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融合還是換家?
避過了見神，幾人一路向前，再沒有任何的阻礙。
那扇高的石門半開半合，有著充足的縫隙，足夠他們共同進入。
江憲目光越過縫隙看向里面，手電劃破黑暗照進去，只見到一面刻畫著圖案的石壁橫亙在那里，顯然需要走過這條通路，才能看到門后真正的世界。
幾人魚貫而入，沒有直接順著通道進入，目光全都看向了石壁。
石壁上是一片連綿的圖案，最開始頗為粗糙，但越是向后，越是靠近里面越是精細。
從蒼涼荒蕪，到精細華美，顯然是一個藝術水平遞進的過程。
“這里應該是原始時代的祭祀…”趙教授捋了捋胡須，看著最粗糙的幾幅畫，上面刻著一個個搭建的石塊祭壇，周圍擺放著牛羊與人等祭品。
更遠的地方，一堆人跪伏在地，進行著朝拜，進行著祭祀。
蒼茫大地下，這片祭祀的區域很小，也正因此，讓觀看著生出了一種天地蒼茫，世界廣闊的想法。
“雖然很粗糙，但藝術水準不低…”亞伯看著圖畫品鑒起來：“光是這份蒼涼和宏大感，就是絕大部分的藝術品達不到的高度。”
“如果進入拍賣的話，也是百萬起步的水準，有識貨的破千萬也不是妄想。”
“這是文物！是華國的文物！想拍賣還是去找你們國家自己的東西去吧！”趙教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拿著手機將這些壁畫都拍攝下來，才重新開始觀察。
“壁畫上是遞進的畫面…”
凌霄子拂塵擺動，邁開腳步走到一旁：“最開始原始粗糙的祭祀。”
“然后后來，這是幾個部落沖突、征伐、融合…達成協議后共同進行祭祀。”
“到了這里…”
他指向了古樸畫風的最后一幅：“沒看錯的話，應該就是迷霧谷和這里的山崖了。”
“沒錯。”旁邊的卡爾點了點頭：“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這些部落第一次大規模朝拜神靈，這在他們各個部族的歷史中可謂是舉足輕重了。”
“后面，應該就是朝拜神明之后的變化發展了。”
說著這話，卡爾繼續向旁邊走去，目光所過之處果然是這些部族的發展壯大。
有了神靈的“賞賜”后，他們無論是捕獵，還是抵御災害上都和之前有了巨大的變化。
部落的人口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強壯，生活也逐漸的變好。
隨著另外一支部落從遙遠的區域遷徙而來，原本各部落之間的小沖突，化為了大爭斗。
廝殺在這里展開。
那遷徙而來，帶著巨蛇和巨龜的部落很快的占據了優勢，但隨著這些部落去祈求他們的神明，一切都來了逆轉，那遷徙而來的部落不斷敗退，但其余的部落也不斷的折損人手。
在見識到了遷徙部落的底氣，一只巨大的烏龜后，各個部落之間形成了微妙的平衡。
而這支部落，也被神靈召見，前往了迷霧谷。
等到他們出來，就完全融入了滇南這群部落之中。后面的大片壁畫勾勒著他們不斷發展，不斷融合，相互之間的摩擦，還有…屢次祭拜神靈，屢次去朝見神明。
畫面不斷的變化中，幾人對視一眼，祭祀的場景雖然依舊屢次出現，依舊很認真，但神明的輪廓虛影，卻逐漸減小，直至完全消失在壁畫上。
他們心頭一跳，繼續向后看去，到了后來百濮之國的圖樣都展露了出來，那神明的輪廓似乎徹底消失了一般。
而在這幅畫的后面，出現了一個讓眾人熟悉的符號——
楚地的鐘銘文。
“后面的壁畫，應該是莊蹻后來雕刻的吧，也算是入鄉隨俗？”凌霄子揚了揚下巴道：“或是彰顯自身的力量？”
江憲向后看去，只見到那一幅幅畫中，并不是順延的，而是先從楚地人的祖先畫起，畫了他們祖先的跋涉，畫了他們祖先接觸到這里，知道這里有神。
“是記錄…記錄楚國和這里的淵源。”
他轉身，看向眾人道：“我們之前的猜測沒錯，楚國派莊蹻前來是早就做了多番的準備，多次的嘗試。”
“他們知道這里的時候，甚至在周朝之前。”
這話讓眾人眼皮都是一跳，周朝八百年，而莊蹻時期就已經在周朝的末期了…
“數百年的準備和努力，楚國的這些人，還真是花費了大力氣和大心思啊！”
八百年來干一件事…后世的王朝也不過三百年！
即便是所謂的千年世家，這些又有幾個一件事干了八百年？甚至兩三百年都是少數。
世事易變，歲月最能改變一切。
以江憲的認知來看，做到過這一點的，除了他們攬山海為了自身壽命外，便是天師府鎮壓龍虎山下方了。除此之外，再沒有任何一家，任何一族進行過這樣的堅持和行動。
“所以，他們也是來謀長生的？”
卡爾看著壁畫笑了下：“不過，從這上面的壁畫看，似乎失敗了…不過也算不上失敗吧？雖然沒有了長生，但他們在這里統治了滇南多年，還掌握了許多秘術奇術。”
“對很多人來說，這兩種說不上哪個更賺一些。”
江憲沒有理會這番言語，繼續看著墻壁上的內容，盡頭的部分有一片空白，而最后一幅畫潦草許多，上面十分混亂。
許多的巨手混亂的四殺，混亂的攻伐，更有一雙雙蛇瞳在遠處注視著中心，顯然描繪的并不是什么美妙的狀況。
趙教授立刻想到了在滇南流傳的那個傳說：“這是，描繪的古滇國的覆滅？”
“傳說中蛇妃和最后一任的滇王的爭斗？”
“應該是這樣，看這架勢，兩人或者說兩方都來到了這里作為分出勝負的節點。”江憲說著，看了看那粗糙的壁畫：“滇王最后還有心思留下這壁畫，看來在最后還是他占據了一定上風。”
“不過這個上風也沒有辦法讓他繼續活下去了。”
說到這里，他目光看向不遠處的通道盡頭：“走吧，去里面看一看。”
話音落下，他當先向著前方邁出腳步，去看看這北方節點的真面目。
啪嗒。
腳落在地面上，清脆的聲響陡然響起，幾人腳下的地面微微凹陷。下一刻，一道光驟然而起，直接劃破了前方的黑暗。
眾人眼睛微瞇，再次睜開的時候，前方的一切全都映入眼中。
入目所見寬大的廣場之中，一座座石碑，一尊尊雕像分別在中心的兩側排列擺放，它們呈圓弧形向著周圍延伸，仿佛一排排的月牙守衛著中心的區域。
這些前后間隔數十米的月牙，將整個廣場劃分為各個不同的區域。
在這些區域之間，一根根燈柱拔地而起，它們足有四五米高，每隔十幾米便有一根，燃燒的幽藍燈火釋放著光芒，映照著整個廣場，在石碑和雕像的折射之下，更平添幾分夢幻。
這些整齊排列，莊嚴而又肅穆的石碑石像石柱，更是為這里平添幾分威儀。
而那正中被拱衛，被一具近百米長的蛇骨纏繞的祭壇，更是給這份威儀增添了幾許神秘。
祭壇呈金字塔模樣，每一處都被那蛇骨包裹，那向上的通道正是一條被蛇骨包圍的盤旋道路。在蛇骨的旁邊，一根根粗壯的立柱豎起，上方刻畫著繁復的花紋，最頂端的火焰映照著鑲嵌在上方的寶石。
瑪瑙、翡翠、水晶…
火焰映照下，顯得無比的華貴。
但眾人的目光沒有看向那里，而是將注意力放到了上方，放到了那祭壇的頂端。
在那里，一株青銅樹向上延伸，而樹上，九只背后背著太陽紋的三足銅鳥，正展翅欲飛。
“扶桑木，金烏？”凌霄子的眼睛瞬間瞇起來：“莊蹻的祭壇怎么會放上三足烏和扶桑木？楚地雖然有太陽信仰，但他們信奉的是東君，戰國末年的時候，還沒有和帝俊神話相融合吧？”
“這點誰又能說得清楚？”江憲搖了搖頭：“別忘了始皇地宮，那里不但有帝俊，甚至那還有東皇太一對應的痕跡。”
“不對啊…始皇地宮能夠理解。”凌霄子搖了搖頭：“畢竟從我們這一路上的東西來看，始皇帝求仙訪道，應該是確信了楚地的信仰，東皇太一這些有神妙之處，而這…”
話說到這里，他一下子頓住了。
“誰說只能東皇太一，只能楚地的這些傳說有神異神妙？”
江憲看著凌霄子道：“別忘了，龍虎山下面的一切，別忘了我們之前的推斷。”
“如果真的是那樣，各地各族，都應該有對應的神異神妙之處。”
“太陽神鳥，十日扶桑，這個傳說在古代的神話中可是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你的意思是…莊蹻他們，在這里發現了對應帝俊…不，只是對應扶桑木，金烏的一些神妙之處？”凌霄子看向祭壇的目光又多了幾分凝重和熱切：“如果真的是這樣…”
“那就太有意思了！”
“信奉帝俊的始皇帝接受了楚地東皇太一的信仰。”
“信奉東皇太一的莊蹻接受了扶桑十日的信仰。”
“這是融合，還是…換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