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念白聽著身后“哐當”一聲甩上的門,看了看自己還微微發疼的手。
她握緊了手,心情復雜。
他為什么不擋住她呢。
以他的反應速度,完全可以在擒住她的手,還有前天也是…
就算他不知道她喝大了會變得奇怪又暴力,被一次偷襲成功,但接下來他怎么可能任她動手呢?
每次遇到那個男人,她引以為傲的觀察力好像一點用都沒有了。
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溫念白咬了下唇,看著城市的夜景,煩躁撓了把頭發。
關上了房門 柏蒼看了眼門邊的穿衣鏡,指尖輕蹭了下自己嘴角的小破口,口腔里都有了微腥的氣息。
他瞇起眼,抿著唇,輕嗤了一下。
這丫頭手勁不小,上次被她咬出來的傷還沒好,這下好像又有點嚴重了。
不過,看起來效果應該不差。
那小女人大概現在糾結得很…
好奇心是個好東西。
一個人心里如果全部都是他的事情,哪里還有心思去想別的人?
既然她不讓他主動靠過去,那么就讓她主動靠過來好了。
“呵…容飛揚,就你那種白癡腦子,還敢覬覦我的人。”柏蒼隨后坐下,點了只細長的薄荷煙,輕抿了一口。
不過在這之前,還得給那個討厭的家伙找點事做。
他瞇了瞇眼,拿出電話,給唐慕打了過去:“喂,唐慕。”
唐慕一邊渾身濕漉漉地從浴室里出來,一邊沒好氣地道:“干嘛,這種時候打電話,不知道老子正享受夜晚,你不能自己素著,就打擾別人開大餐吧!”
柏蒼輕描淡寫地道:“哦,我決定讓金組長常駐越南。”
“等等等…我錯了,老大,您大人有大量!”唐慕一呆,秒慫。
柏蒼瞧著自己指尖明滅閃爍的煙,目光冰涼:“幫我查個人,我要知道他在國內所有的資料,包括現在負責的工作范圍。”
掛了柏蒼的電話,唐慕沒好氣地翻個白眼,提著毛巾一邊擦頭發一邊走進房間里。
窈窕的性感的人影正坐在窗邊的電腦桌邊忙碌著。
“這么晚了,休息唄,寶貝。”唐慕從背后抱住金璐,低頭吻了吻她的耳垂。
金璐淡淡地道:“我還有事情要忙,你先睡吧。”
唐慕不客氣地撩起她的睡裙,把手探進去,曖昧地道:“沒有做睡前運動,我睡不著。”
金璐敲擊電腦的手指一頓,隨后起了身,轉身向床上走去,邊走邊脫衣服,淡淡地道:“那就做,一個小時后前戲加后戲,差不多了吧。”
唐慕看著她的樣子,像在完成一件無趣而必要的工作。
他驀地“砰!”地一拳頭捶在衣柜上,陰沉著臉:“金璐,你他媽到底想怎么樣!歉我也道過了,從越南回來到現在你都是這副死樣子,你如果想分手,你就直說,冷暴力算什么,你個渣女!”
渣女…
金璐簡直了,她還真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么形容她!
她交往過的人,大部分都好聚好散,哪個不喜歡在一起時她的熱情和分手時的知情識趣。
金璐順手把衣服隨意地穿上,又拿了一支煙,點燃:“唐慕,你不覺得咱們這樣很沒意思嗎?”
“是啊,很沒意思,所以你想怎么樣!”唐慕冷著臉,狼一樣地盯著她。
金璐頓了頓,吐出煙霧,神色平靜:“我沒想怎么樣,只是不想耽誤你,你值得…”
“我值得更好的,所以不要在你這樣的人身上浪費無謂的時間。”唐慕上前抬手拿下她手里的煙,叼在自己嘴里,朝著她呲牙一笑。
金璐看著他:“…。”
唐慕抬手撐在她臉頰邊,一字一頓地道:“我的回答是不好。”
他垂下眼,看著金璐:“金璐,你喜歡我吧?”
金璐看著他,笑了笑:“還行,我不會跟自己不喜歡的人上床。”
唐慕又道:“你會這副要死不活對我冷暴力的樣子,不是因為我在越南那樣對你吧。”
金璐淡淡地道:“我沒生氣,只是覺得沒意思。”
唐慕笑了笑:“是啊,你沒生氣,你只是在害怕,害怕我對你上心,也害怕你對我上心,是嗎?”
金璐微微一僵:“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唐慕摸了摸她的臉,忽然指尖一收,按住她的下巴,狠狠地吻下去:“那你現在就只要知道,我也喜歡你,而且是很喜歡,所以我不會讓你因為你的害怕,就跟我分手。
第二天,飛影人力資源部 “念白姐,你昨晚好像沒睡好啊。”李標顏看著溫念白眼睛下的黑眼圈,有些擔心。
溫念白接過她遞來的文件,擺擺手:“我沒事,你去忙吧。”
她看了眼鏡子里自己的樣子,揉了揉眼角。
昨天一晚上沒睡好,滿腦子里都在想那個人到底怎么回事…
她都懷疑這是不是柏蒼的手段,讓她滿腦子都是他。
她默默地嘆了口氣。
“哎,新買的表么,真好看,挺貴的吧?”銷售部總助羅聽楓敲了敲門,拿著資料走進來。
溫念白瞥見自己手腕上的表,含糊地道:“嗯。”
“這款機械表雖然是這個牌子的基礎款,但是限量發行,是男朋友送的?”羅聽楓揶揄地挑眉。
溫念白輕咳:“嗯,是朋友送的,表行的贈品而已。”
羅聽楓輕笑:“雖然這款女士機械表在這這個牌子里是只有萬把塊,但這款表并不對外發售,是只有品牌VIP客戶或者表行的VIP客戶才能拿到的東西,有市無價喲,你這個朋友很大方呀。”
溫念白:“聽楓,你怎么知道這么多…。”
羅聽楓對這種高奢品那么了解,莫非也是個隱藏的有錢大姐大?
羅聽楓笑瞇瞇:“因為我們羅總和夫人也有一對,這款表和另外一款市售的幾十萬的男款是情侶表喲。”
情侶款…
溫念白差點被嗆道:“咳咳,反正…那個有什么事,是為了下一場校招的事情過來的吧?”
這么明顯的轉移話題,就表明她不愿意繼續聊下去。
羅聽楓也沒有非要挖掘別人隱私的毛病,也就干脆地點頭:“是的,我是來跟你商量的,我想讓已經錄用的新人先到崗實習。”
溫念白挑眉:“但是這次這批新人都要明年七月才畢業,可能不是所有人都能來實習的,還有人要準備畢業論文。”
羅聽楓淡淡笑了笑:“沒關系的,能夠過來的人,自然在銷售能學到的東西更多,早點熟悉崗位,對畢業論文也有幫助。”
溫念白點點頭:“行吧,你看著辦,這邊能到崗幾人,等校招結束,我會讓人給你一個統計。”
冬季校招之后,一般確實會安排一部分人提前到崗實習。
羅聽楓走了以后,溫念白想了想,也讓李標顏去安排行政部這塊能實習的人。
臨下班,溫念白忽然收到了一封來自唐慕的郵件。
她點開郵件一看,是四位女性的資料。
“Hi念念美人兒,這是柏老大的相親對象,你好好篩選一番吧,記得要面試哦,做人力資源的你,負責挑人應該不會有問題吧——唐慕”
溫念白看著那郵件,神色慢慢地沉寂下來。
她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表,隨后抬手就要把表摘下來。
但是片刻之后,她閉了閉眼,她這是求仁得仁,昨天也才說了不限制柏蒼繼續相親。
今天她又有什么好生氣的呢?
如果他真的遇到合適的對象,不再把心思放在她身上,也只說明她沒有跟柏蒼開始那一段關系是正確的選擇。
畢竟,她到現在都記得他曾經對她說過他的婚姻觀。
她又不是圣母,哪里有這樣的好心與耐心,舍身成仁去試圖改變一個人的三觀。
這世上,最大的謊言就是女人總以為自己用努力就能改變一個男人。
如果一個男人遇到女人就改變了,那是因為他自己為了你想要改變,不管你做不做努力,他都會改變他自己。
否則,你做什么,他都不會改變。
這一點,雖然當初金璐都已經警告過她,偏她不信邪,直到用切身的教訓從陸明思身上體驗過。
最后,她終于明白除了自己的付出和努力除了感動自己以外,屁都不值是什么滋味。
就當她吃一塹長一智吧。
不能總戀愛腦,被人牽著鼻子走。
溫念白嘆了一口氣,歸整好自己的心情,仔細地看起那些資料來。
她下班回家之后,把手里翻譯的資料整理好,看了看時間,也快十一點了,她遲疑了一下,還是親自去敲了1602的門。
柏蒼打開門,他已經換上了絲綢的睡袍,淡淡地看著她:“有事?”
“資料…。”溫念白把手里的資料遞給他。
柏蒼接過資料,轉身就要關門。
溫念白伸手拉住他的胳膊:“等一下。”
“還有什么事。”柏蒼淡冷地問。
溫念白抿了下唇角,看著他唇角的微紅的那個小口子,忽然低頭拿出一管子藥膏和棉簽:“你嘴角的傷,上藥!”
她那甩完了他巴掌,回去以后才發現掌心有細微血漬,雖然不后悔打他那一巴掌,但是…原本他唇角的傷就是她弄出來的,她生氣的時候甩的那巴掌可能有點太用力了,讓他的唇角傷口又深了。
掌心那點紅漬這讓她心里始終不得勁。
“打一巴掌給個胡蘿卜么,用不著。”他捏住她的手腕,冷淡地道。
溫念白抿了下唇,盡力心平氣和地道:“你不是讓唐慕給我發了相親對象的資料嗎,你臉上的傷不好,怎么見人。”
柏蒼垂下眸子沒有表情地看著她,那目光讓溫念白只覺得背脊發涼,下意識退了一步。
“如果是這樣,你更不必操心,附和條件又愿意相親的人,自然不會只看皮相。”柏蒼淡淡地道,抬手就要甩上門。
溫念白沒辦法了,只一腳頂在門上,沒好氣地道:“好了,我昨天下手可能重了點,你就不能讓我幫你上完藥嗎?”
柏蒼譏誚地嗤笑:“你不是說不會道歉嗎?”
溫念白抬起眼定定地看著他:“我不會為打你巴掌的舉動道歉,東食西宿這種話,你再說一次,我一樣還會打人,但是下手重了,這點是我不對。”
其實那種話,如果不是他嘴里說出來,換成容飛揚或者陸明思,她都不會那么生氣。
可從他嘴里說出來,她就覺得特別不能容忍。
柏蒼看著她,忽然抬手撫上她的左臉,似笑非笑地道:“你這種義正言辭的樣子,真是讓人討厭啊,既然你不想道歉,那么說這些話的意思是想要補償了?”
溫念白微微一僵:“你…想要什么補償?”
柏蒼眼珠子微微一轉,指尖輕輕挑起她的長發:“這個補償…我還沒想好,你也未必舍得給,這筆賬就先記著了。”
說完,他抬手推了她一把:“行了,助理小姐,好好地給我挑選合適的人吧。”
“砰!”地一聲,1602的大門干脆地關上了。
“算你本事!”溫念白踉蹌了一下,看著關上的大門,咬著牙跺了一下腳,轉身就回了自己房間、
柏蒼靠著門,拿下鼻梁上的眼鏡,腥紅的唇角彎起一點涼薄的笑意:“我想要的補償,當然會自己拿回來,著急什么,兔子…。”
現在這個階段,他給她時間想清楚,等她自己走向他。
接下來,整整一個星期,柏蒼除了偶爾給她發送需要翻譯的資料,沒有再跟她有任何私下的接觸。
但跟柏蒼預計的不太一樣的是——
溫念白雖然心情有些焦躁,但是大部分時間也在忙校招的工作,大部分時間的思緒都被工作占據,能想起他的時候也只有夜深人靜還沒累睡著之前與中途她需要去面試那幾位資料上的小姐的時候…
小姐A撣了撣手指一臉輕蔑:“哦,你是柏先生的助理么?我可不喜歡我未來老公身邊有什么女性私人助理,那就是潛在的小三!”
溫念白:“呃…。”
小姐B滿臉嫌棄:“真是可笑,我能見他就是很給面子了,還要面試我,他算個什么東西,長得帥了不起啊?老娘身邊追求者一堆堆的,艸!”
溫念白深有同感:“是啊,沒什么了不起…。”
小姐C羞澀而誠懇:“不好意思,我是家里人逼著來的,但是我有想要結婚的對象了。”
小姐D微笑,輕按了臉上的眼鏡:“你好,你就是柏先生的私人助理么,我是季玉潔,現在從事設計相關工作,我的父親是崗林村的村長,很高興能認識你。”
溫念白一頓,低頭看了下資料,又上下打量了下對面小姐,然后露出個親切溫柔的笑:“你好,能請你摘下眼鏡嗎?”
一個多星期的時間,上下班要忙公司的事,她還要用午休時間足足面試了四個人,溫念白覺得自己簡直要累趴了。
“哈欠…真后悔啊。”她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拿著冰箱里的冰毛巾攤開散在臉上,試圖讓自己一會清醒一點。
這就是社畜的生活啊!
連想男人的時間都沒有!她現在連吃醋都覺得累。
“念白姐,在后悔什么啊?”辦公間門外傳來李標顏有些好奇的聲音。
溫念白閉著眼靠在椅子上,懶洋洋地道:“后悔大學時候,沒戀愛唄,現在忙得像條狗,戀愛也要摻雜一堆考量。”
她挺后悔那時候浪費四年去暗戀陸明思,而不是真正談一場戀愛。
那時候的戀愛不會摻雜現在這么多考量,哪怕畢業就分開也挺好的,起碼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樣子的人,合適什么樣子的人。
“…還能留一場風花雪月的念想和回憶。”她輕笑了起來。
李標顏:“咳咳咳咳…。”
溫念白揭開臉上的冰毛巾,慵懶地笑:“你干嘛…咳咳咳咳。”
在看到李標顏背后跟著的那高挑人影時,她也跟著瞬間猛咳嗽起來。
“你好,是溫部長嗎,我是本次來報道的實習生季舒,很高興見到你。”站在李標顏身后的高挑年輕人穿著白襯衫和西褲,微笑著朝溫念白打招呼。
“你…李標顏,你剛才怎么不說帶了實習生過來!”溫念白忍不住瞪向胖姑娘。
胖姑娘一臉尷尬,眼神飄忽:“我看已經到下午上班的點了,就把實習生帶過來了。”
她一側身,對著季舒道:“好了,這就是我們人事部長,你自己去跟部長打招呼,如果部長有什么吩咐,你做就是了!”
說完,胖姑娘趕緊溜了。
溫念白看著面前那張即使穿了正裝也壓不住青春飛揚的俊帥面孔,簡直無語:“你…就是季舒?”
這張臉,不是之前在深大那個在女廁所堵她的大男生么?
季舒走進來,異常自來熟地在她面前坐下,笑得燦爛:“對,小姐姐,又見面了,我說了你肯定會記住我名字的!”
溫念白看著他,挑眉:“你為什么會在這里?”
季舒托著腮,略一點腳跟,湊近她,挑眉:“因為我要來滿足小姐姐的愿望啊,你不是很遺憾沒有在學校跟男生談一場戀愛嗎?我可以幫你實現這個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