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猶豫,出不出來

　　葉晴朗走遠了。

　　董咚咚嘆了口氣，蹲下身子開始穿襪子和運動鞋。穿好了襪子，再穿運動鞋，可剛穿上了一只，卻發現另一只不見了。明明扔在大石頭上，怎么可能找不到？

　　恰在此時，身后傳來輕笑一聲，她不禁惱羞成怒。

　　“你是小朋友嗎？還玩這種無聊的游戲！”她蹙著眉扭頭，卻看到靠在棕櫚樹上，笑吟吟的人并非去而復返的葉晴朗。

　　清清爽爽，唇紅齒白的白一塵，手里晃蕩著一只黃色跑鞋，一雙邃黒桃花眸閃著狡黠的光亮。

　　“我去…”她忍不住呲了呲牙，細細打量著大魔王。

　　他看起來心情不錯，洗了澡還換了干凈的衣服。整個人都精神奕奕，眉飛色舞的。嗯，昨晚他過得挺滋潤。董咚咚難免心里又心酸又委屈，跳著腳蹦過來，怒氣沖沖道：“你有病啊，趕緊把鞋還給我。”

　　“我有病，你有藥啊…哎呦，我的胖妞啊，怎么眼睛腫成這個德行了，沒睡好？”他并沒有立刻把鞋子還給她，反而故意舉高了搖晃著，似乎故意挑釁。

　　“關你屁事？”她眸色冷淡，冷笑道：“您看上去倒挺得意啊，昨晚上闔家團圓，抱頭痛哭沒？這冷不丁地連兒子都有了，也難怪春風滿面。這大清早的，您不陪著老婆兒子，跑這兒偷鞋來了，你是哈士奇轉世嗎？”

　　“嗯…我怎么聞到了鎮江老陳醋的味道，至少還是十年陳釀的。”他故意眨著眼睛，揶揄著。

　　“哼…”董咚咚冷笑一聲，一腳踩在白一塵锃亮的意大利手工皮鞋上，后者悶哼一聲，不由自主退了幾步。

　　“現在不覺得酸，反而有種火辣辣的感覺了吧？既然你這么喜歡我的鞋，送你好了。我不要了。”她索性負氣，轉身就走。

　　可惜，還沒走出半步，就被后面的人用胳膊摟住了脖子，熟悉的雪松氣息撲面而來。隨之是哈哈大笑聲：“至于嗎？還真生氣了…傻妞。”他手臂猛的用力，將她索性公主抱在懷中，緩緩走到大石頭旁，又把她輕輕放在上面。

　　他微微躬身，溫柔的為她穿上手中的運動鞋，還打了個好看的蝴蝶結。順便把另一只的鞋帶也解開了，整理好再重新綁好。

　　她凝視著他自然蜷曲的柔然發絲，有著熟悉的紋路與弧度，她鼻子不禁一酸，扭開了頭，錯開了身，澀聲道：“白先生，請您注意影響。別人看見了，會誤會我們的。”

　　“行了，差不多得了啊。”他拉長音調，順勢坐到她旁邊來，又甜蜜地展臂攬住了她肩膀，不容拒絕與掙扎。

　　“吃醋的樣子不好看，跟被人燒了老窩的野豬崽一樣，又是鼻涕又是眼淚的，還頂著兩個大腫眼泡兒，丑死了。”他用手掌抹了抹她的臉，指腹上的薄繭蹭的人肌膚微痛。

　　她嫌棄地推開他，梗著脖子不理他。他卻益發興奮與得意起來，貼著她的耳畔輕輕低語：“可我還真喜歡，你因為我而嫉妒的樣子。明明在乎我，還要裝清高，回頭我真被人搶走了，你哭都來不及，現在知道叔叔搶手了吧…還不好好哄著我啊？”

　　“滾！”她心里又被狠狠扎了一下，剛要出言反駁，唇瓣卻被他偷吻了一下。

　　“昨晚，我沒和小惜和蛋殼兒在一起。把他們安頓好了，我就離開了。然后和大王他們擠了一個晚上…傻妞兒。”他的話，輕飄飄低吹進了她耳畔，猶如清風拂面般柔和。

　　“我才不關心…”她漲紅了臉，還要解釋。

　　“沒有破鏡重圓，沒有抱頭痛哭，更沒有鴛夢重溫…”不待她說完，他又淺笑著淡淡道：“你電影看多了吧，人家有老公的，好不好？”

　　“我…可是蛋殼兒…”她低垂了眼眸，不甘心地掙扎著。

　　“六歲，他今年六歲。你的生物課不會是體育老師教的吧？”他譏哨著，直言不諱：“他不是我的兒子啊。”

　　“那你，為什么不回來？”她一下子就精神抖擻了，推開他的胳膊，氣勢洶洶問。

　　“不然，怎么知道你在不在乎我？”他哈哈大笑，歪著頭，頗有幾分孩子氣的調皮：“你以為只有你今天早上，被慪氣得半死？本來呢，我端著早餐屁顛屁顛去給您獻殷勤，結果呢…帳篷里空無一人。大王跟我說，他看見你和葉晴朗在一起。哎呀，我的這一顆小心臟啊，差點兒當時就吐了血。你想啊，叔叔才一個晚上沒回來，你就跟前老公私奔了。”

　　“你想象力還挺豐富啊。”她哼了一聲，眉目之間已經有了笑意：“然后呢…”

　　“然后，我就趕緊追吧。結果還真被我看到了，你們依依惜別的感人情景。”他煞有其事道。

　　“編…接著編。”她笑吟吟地凝視著他，唇角旋起一抹威脅的淺笑。

　　“哎呀，我這個糾結啊，到底怎么辦呢？正當我猶豫著該沖上去，和葉晴朗決斗呢，還是和他決斗呢。結果不知道哪個沒有道德心的小混球，亂扔垃圾。一個瓶子從天而降啊，差點砸到叔叔的腦袋上。哎，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他意猶未盡，從褲兜里拎出來一個空的汽水瓶，晃了晃。

　　這下，董咚咚的表情凝固了。她舔了舔唇瓣，復而凝視住了白一塵淺笑安然的黑眸。

　　“你…都聽見了？”她多少有些尷尬，有些郁悶，還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你選擇了葉晴朗，我會當做自己什么都沒有看見。”他突然神色鄭重起來：“我會告訴你，我選擇和小惜重新開始。”

　　“那么，如果我當時選擇了葉晴朗，你真的會和陸盼兮破鏡重圓嗎？”她不由自主地緊張問。

　　“當然不會。因為我很明白，和誰在一起才幸福。陸盼兮是我不可磨滅的過往，她讓我從一個青澀少年成為一個男人，這是不可更改的事實。她曾經背叛過我，我也因此傷害過她，孰對孰錯，如今不再追究。過了，就是過了，她也很清楚，和我一樣并不糾結。而令我真正學會了愛與被愛的人，卻是你啊我的傻妞兒。你早不可替代，與我密不可分。”他淺淺一笑，勾了下她的鼻梁：“還好你有良心，叔叔沒白疼你。沒被壞人騙走了…哈哈。”

　　“簡直…陰險至極！”她咬住了唇瓣：“難怪他們叫你大魔王，心眼兒太多了。受不了了…竟然偷聽…”

　　“拜托，真不是我故意的。可能老天爺可憐我這個老年人，怕我孤苦伶仃吧…天意，真的是天意。”他故意哂笑著：“你要相信我，其實我也很尷尬。這種事情，對于一個成熟的男人來說，實在一言難盡啊，哎…”

　　“你可以不告訴我這些的，你可以裝作什么都不知道啊。”她凝視著他。

　　“我答應過你，不會再騙你…任何決定，都由你自己判斷。是你的終歸是你的，不是你的強求不來。”他突然眨眨眼睛，戲謔道：“主要我怕將來說夢話，再走了嘴。你這小東西，太記仇了。早點兒坦白，總比讓你抓個現行，活下來的幾率大多了。”

　　“叔叔，謝謝你這么信任我…”董咚咚認真地捧住了白一塵的臉頰，四目相對：“你的求生欲天下第一！”

　　“你敢再對我玩花招兒，我就打折你的腿，讓你后半輩子都坐輪椅。”她迅速變了臉，惡狠狠地擰住了他的臉頰，咬牙切齒道：“行啊，算計我是吧？我跟你拼了…”

　　“疼疼疼，松手松手松手…”棕櫚林里，傳出了男人凄厲的呼救聲，卻又夾雜著幸福的得意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