吧。”
超級小賀適時地開口。
“天光入體,精神造劫!放在古老年代,正是破關的契機!”
秦時聞言深覺有理,直接放開心靈,接納撐滿百骸的能量因子。
爾后運行《虛空冥想法》,那方古樸祭壇被勾勒,呈現。
凝練至極的精神力交織,彼此摩擦,像一蓬蓬火光,灼燒著涌泉也似的能量因子。
內景地倏地震蕩!
只見古樸祭壇冒起心火,煉化大片絢爛彩霞。
此處宛若丹爐,心光如火,天光如水,兩者相融,完美契合“水火互濟”的古老道門妙義。
漸漸地,蛻變的念力飛快旋動,宛若海眼,大股大股的能量因子被吞納消化,變成液態的水滴形狀,懸浮在意識內。
片刻后,秦時的大腦,精神力澎湃!
仿佛翻江倒海,風云激蕩!
《虛空冥想法》里提到過兩種圣胎凝結之法。
其一是攝取上千單位的次元能量,將之鑄造成十二面晶體,不斷地打磨完美;
其二是遵循古法,尋找能量因子濃郁的“洞天福地”,完成“百日結圣胎”。
目前而言,牽引天光的殘破廟宇,等同于另類的“洞天福地”。
是合適的地點。
至于上千單位的次元能量,這里也能充足供應。
正如超級小賀所言。
屬于完美地契機!
“既然這樣,干脆兩條路一起走好了。”
秦時果斷做出抉擇,內視之下,短短十幾分鐘,他已經吸收接近六十個單位的次元能量。
心光像猛火,天光如水流,彼此互相煎熬,似要熬煉出某種雛形來。
“機會難得!開沖!”
秦時繼續釋放氣息,保證天光灌頂不會被中斷。
以他破四大限的凡軀,足以維持好一陣子!
旋即再緊閉雙眸,不斷地臨摹刻畫龍蛇文字,鍛煉精神,壯大念力!
一天一夜。
殘破廟宇外的徐盛目瞪口呆,身為主考官,他還是頭一回見到這么能抗的參賽者。
“前輩,你這徒弟,忒持久了。”
他本以為等上幾小時,人也該出來了。
結果這一站,便是大半天!
輪椅上的老張打著瞌睡,懶洋洋抬起眼皮:
“年輕小伙子嘛,火力旺,受得住。讓你受累,跟著枯等。”
徐盛趕忙低頭,恭敬一笑:
“前輩這是什么話!太生分了!小秦同學他是武協的良材,也是百強賽的頭名!我身為本次的主考官,自然有看護之責!前輩要是累了乏了,大可以休息!這兒有我守著就行,估摸最慢,明兒一早也就結束了。”
老張點點頭,當真推著輪椅回到綠洲的營地,睡大覺去了。
以他對小秦的了解,這小子向來是吃干抹凈,好處拿完的德性。
倘若順利破了第四大限,估計待個七八天不成問題。
“我這把老骨頭,沒剩多少油,陪著小秦干熬。”
老張回到營地,放出消息,讓老九任攸過來伺候。
第二天過去。
徐盛瞅著西沉的日頭,心里嘀咕道:
“小秦同學是不是被天光轟成渣了?怎么愣是啥動靜也沒有?”
第三天過去。
饒是專職級的身體素質,徐盛也站得腿麻了。
他那雙眼睛盯著殘破廟宇的大門,心想道:
“這小祖宗到底還要待到什么時候?”
整整三日,天光轟擊就沒停過。
武協開啟一次虛空祭壇,耗費的資源本來就多。
維持這么久,估計中心城那幫人心都在滴血。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第十天!
徐盛終于沒按捺得住,大步跑回綠洲,看向悠閑喝茶的老張:
“前輩,你家小秦同學,這待得也太久了。”
老張斜眼瞅過去,淡淡問道:
“百強賽頭名,接受天光灌頂,又沒有規定時限。怎么,小秦比較持久,難道也有錯?”
徐盛啞口無言,他望向還在轟擊的天光,莫名覺得暴烈洶涌的能量因子,都變得有氣無力。
“就算突破專職領域,也沒那么費勁,足足十天,被天光這么轟炸,高合金鋼都氣化了!”
第十五天。
徐盛不得已暫離大裂谷,這里的電子封鎖等級太高,無法接收外界的消息。
來到臨時指揮營地,中心城的代表早已回去,連陳若復和方步堂,這兩位泰安都市圈的一把手,也都沒耐心繼續再等。
“會長,我知道明日集團那邊的采訪,已經準備好久了,還有總督大人的嘉獎儀式,但…人沒出來,我能咋辦!總不至于沖進去把人帶出來吧!萬一正值突破的關口,那我不得跟南煌道館結死仇!”
徐盛拿著手機終端,滿腹委屈大倒苦水。
各方都找他這個主考官,詢問為何勇奪百強賽頭名的秦時,遲遲不曾出現。
“不急。這一次的百強賽冠軍,讓名不見經傳的南煌道館傳人拿了,教育司那邊,新武派那邊,都掛不住顏面。既然這個小秦同學情愿閉關,也不想出風頭,也好。”
手機終端那頭的衡州武協會長溫和說道。
“可虛空祭壇這么開著,消耗海量資源…”
徐盛遲疑道。
“無妨,反正好幾年也用不到一回。”
衡州武協會長不甚在意。
區區一座祭壇,開上十天半月,也不會太心疼。
那個擊破專職領域壁壘,刷新百強賽頭名記錄的小秦同學。
身子骨再硬朗,也沒可能繼續熬下去,世外天光的威力莫大,承受起來絕不好受。
“有您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徐盛連連點頭。
他主要擔心衡州武協那邊消耗不起啟動祭壇,牽引天光的資源。
第三十天。
“小徐啊,大裂谷那邊到底啥情況。這開啟祭壇,又不是夏天開空調,多花點電費的事兒。三十天,下屆百強賽的資源都填進去了!”
衡州武協會長的語氣發生變化,就算南煌道館傳人的身體是鐵打,也該被天光燒化了。
怎么還能撐得住!
“會長,我向您百分百保證,小秦絕對還在廟里,他的氣息就沒斷過!”
徐盛胡須拉碴,頭發也亂糟糟,本以為是短期出差,沒想到變成長期作戰。
掛斷衡州武協那邊的電話,他仰天長嘆,這到底啥持久力,能被世外天光轟上一個月!
舊武破限的體魄,真就這么恐怖?
秦時從未修煉過如此之久,源源不斷涌入百骸的能量因子,維持著生命體征的所需營養。
意識海內凝聚的雛形,滌蕩心靈,煉化雜質,讓他極為接近傳說中的“辟谷”狀態。
即便一個月不食水米,依舊精神奕奕,甚至有種凡軀內外通透無比的舒爽感。
“百日結圣胎!可惜,我目前只有雛形,欠缺幾分‘自我之心’,無法將精神意念所凝練的‘靈光’灌注其中,不然的話,再待上兩個月,我就步入圣胎階段!能考啟光衡大的靈能系了!”
秦時略感遺憾,內視狀態下,他看向意識海中,宛若蟬蛻空殼的透明雛形,里面空空如也。
不過再怎么講,那也是“圣胎雛形”。
這足足一個月的吞納攝取能量因子,簡直把百骸養得跟瑩潤白玉似的,煥發出沁潤柔和的光彩。
仿佛一方池塘,經歷幾次的“拓寬”與“加固”,變得越發廣闊,容納磅礴江河似的生命光華。
他只是運轉修身爐,催動呼吸法,體內便發出霹靂嘶吼的風雷之音,好像條條大龍翻滾攪弄,遨游八方!
“再碰到老周,即便不凍結他的賬戶,也能將之打趴下。”
秦時感覺到,他所有的精神念力,所有的血肉活性,都跟著呼吸的節奏震蕩,緊密結合為一股澎湃元氣。
宛若明滅衍生的強橫狂龍,聽從意念的號令,受到身軀的驅使,隨時能被轟擊出去!
“我也快摸到專職級的門檻了。按理說,我應該可以輕松跨過去,但靈肉合一所帶來的缺陷,便是積蓄太雄厚,需要更使勁些,方能步入專職領域。”
秦時緩緩收攏體內百骸滋長的磅礴元氣,第四大限的皮關,更是進展迅速。
一個月未曾洗漱,他渾身愣是沒有任何異味與臟污,皮膚保持著白玉似的瑩潤光澤,盤腿坐于蓮花石座,當真像廟宇里供奉的精致神像。
“虧得衡州武協舍得,居然真的啟動虛空祭壇,足足三十天。這個百強賽頭名沒白拿。”
秦時思維正發散著,內景地又是一震,他的精神好像捕捉到更久遠的一縷波動,開始共鳴。
兩道身影,接連浮現在虛無空間。
一人身材魁梧,快有兩米來高,可謂雄姿偉岸。
他披著深色大衣,面孔被大帽檐遮擋住,看不清楚。
單從氣勢上,是秦時見過最可怕的存在。
哪怕隔著遙遠歲月,捕捉一縷精神殘留的波動,也讓他心靈生出巨大的震怖之情。
若非凝結圣胎雛形,《虛空冥想法》更上一層樓,壓根無法共鳴。
另外一人比較普通,中等身高,長相平平,年紀不超過二十,顯得很稚嫩。
那雙眉毛特別濃,像毛筆蘸飽墨汁,涂抹下又粗又黑的兩筆。
“副帥!”
秦時認識。
他曾在賀嵐禪的那次精神共鳴里,看見過人生傳奇又跌宕的副帥真容。
“大哥。”
年輕的副帥喊道。
秦時腦海好似被雷光撕裂,用看待神話的目光,注視披著軍大衣的雄武男子。
這人是?
東夏的至高元勛,光耀銀河的無上武神!
鎮守靠近大絕禁忌區域的東天星域,足足六個千年的第四戰團最高統領。
秦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