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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零章五金奴才 梁辛撤了自己的天下人間,伸手抹掉臉上的鼻涕眼淚,又想了想,干脆張開雙臂,一把抱住了來人,笑了:“還真沒想到,我又死里逃生來著。”
被他抱住的那人眉頭大皺,滿臉都是別扭和煩悶,只讓梁辛抱了一彈指的功夫,就抓著他的脖領子把他揪開了:“肉麻討厭,跟誰學來的?”
“當然是師父”梁辛的笑聲更響亮了:“當初師父從殼子里逃出來的時候,可也是這么抱我來著”說完,梁辛退開了幾步,向著對方躬身施禮:“梁磨刀拜見師兄,拜謝師兄救命之恩”
來的那個人,豹頭環眼,身形魁梧,威風凜凜一副霸王模樣,不是謝甲兒是誰 逃得了小命的梁辛,在驚喜過后,腦子就亂成了一團,愣愣望著謝甲兒,全不明白師兄怎么能在這個要命的當口及時趕來。
謝甲兒不等他開口,就搶先問道:“你怎么到的這里?”神情里的好奇,比著梁辛可要重的多了。
梁辛把蜀藏、繭子、真土境、飛天找‘通道’回中土的連串經歷講了一遍。
聽過之后,謝甲兒嘿了一聲,罵道:“進入真土境之后,前面那一番分析都靠譜。唯獨最后一條…榆木腦袋,哪個告訴你,從這里回歸中土的同道是在天上?”說著,揚起巨大的巴掌向著梁辛的頭上打去,旋即又現梁辛的頭皮受傷,險而又險的收了手。
“下面死的那些小坤個個揚頭向天,不是向著通路沖鋒么?”雖然事前未曾料到‘天幕’中罡風奪命,不過到現在梁辛也不覺得先前的分析錯在哪里,只要能穿過這片疾風暴潮,多半就會‘掉’入中土世界。
謝甲兒搖頭:“厚土重地突然成形,蟲子們逃命,自然要是往大地上面逃,死時不昂向天才怪”
梁辛眨巴了眨巴眼睛,臉上的表情好像是想笑,可卻更像要哭。果然是那么回事,自己先入為主之下,竟連這么簡單的道理都給忽略了。懊惱之余,又追問道:“那總會有條幼坤穿回了中土吧?那條通路又在何處?”
謝甲兒并未急著回答,而是催促神力破開疾風,帶著梁辛等人迅沉降,送著他們又穿透‘厚土黃天’,落回到地面。
對真土境的情形,謝甲兒居然很熟悉,輕車熟路地將他們帶到一處巨石坳中。
巨石遮天,雖然真土境里不會下雨刮風,但頭頂身邊都有遮蔽,對梁辛等人來說,還是會感覺到異常安心、舒適。
安頓好幾個人之后,謝甲兒這才再度開口。
其實謝甲兒的對真土境的想法,和梁辛等人先前的判斷大同小異,差別僅僅在于兩處,第一個是打通通道的那只幼坤,絕不會是飛天遁去,連梁辛、天嬉笑這樣的好手都扛不住的罡風暴潮,還是蟲寶寶的小坤哪有能力穿越。
“一條小坤打通了通道,進入中土,同時也引起了真土境的厚土沉降,害死了它的兄弟姐妹。但是這條通道,你還是別想了,上次我倆見面的時候,你也見過時空裂隙的樣子,裂隙維持不了太久就會閉合如初,通道早就沒了。”
對此梁辛有心理準備,聞言臉色也只是略顯沉重了些。
“第二處不同則在于…”謝甲兒的聲音平緩,語氣卻很重:“你們忘了一個大家伙,坤蝶坤蝶破繭,進入真土境產卵,之后它去了哪里?”
見梁辛茫然搖頭,謝甲兒一笑,直接給出了答案,伸手向著天上一指:“坤蝶飛上了天,沖出厚土之境,進入了罡風暴潮”
梁辛卻更迷糊了,皺眉反問:“傳說…坤蝶是要飛升仙界的,不引雷渡劫,而是鉆進暴潮,自殺么?”
謝甲兒忽然大笑了起來:“說你傻你就流鼻涕給我看,誰規定的,進入仙界一定要引雷渡劫?像我一次破碎大空間,先離開凡人界,二次破碎大空間,再進入神仙界,不也一樣是飛仙算起來,坤蝶飛仙的途徑,和我的法子可像得很了”
說完,謝甲兒也不容梁辛多想,直接岔開了話題:“還記得我上次和你說過的話么,人間是一個雞蛋,仙界是一個雞蛋,兩個雞蛋殼之間是有縫隙的,其中亂流激蕩,遠勝天下人間中的反噬?”
卸甲額的目光里,不知何時已經變得興奮、甚至有些狂熱:“剛剛險些殺掉的你、浮于真土境之上的,就是兩層蛋殼間的虛空了”
梁辛的腦子里正經亂成了一團糨糊,而且還是經過機關黎家特別煉制、能夠把熊瞎子粘到大樹上的那種強力糨糊。
謝甲兒也沒指望梁辛能自己把事情想通,笑著說道:“不用胡亂琢磨,只要聽我說便好。中土和仙界還是雞蛋,兩枚雞蛋中間的亂流,就是那些看似絢麗實則殺人無形的仙光,而你現在所處的這個真土境,不妨就把它當做、當做…一間驛站”
“這間驛站有前后兩個大門,前門和中土雞蛋相連,后門外面則是縫隙虛空。坤蝶咬破繭皮、爬出繭子之際,實際就已經離開了中土世界,進入了這間驛站。坤蝶在此產卵,無數小坤得以孵化、成長,繼而有一條蟲兒又從前門回到了中土。而坤蝶卻振翅而飛,由客棧的后門進入虛空,它不回中土,它要穿越亂流,再咬破仙界的雞蛋殼,從此晉化神物”
謝甲兒的解釋,乍一聽讓人頭暈,可仔細一想,其中的道理卻簡單的很。坤蝶在破繭時,實際就已經破碎了一次大空間。
‘坤蝶破繭’和‘謝甲兒引十三蠻全力而攻’這兩件事,過程和動用的手段不同,不過在實際效果上完全一致:
坤蝶和謝甲兒都打破了凡人世界的壁壘,他們兩個都離開了‘第一枚雞蛋’,但都還沒能進入第二枚雞蛋。
只不過,坤蝶離開凡間,是‘造化’、是‘天道’、是它這一族生長、晉級的規律。從蟲化蝶后它想不離開中土都不行,除非它在繭子里待上一輩子,否則就只能進入這間真土境‘客棧’;
而謝甲兒的破碎空間是鉆空子、是欺瞞天道,所以他沒有‘客棧’,一離開第一枚‘雞蛋’,就立刻陷入了虛空亂流之內。
但是一個魔頭、一個巨怪之間,最終的歸宿卻沒有絲毫差別。因為‘客棧’不是連接中土與仙界的通路,充其量只能算個棧橋,客棧能接引坤蝶離開中土,卻不能將它送進仙界,坤蝶要想升仙封神,就必須要離開這里,穿越仙光險阻,靠著自己的本事去咬破仙界壁壘,進入其間。
坤蝶早已飛不見了,但是這片真土境卻得以保留,牢牢貼附于‘中土雞蛋’的殼上,外面則是湍急亂流。
謝甲兒在亂流中闖蕩了幾百年,早就現了此處,也曾加以探索。憑著他的見識,見到此間的真土靈元和數不清的幼坤尸體,大概也就猜到了事情的真相。不過這處‘客棧’,對他現在而言,除了能歇歇腳之外,沒有任何用處。
不久前,梁辛誤入虛空,在亂流之中被迫催動天下人間保命,謝甲兒和他共處一片虛空之中,很快就現了‘客棧后門’正有人施法,趕來一看,這才現居然是自家師弟。
謝甲兒出現的莫名其妙,不過把這一番道理講通之后,梁辛也就明白了,師兄來了是應該的,他不來才是真正莫名其妙…
說到這里,謝甲兒笑道:“要是幾百年前,我還在中土的時候,就現蜀藏里的繭子該多好,鉆進去直接來個天上人間…比著和十三蠻亂打要省心得多。”
提到十三蠻,卸甲兒轉頭,望向了已經分開的大小活佛,神情里看不出什么,但目光炯炯明亮,讓人分不清是在挑釁還是在威脅:“當初我給十三蠻種下奎木狼,也不全是為了讓你們漲力助我離開人間,其中還存了一份看熱鬧的心,十三道可以互相搶奪的大力,就是十三份禍根…嘿,不管怎么說,你們伏擊我,都存了殺我之心,我有哪舍得不給你們留下些‘好處’?卸甲在此,老十一要不服氣,盡管動手吧”
十一已經變成了憨子,但他對卸甲兒印象何其深刻,自從見到他之后,憨子就充滿了敵意,連帶著小活佛一起擰眉瞪眼。
謝甲兒可不知道他傻掉了,還道他是那個嫉惡如仇、遇到邪魔不論實力都一定要鏟除掉的活佛十一,以二魔君的性子,又哪會對別人的敵意視而不見,直接出言挑破,大不了就殺掉了事 大小活佛怒目而視,謝甲兒冷漠微笑,梁辛夾在中間拼命擺手,不過誰也不搭理他…但是過了一陣,憨子的目光又平靜了下來,盤膝坐倒在地,不去理會謝甲兒了。
小活佛卻仍佞著眼神,冷聲道對謝甲兒說道:“十一的心思我明白,他腦你不假,但卻談不到恨你。你留下奎木狼禍根雖然可惡,可歸根結底,還是十三蠻受不住誘惑自相殘殺。”
道理淺顯得很,就好像有人在路上丟了塊金子,現金子的人爭搶、打架,都是自己的貪心,至于那個丟金子的人,究竟是無意而為還是臟心爛肺為了看笑話,其實都無所謂的…
謝甲兒呵呵一笑:“老十一的悟性高,佩服了,不過…小佛妖,連十一都放下了,你還對我滿臉憎恨,難道不服氣么?”
小活佛冷曬:“要不是打不過你,我早和你拼了”
謝甲兒傻眼,不知該說點啥了,干脆轉目是望向梁辛,又把話題撤回到蜀藏:“先前你提到有三個人鉆進了坤蝶肚子,具體又是怎么回事,仔細說來聽聽。”
方才梁辛訴說自己這一邊的諸般經過時,提到了他從坤蝶繭子中傳承的記憶,不過也只是一帶而過,并未細說,現在聽師兄問起,便又把此事和相關的猜測都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
卸甲兒聽得異常認真:“這三位前輩的飛仙手段,比起我來可更要高明了,由此,倒也解了我的一個疑惑。”
梁辛饒有興趣,師兄的疑惑肯定不是小事,滿臉興奮的追問緣由。
在進入‘夾縫’虛空后,謝甲兒無比意外地現了一件古怪事物,正裹在亂流之中,隨波逐流胡亂飄蕩,好奇之下謝甲兒入身那段亂流,截住了此物…一個八尺有余的純金人偶。
人偶塑造得惟妙惟肖,滿臉謙卑之意,做點頭哈腰的奉承之態,好像個正諂媚主人的奴才。此物的衣著紋飾也古樸詭異,在‘他’的戰裙邊角還鏤著兩個古撰銘文,但是遠古文字,今人無法識別。
絕不該有人跡的夾縫中,出現了這樣一個怪東西,謝甲兒百思不得其解,暫時就將金人偶收起,繼續去忙他的大事。沒想到不久之后,他又遇到了一個人偶,體積形態都和第一個金偶大同小異,不過這次的人偶是熟銅質地。
梁辛聽得好奇,咋舌笑道:“虛空里的前人古物,怕不會是仙器吧?兩個人偶還在不,師兄給我開開眼界。”
謝甲兒并沒急著獻寶,而是搖了搖頭:“不是兩只,而是五個…這些年里,前前后后我一共找到了五個‘奴才人偶’,質地各不相同,一金一銀一銅一鐵一錫至于還有沒有第六個,暫時不得而知,不過五個人偶是薈萃‘五金’,應該是整套的,齊了。”
梁辛更加驚奇了,同時心里也隱隱覺得,‘金銀銅鐵錫’這五金奴仆,似乎和自己所知的一件事有些牽連。
謝甲兒顯得有些興奮,臉上的笑容也更盛:“我集齊了五件怪東西,心里也不敢怠慢,特意抽出些時間來琢磨它們,結果給了個我一個大大的驚喜,這五個人偶是一套犀利法器,看上去個個都是一副奴才相,動起來竟有莫大的金行威力,足以把大宗師打成一灘碎骨爛肉到現在我也只破解了第一重使用它們的法門、能讓它們各自為戰。不過我覺得,既然是五金成套,它們應該還有一副合擊戰法,可惜掘不出來,其間缺少了一個關鍵…這個關鍵是什么,我始終沒能想通。”
說完,謝甲兒又話題拉了回來:“我剛才所說的疑惑,是指這五件寶貝的來歷,現在想來,‘五金奴才’的來歷,應該和‘長舌冷眼王八蛋’一樣,都是坤蝶肚子里那三個人的貼身法寶…”
小活佛樂不可支,糾正道:“是糊涂蛋,不是王八蛋”
“什么蛋都無所謂,”謝甲兒也笑了:“反正大概就是這個意思,三里坤做繭之前,第一個人就死了,他的三塊石頭被蟲子吐了出來;等坤蝶進入了虛空,第二個人也死了,他的五金奴才也被吐了出來,從此就留在虛空之中,便宜我了。”
說到這里,梁辛終于想通了剛剛的隱約念頭,脫口問道:“五金人偶,個個都在衣角上留有篆字?而且每個‘奴仆’身上的篆字都不相同?”
謝甲兒點頭:“不錯,這些篆字應該是它們的名字…”
沒等他把話說完,梁辛又追問道:“其中金銀銅鐵四偶身上都是兩個字,唯獨錫偶的身上,是三個字?”
謝甲兒先是本能點頭,隨即猛地醒悟過來,目光里盡是驚奇:“不錯,正如你所說,你怎么會知道?”
梁辛樂了,眼角眉梢里滿滿都是開心快樂:“如果沒猜錯,這五個人偶的名字,應該是…金戰、銀破、銅劫、鐵斷、錫難過”說完,先不急著解釋什么,從須彌樟里摸出了一只酒瓶,塞進謝甲兒手中:“師兄,這是好酒。”
謝甲兒不疑有他,接過酒瓶哈哈一笑:“酒?幾百年沒再嘗過,劣酒在我嘴里也變瓊漿了”說著,仰頭豪飲。
看師兄喝酒痛快,梁辛也滿心眼的高興,湊近了些,笑呵呵地說道:“這五個人偶,師兄送給我吧…”
噗…梁老三話沒說完,謝甲兒一口好酒就全糟蹋了。
霸王怪眼圓睜,瞪了梁辛一會,堅決搖頭:“想也休想”說完,又覺得自己語氣重了,翻手晃了晃自己的乾坤袖,有法寶有丹藥、從中噼里啪啦掉出來好幾樣東西,二魔君的收藏,不用問也是寶貝。
謝甲兒繼續道:“這些東西也都不錯,你要是喜歡,便盡數拿去,但是五個奴才不能給你,趁早絕了念想。五金人偶別說憑你的修為,就是真正的大宗師也動不了,你要它們有什么用?”
“不是我用,是給我二哥…”梁辛結結巴巴,把曲青石金尊墨劍的來歷、墨劍和金戰、銀破、銅劫、鐵斷、錫難過這五金之仆間的關系,又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既然提到墨劍來歷,自然也少不了骸骨老兄,梁辛干脆就把到現在為止,他們對骸骨老兄所有的了解全都講了一遍。
謝甲兒聽得時而皺眉時而驚訝,其間自然也免不了幾次倒抽冷氣,等他再開口時,直接就跑了題,伸手一拍大腿:“這就對了,五仆無法合擊結陣,所差的那關鍵一環,應該就是那柄墨劍…或者是墨劍里的那段無智元神”
梁辛聽得后背直冒涼氣,幸虧謝甲兒不打算回中土,否則自己要五仆不成,沒準還得把二哥的金尊搭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