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秀芬第二天并沒有去成劇組,而是被家里來的電話打破了計劃。
電話是林江打到黃子龍那里的,高父病重,讓她回去,高秀芬聽到后愣了半響,黃子龍擔心道,“我已經把船票幫你訂好了,中午的票,我陪你一起回去。”
高秀芬回過神來,“你這邊忙,我自己回去就行。”
“你一個人回去我不放心,我是老板,如果我離開公司就不能運行,那些員工要了也沒有用。”黃子龍不由分說的叫她上車,“東西我都幫你收拾好了,現在去馬頭吧。”
高秀芬神不守舍的跟著黃子龍上了車,一直坐到船上,才精神了些,黃子龍不知道從哪里找來的熱水,高秀芬有些暈船,一口口熱水下肚,感覺也好受了些。
“什么也不用想,躺著睡一會兒吧,林江給我來電話時說叔叔還挺精神,就怕有個萬一,怕你錯過才打的電話。”黃子龍見她面色不好,忍不住擔心,“回去你還要照顧病人,自己這副樣子,怎么能行。”
高秀芬笑了笑,“我沒事。”
心里也把黃子龍的話聽了進去,睡了一覺果然更精神了,兩人一路奔波沒有停息,坐上火車往家里去時,高秀芬想著如果沒有黃子龍自己還不知道要怎么弄,到是讓她一路被黃子龍照顧。
她抬眼往對面看了一眼,黃子龍幾天沒有刮胡子,下巴上已經有了青澀的胡茬,兩人只買到硬坐,他靠著椅子已經睡了,面帶疲憊。
許是她的目光太直接,黃子龍慢慢的睜開了眼睛,他眼里帶著初醒的惺松,像個初生的嬰兒,一剎那就已精神了。
看他強打起精神,這個富家子弟,為了她這樣奔波,活了兩輩子這樣為她付出的人并不多,黃子龍是頭一個走在她身邊,像座山一樣給她一切,將她當成嬌嫩的花朵一樣照顧著。
“怎么了?”黃子龍摸了摸自己的臉,以為上面有了臟東西。
高芬秀笑了,“沒事,你累了就先瞇一會兒吧,晚上才難熬。”
黃子龍是個很樂觀的人,“我上火車之后就找過列車長,如果有臥鋪可以給咱們先補。”
高秀芬心暖暖的,突然想說謝謝,她也就真的這么說了,或許是在最脆弱最需要的時候,有他在身邊,她突然之間就想任性一回,真心的依靠眼前的這個男人。
黃子龍見她仍舊直直盯著自己,也不再問她看什么,似是明白了什么,也目光深情的回視她,兩人職責著火車的小方桌對望著彼此,周圍的一切都憑空消失,他們的世界里只有彼此。
不知是何時,高秀芬察覺到時,手已經被黃子龍握起,他的很修長而白,將她的手握在中間,卻又不敢用力,像珍視著這世間最寶貴的東西。
高秀芬紅著臉低下頭,慢慢的將用抽出來,“你瞇一會兒吧。”
她沒有看他,只聽到他嗯了一聲,卻能感受到他聲音里透出來的愉悅。
兩人很走運,有中途下火車的,兩人換到了臥鋪,高秀芬太累了,躺下之后就沉沉的睡了過去,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才發現身上除了火車上的被子,還壓了一件大衣,正是黃子龍身上穿的那件外套。
現在的火車還很冷,晚上很容易凍醒,高秀芬才明白為何自己能睡的這么踏實,微微仰頭,就能看到睡在中鋪的黃子龍,他側著身子面朝外,好看的五官棱角分明,像極了國民時期的富家少爺。
高秀芬看著這張臉,心里莫名的升起了抹踏實的感覺。
原來,這就是心里有一個人的感覺。
和前世糾纏于大海的感覺不一樣,甜甜的又軟軟的,仿佛眼里看到的一切都是暖的是粉色的。
高秀芬將臉埋進大衣里,她明白這代表著什么。
她戀愛了,喜歡上了這個溫文爾雅的男人。
之前的慌亂和抗拒有多強烈,那么這一刻心動就有多震動。
她深吸幾次呼吸,壓下自己的心動,受過傷的人,面對突來的感情,心喜卻又躊躇,她怕自己就這樣再一次陷入泥潭。
一路上,高秀芬再也沒有讓自己表露出心跡,而黃子龍也什么也沒有問過,兩人下火車之后,高秀芬要去醫院,黃子龍攔下了她。
他一臉的為難,“你母親說家里沒有錢,一直讓你父親在家里。”
高秀芬微張開嘴。
黃子龍知道瞞著她不對,“我怕你擔心,一路上就沒有告訴你。”
高秀芬一口氣呼出來,“沒事,這事不怪你。”
她帶著黃子龍往高家走,一路上黃子龍幾次想開口勸她,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他知道這時候她更需要安靜。
兩人到了高家,是高鐵山來開的門,看到高秀芬,眼睛立馬又紅了,“姐。”
高秀芬拍拍他的手,什么也沒有說進了屋,高父就躺在東屋的炕上,一動不動,如果不是知道他還活著,看到這樣一幕,高秀芬真以為人已經沒了。
屋子里沒有看到高母的身影,高秀芬走過去,輕輕的叫了一聲爸,高父沒有反應,高秀芬的眼圈紅了,她想起了小時候爸爸將她抗在肩膀上,雨后農村的路很泥濘,爸爸赤腳走在田埂上,將她舉的高高的。
父親只是一個農民,他用自己的方式愛著自己的孩子,高秀芬想到這個老實的男人,為了讓她上學,而被強勢的妻子每天指著鼻子罵,不分場合,不分地點。
做為一個男人的尊嚴都沒有了,還是被他抗了下來。
高秀芬握起父親的手,“爸,我回來了。”
似乎聽到了她的呼喚,高父動了動,慢慢的睜開了眼睛,他遲疑的認了半響,才弱弱的叫出人來,“是秀芬嗎?”
“爸,是我,我回來了,我現在就帶你去醫院。”父親的話音,將高秀芬敲醒。
時間在這一刻對重病的父親來說至關重要,她忙回頭,不等她開口,黃子龍已經回答了她,“我讓你弟弟去叫車了,現在就送叔叔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