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蒼心中有了自己的判斷之后,在同奈工業區的只是簡單看了一遍,就打道回西貢了。
阮明恒知道了,自然是挺高興的,他在西貢的關系比不上對家,說白了這邊地方政府不怎么買他的面子。
如果柏蒼真的看上同奈和西貢這邊的工業園,他反而要頭大,畢竟他這邊能給出的條件,比不上對家,那就可能導致柏蒼這個客戶流到對家手里。
回到了西貢的后面還剩下個幾天,柏蒼索性把房間變成了辦公室,幾個人緊鑼密鼓地將所有收集的資料全部整理和為開發案做準備。
進入工作狀態的柏蒼,依然是那個高冷、嚴謹、效率的他,與溫念白之間除了正常的工作溝通,多余的表情都很少。
“把這些資料翻譯一下。”
“好的,副總。”
“聯系阮明恒,越南海關稅務進出口的政策,我要個準話。”
“好,我現在就去。”
平時的對話,也就局限于此了。
臨離開西貢的前一天晚上,溫念白把手里的資料整理完畢,看了一眼忙活著的金璐和Vincent,隨后目光悄悄看著窗邊正在打電話的柏蒼。
他穿著黑色休閑上衣,黑色休閑褲,一只手抄在口袋里,神色淡冷地用英文與人說著公事。
柔和的霓虹燈光線描鍍著他的側顏,略有些細碎的發絲落在他的眉梢上,他精致的眉目顯出深沉與鋒銳來。
她靜靜地看了一會,不可否認的,工作的男人,是迷人的。
要回深城了,之前那樣的柏蒼大概會短時間都看不到了吧。
其實,對柏蒼這類男人而言,殷勤不在錢上,他最缺乏未必是錢,而是時間與耐心,爭分奪秒在工作上,在開疆拓土野心上。
只是不知道,這一年之約,他真的有這樣的耐心么?
如果沒有…
溫念白垂下眸子,睫毛在白皙的面容落下幽暗的陰影。。
雖然遺憾,但也是好的。
起碼證明了,她現在因為他生出來的煩惱,其實是他給她灌了一腦袋的水。
畢竟,老話說得好,因為男人流的淚,那都是腦袋以前進的水。
她搖搖頭,像是要把腦袋里的水晃出一樣。
隨后,收斂了心神,繼續投入工作。
柏蒼是極為敏銳的人,否則也不能年紀輕輕從學術轉進商場,一路走到今天。
溫念白的視線,他自然留意到了。
見她看著自己發呆,窗戶玻璃里反射出她的表情,從怔然迷戀隨后搖搖腦袋,又變成了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去干活了。
柏蒼早已習慣一心多用處理事情了,看著她那樣子,心情也從一點得意變成煩窒。
隨后,他看了眼玻璃反射出自己的面容,看見自己眼底里的波瀾躁郁,他怔然了片刻,隨后陰翳地沉下臉。
他已經很久沒有讓憤怒這種情緒起伏得那么外露了。
因為,人的一切憤怒本質上都是對自己無能的憤怒。
他收斂了心緒,面無表情地看著西貢這個風情纏綿的城市,思緒沉淀下去。
節假日,總是能讓人覺得時間過得飛快。
但溫念白這個國慶,她是覺得從來沒有那么漫長過。
下了飛機回到仙居一號,她到底是忍不住松了一口氣。
她用眼角余光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身邊的高挑人影,見他神色淡然看著手機的樣子,她看了眼電梯跳躍的,遲疑了一下,還是問了:“副總,我一會先去放我的行禮,然后再過去替你收拾東西。”
電梯門“叮”地一聲打開,柏蒼拖著行禮,淡淡地道:“不用了,你飛回來也很累。”
說著,他拖著行禮,沒有多看她一眼,徑自回了1602。
溫念白沉默了一會,看著他的背影,心里不知道為什么因為他的冷淡有點微窒的不適。
溫念白抿了下唇角,拖著行禮折回1601。
休息了二十四小時,到了第二天上班,她還是覺得有點沒恢復過來。
這一趟越南之旅,斗智斗勇加工作,簡直是要命。
早上就有點起晚了,她匆匆忙忙叼著一片昨天買的面包,邊勾著鞋跟出門,卻正巧看見1602開門。
一身西裝革履,戴著金絲眼鏡的柏蒼看見她,微微點頭,神色看不出異常,就像看見自己普通的下屬。
溫念白遲疑了一秒,還是笑著招呼:“副總。”
柏蒼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遲到了。”
語氣神態都極平常的樣子,再沒之前那種她偶爾會感覺到的莫測與黝黯。
溫念白身形頓了頓,當然知道他說的遲到是她這個點出門,擠地鐵就會遲到。
而假期第一天早高峰打車都很難打到。
她遲疑了一下,見他已經走向電梯,還是跟了過去,遲疑了一下,還是硬著頭皮開口:“副總,能不能搭個順風車?”
柏蒼沒什么表情地道:“可以。”
那語氣,就是上下級或者同事之間的平淡,甚至連之前的刻意冷淡都沒有了。
這種感覺讓溫念白陡然生出一種錯覺——仿佛在越南發生的事情都是她的南柯一夢而已。
她扯著唇角笑了笑,溫聲道:“謝謝,副總。”
隨后,她自嘲地暗自嘆息,這是自己求來的啊,就跟戒毒一樣,現在這種心里的不適,算是戒斷反應吧?
這么想著,她就平靜了下來。
進了電梯,她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她看著來電一愣,隨后有些尷尬又心虛地接起了電話:“喂,容總監?”
不會是吧…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容飛揚在電話那頭干脆地道:“念白,我在你們小區門口了,下來唄,我還捎了豆漿油條和包子。”
溫念白頓時尷尬了:“呃…。”
容飛揚這個人是個爽氣的性格,平時上班早上如果他有空都會捎帶她一程,所以后來在察覺柏蒼對自己的異樣之后,基本上她都不會去蹭柏蒼的車了。
但是容飛揚一般都會在微信里提前跟她確認一聲,第二天她要不要搭順風車。
昨天晚上,她并沒有收到容飛揚的微信,她也不好意思去問容飛揚今天可以不可以蹭車,只以為他有事。
但是現在,她可是剛向柏蒼開了口求蹭車的。
她迅速地感覺到柏蒼冰涼的目光落在了她的后腦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