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神與凡
眾人心驚膽顫的看著眼前的一切，那匯聚的黑色龍卷風不再擴大，一股腦的鉆入了那巨口之中。
咔嚓！
隨著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那巨口合攏，一陣沉悶的宛如雷鳴的聲音從那里滾滾傳出，震得周圍地面的沙塵都微微顫動。那一個個洞穴之中的蝙蝠都瑟縮在洞中，不敢露出一點身形。
片刻之后，那閉合的嘴巴張開，一圈鋒利卻掉了大半的牙齒顯露出來。眨眼之間，之家拿到一片白亮的瀑布從那巨口之中噴薄而出，如同瀑布一般噴灑在地面上。
噼里啪啦的撞擊聲音不斷的響起，仿佛一曲沉悶的歌謠。
沒過多久，那白亮的瀑布消失，巨口閉合，碩大的頭顱也緩緩的向后縮了回去。
隱蔽在角落中的幾人對視一眼，探頭的向著前方看了過去。
目光所及之處，一大片皚皚白骨陳列在地面，根本看不出地面原本是什么模樣。那一片白骨大多破裂，有的從中折斷，有的碎成七八塊，更有的已經看不出具體的形狀了。
這一片的白骨之中，大部分都是蝙蝠的尸骨，零星的能看到層層白骨下，一些蛇骨和猴面鷹的骨骼。
顯然，蝙蝠成為這怪物的主食也是比較進的日子。
怪物沒有其余的動靜，似乎并不知道他們到達了這里，或者是根本不在意他們。趁著這個功夫，他們便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那怪物。
那足有數間房子大小的頭顱下方，兩個如同鴨蹼的爪子墊在那里。
向上看去，只見到那頭顱后方有著一團漆黑的，江憲仔細看去，只見到那里是一團如同墻壁一樣的東西，一直向上看去，則能看到一偏偏蓍草生長在這片“墻壁”之中。
而在那中心的蓍草有一些塌陷，似乎之前和什么進行過撞擊一般。
“我怎么看著，這好像是…”凌霄子摸了摸下巴，有些驚疑不定的道：
“烏龜！？”
江憲和林若雪對視一眼，都默默的點了點頭，眼中若有所悟：“如果真的是烏龜，那一切都說的通了…雖然咱們之前行走的各個區域都能按照推演和五行說通，但你們沒覺得，越是靠近這里，那北方玄武七宿出現的頻率越高？”
“而一個合格的機關，不應該頻繁的用相同的布置才對。”
凌霄子拂塵微擺，又看了看好像在沉眠的巨型烏龜：“確實如此，但是，如果這里的主人，他們所祭祀的就是龜蛇二像，將這兩種當作自身崇拜崇敬的神明之時，做出如此的布置和選擇，也就說的過去了。”
“玄武本就是龜蛇一體。”
原來如此…
方云野也明白了過來：“這樣算的話，其實咱們進來的一切機關全都有跡可循，甚至沒有那么困難？”
“話是這么說沒錯，但前提是你要知道這里主人的信仰，同時還能面對那些怪物。”江憲眉頭跳了一下：“尤其是最里面還有這種不可力敵的存在！”
這句話讓眾人一下子沉默了。
是啊，這只渾身漆黑的烏龜簡直比什么機關陷阱都要離譜。
“毛龜蓍下老…嘿嘿，原來是這么個蓍下老…”江憲不由笑著搖頭：“茅子元當年留下的這句話，可不只是一語雙關，簡直吧一切都點明了。”
林若雪也點了點頭，茅子元可以說是他們迄今為止，隔空交手過最厲害的人物了。
她轉頭看向江憲：“接下來你要做什么？還要過去？”
凌霄子奇怪的看了一眼江憲和林若雪：“過去？你們在說什么？”
江憲點了點頭，隨后看了看幾人，伸手指向了一個方向：“這里太黑，光線很微弱，你們仔細向哪里看，那里的閃動，是不是有著一塊匾額存在？”
凌霄子當即凝眸看去，因為烏龜的存在，他們不敢打開手電，生怕驚動了對方。
在這種漆黑的環境下，眼睛能看到的距離極為有限，費勁了全身力氣之后，他隱約的看到了一塊匾額在洞口之上。
“你的意思是…”
“那里，應該就是出口，也是這地宮最后的秘密所在了。”江憲平靜的說出這幾個字，目光來回的移動了兩下：“想要出去，想要探究出這里的秘密，都要從那里走過去。”
“嘶…”
凌霄子倒抽了一口冷氣，眼皮跳動了幾下：“姓江的你說的是真的？真的只能從那里走？”
“那洞口，可就在老烏龜的旁邊！咱們走過去，怕不是會被一口吞了吧？”
“從地圖上的標記，和我觀察到的痕跡來說，確實只能從那里走過去。”江憲不疾不徐的說著話，看著幾人：“不過也不用太過擔心，你們沒發現，這只烏龜的活力，很低很低。”
很低很低？
凌霄子眼神一動，腦中迅速的回想起剛才的一切場景。
“它的牙，已經掉了大半了！”
“剛才它進食的過程中，全是那些蝙蝠主動進入…”方云野露出思索。
“對，但最重要的是…”江憲看著幾人，緩聲道：“從咱們看到它的那一刻，它的身軀就連動都沒有動一下。包括進食之后，縮頭回去休息的時刻。”
這話一出，眾人的眼睛都亮了。
烏龜的活力比絕大多數人想像的要高，除了海龜的四肢極為不適應奔跑外，大部分烏龜在陸地上跑動的步伐和很是迅捷。
而眼前的這只烏龜從那腳趾上看，就知道明顯不是海龜。
蒼老的聲音、掉了大半的牙齒、進食后也不動彈的身軀…
這種種情況無一不說明，這只烏龜已經在步入自己生命的盡頭。
江憲甚至懷疑，它除了張嘴進食外，已經很難做出其他的動作了，他們再晚來一段時間，也學這只烏龜就要徹底的死去，在這地下腐朽，留下那龐大的身軀。
“而且別忘了，茅子元來過這里。他也要從那里走過去的。”
江憲看著幾人：“幾百年前，這只烏龜絕對不會和現在一樣的蒼老。”
“也許，他本來就沒有攻擊人的意愿。”
一番話說出口，眾人心中稍安，各自微微調整了下心態后，便對著江憲點頭。
知道大家做好了準備，江憲當即邁開腳步，靠著墻壁的一面，手中拿著盛放內丹的水晶瓶，小心的向著前方行走。
寂靜黑暗的道路之中，兩側的巖壁洞穴內，一只只倒掛的蝙蝠猩紅的雙眼齊刷刷注視著前方。在感應到有外人到來之后，它們險些就要振翅而起，撕咬獵物。
但一股讓它們先天畏懼的氣息飄散出來，那些本來還沖動的蝙蝠瞬間倒回，一下子鉆到了洞中更深的地方。
看到了這一場景，江憲心中稍安，沒有蝙蝠的侵擾，他們過去的可能性又大大提升了。
一步、兩步、三步…
幾人謹慎的邁動腳步，小心的落在地上，挪開那可能產生聲音的骸骨，每一下都只有極其微小的聲音產生。就這樣一步步的，越來越靠近掛著匾額的洞口。
也越來越靠近那足有三層樓高的烏龜。
腳從地面抬起，剛要落下，江憲的心中猛地打了個激靈，心臟驟然收縮。他面色一變，立刻做了一個手勢，身后的幾人瞬間如同被琥珀包裹了一般，所有的動作都凝滯在了瞬間。
下一刻一道微風從前方吹拂過來，帶著一股腥臭的氣味拍到了所有人的臉上。
那股難聞的氣息惡臭無比，好像牙結石被清洗下后的味道，讓身軀忍不住發出應激反應。
好在眾人都不是一般人，屏住呼吸忍過了這一股氣流。
“哼哼…”
兩道悶響從前方傳來，烏龜的腦袋微微擺動，挪到了旁邊，那閉合的雙眼一直未曾睜開。
江憲心中松了口氣，腳步重新向前邁出，對著幾人做出手勢。他們每一步的前行都變得更加的小心起來，力求不引起巨龜的注意，平安抵達洞口。
五十米、三十米、二十米…
距離越來越近，眾人那一刻懸著的心也逐漸的放下，當他們距離洞口只有最后的五米之時，江憲的嘴角微微上揚。
然而一種被窺視的感覺登時從心底升起，他渾身一緊，雙眸立刻向上方看去，一顆心頓時向著下方沉去。
只見十米之外，那足有數間房子大小的龜睜開了眼睛。
滿是渾濁和血色的眼眸直直的盯著幾人，一股無形的恐懼立刻從全身各處升騰而起，他們身子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這一刻身體竟然連奔跑的本能都因恐懼而忘卻了。
會死！
一定會死！
所有人心中都生出了這個明悟，巨龜確實衰老了，確實很難活動了，但只要它還活著，它還有一丁點的生命力。普通的生命體就很難在它的面前逃生，更不要說戰勝它。
一旦來到它周身附近，一旦它盯上，那就是生死不由自己把控了。
他們現在知道，為什么那一道低沉的吼聲會讓這一片片洞穴的蝙蝠投入它口中。
這周圍的生命，在一代代被巨龜氣息的侵染下，完全無法反抗，投喂入口中，甚至成為了刻在基因的本能。
好似傳說中神與凡之間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