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念白看著自己的電話,輕嗤:“果然很生氣啊。”
“怎么辦,念白姐!”李標顏急得都要哭了。
溫念白揉了揉眉心,無奈地輕嗤一聲:“看起來,恐怕不光預給我們打回來,后續還有很多麻煩。”
財會部門的權力就是這么大,想要為難你,就能明目張膽地卡你一切支出,讓你不好過,易如反掌。
一個公司里,得罪銷售部都不怕,得罪了財會部門真是…頭疼!!
果然,接下來一周之內,人力資源簡直是——“噩耗頻頻”
“念白姐,不好了,我們今年校園招募行程都定了,財會那邊不肯簽費用,說我們虛報費用!”
“部長,為什么我們的出差費用,財會那邊說賬目不清,不讓報銷,難道要我們自己墊付?!”
“部長,糟了,我們上次接待智慧招聘、菁英網等幾個招聘網站領導的費用,財會說沒有提前知會他們,不給報賬!那錢誰出?”
果不其然,接下來一個星期里,不斷地有各種費用報銷或者申請被卡,整個部門里員工們怨氣值直線上升。
不少人都開始私下議論——
“真是奇怪,以前詹總監在的時候,根本沒有這么多麻煩。”
“有沒有搞錯,就算是唐菀課長在的時候,招募也沒有這樣爛七八糟。”
“溫念白剛當上部長,咱們就處處被卡…是不是真像之前有人的說那樣跟詹總監有那種關系她才上位的…。”
中間自然有不服氣溫念白的人在背后碎嘴,加速了這種“怨氣”的發酵。
好在原來行政部的人都力挺溫念白,只要聽到有人說老大壞話,立刻回懟!
加上溫念白“親切小姐”形象也一直讓不少人對她觀感很好,雖然私下暗流涌動,但還沒有人敢在她面前說什么。
溫念白看著電腦屏幕上的一封封郵件,閉上眼,揉揉眉心,沉默地看向窗外。
從出現晉升的機會開始,她就一直面臨挑戰。
但是,挑戰也是機遇,之前不少資格比她老的同階主管并不那么服氣她的升職。
如果這次把事情順利解決了,不但部門內不再有人敢輕易挑戰她,地位穩固之外,自己也會進入上層的視線…
但是…不得不說,這次的挑戰的確很棘手。
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她低頭看了一眼信息,金璐的微信——
“臨時出差,我把小奶牛夫婦藏在門口的鞋柜里,晚上下班幫忙接它們去仙居一號,拜托幫我代養三天!”
溫念白頓了頓,忽然轉身,交代拿著文件進來簽字的李標顏:“幫我在人事系統里申請半天假,我下午有事。”
李標顏有些擔心:“部長,很重要的事么?”
這段時間念白姐處境艱難,如果隨便請假,萬一讓人抓到把柄了…
“是啊,很重要的事情。”溫念白看著窗外熾烈的夏日陽光,杏眸一彎,溫淡一笑。
深夏的深城,典型的熱帶季風氣候,炎熱的午后,柏油馬路都蒸騰出熱氣。
但不時就會來一場毫無前兆的淋漓酣暢暴雨。
“嘩啦啦——!”
雨幕遮天蔽地,仿佛要將整個天地都清洗一遍。
溫念白提著濕漉漉的雨傘從電梯里出來。
她有些慶幸地提起手里的小籠子:“還好我有帶傘的習慣,你們沒有淋濕吧。”
傘是個好東西,遮陽避雨,旅行必備之物。
籠子里一對咖啡色和白色相間的胖倉鼠,毛茸茸、胖得像半個巴掌大的小毛球。
聽見溫念白說話,它們抱著粉嫩小爪子抬腦瓜,漆黑的大眼睛又圓又亮,可愛的小嘴蠕動著。
“可愛又治愈,跟你們呆在一起,也比跟公司那些家伙舒服多了。”
溫念白杏眸微彎,輕笑了起來,伸開籠子門,摸了下兩個小家伙。
她提著倉鼠籠正打算向自己家走去,卻忽然想起什么,自言自語:“這么大雨,1601應該也沒有關窗!”
她轉身往1601而去,刷開了1601的門。
一進門,她就看見地面上似有濕漉漉的水漬。
“不是吧,都漏水漏到門口了!”她有些震驚,趕緊隨手放下倉鼠籠子,跑去關客廳的窗。
她正在關第二扇窗,忽然聽到身后傳來男人清冷的聲音:“你怎么在這里?”
溫念白一愣,大魔王居然這個點在家?!
“我有事,提前下班,雨那么大,想起您家可能也沒有關窗…。”她關好窗,回頭正解釋,卻在轉頭之后僵了下。
站在自己身后不遠的男人頭發濕漉漉地、隨意地撥在腦后。
皙白的膚色襯得他修長的眸子瞳仁如墨,眸光瀲滟深邃、高鼻薄唇,線條精到鋒利,正沒什么表情地盯著她。
溫念白不太敢把目光從他臉上移開。
因為柏蒼穿著一件純黑色的絲質長睡袍,柔軟輕薄的絲緞貼身而下,一條腰帶在他修腰間松垮地掛著,露出小半片肌理漂亮的胸膛。
再往下雖然遮著腿,眼角余光掃過,也能看出里面什么都沒穿。
可這么盯著他那張臉,她也覺得…壓力山大。
柏先生戴眼鏡還好,不戴眼鏡那張臉漂亮得太具侵略性!
尋常男人長得好看,多少帶了點娘氣,但他的好看卻是帶著鋒利兵氣的。
她輕咳一聲,別開眼看向門邊:“咳…我看著地上有水,是不是雨飄進來了。”
“那不是雨,是我身上上的水,唐慕午飯喝多了,非要站起來唱歌,弄壞了車的全景天窗。”柏蒼冷冷地道。
他拿著毛巾隨意地擦了擦頭發,走到一邊的拿杯子倒了杯茶。
溫念白這才留意到那地面上的水漬一路往浴室去了。
所以柏蒼跟唐慕一起被驟然而至的暴雨在車里淋成了落湯雞,還得想辦法把車開回來?
畢竟就算叫人來拖車,也要等著淋雨。
這種詭異的喜劇畫面,尤其是高冷大魔王淋雨看開車那張臭到死的臉,想想都讓人忍不住爆笑…
“唐慕,還活著么?”溫念白強行忍笑,忍得俏臉都要變形。
“想笑就笑吧。”柏蒼瞥著她,冷冷地道。
“噗嗤…不不,我一定不笑!”她終于忍不住雙肩顫抖地笑了起來。
說點你不開心的事,來讓我開心開心!
她積累一周的壞心情瞬間又被治愈了不少,提前下班是對的!
好一會,感覺坐在沙發那頭的男人臉色越來越臭,房間空氣都仿佛低了兩度,溫念白終于勉強恢復了正常的表情。
“我一會叫阿姨來處理房間里和副總你換洗下來的衣物!”
柏蒼端著茶杯,冷冷地挑眉:“笑夠了?”
溫念白趕緊搖頭,清美的面容上掛滿了關切:“您沒感冒吧?”
瞧著她那虛偽的“關切”,柏蒼端著杯子喝一口熱茶,淡淡道:“我很好,你好像不是太好。”
溫念白一頓,垂下眸子,若無其事地微笑:“副總說笑了,我沒淋雨,怎么會不好?”
“你工作上出的問題,會影響到十月的考察么?”柏蒼靠在沙發背上,神色慵懶地問。
溫念白愣住了,下意識地看向他:“您…怎么知道我工作出了問題?”
柏蒼瞇了瞇眼,輕嗤:“這一周翻譯的東西雖沒有出錯,有人卻總盯著自己工作的手提電腦發呆,難道還能是因為你大齡網戀了?”
溫念白:
大佬,你嘴還能更毒一點么?
她剛要懟回去,卻忽然想起什么,試探問:“我是遇到了點事,能向您求教嗎,我保證絕對不會影響十月份的考察。”
“說。”柏大佬干脆簡練地蹦出個字。
“是這樣的…。”溫念白沉吟了一會,把事情簡單地跟柏蒼說了一遍。
她嘆了一口氣:“我并不太明白,為什么有時候,一些人會對跟自己沒有利益沖突的人也抱有這樣的惡意。”
她當初也沒有直接否決掉提拔老秦的建議,只是告訴他,自己需要一點時間理清楚招募的情況。
柏蒼擱下茶杯,幽冷的嗓音響起——
“因為我恨你搶先實現了我的理想,我恨你優越的生活,我恨當初我如此不屑的你如今有了光明的前途,我也恨我自己的懦弱,我恨我自己運氣不夠才能不夠…我把對我自己的恨一并給你,全部用來恨你。”
她一愣:“這是東野圭吾《惡意》里的臺詞…。”
她若有所思:“果然是…很貼合,人心的惡意,原來可以那么輕易地萌芽。”
“有比較,自然就有嫉妒,有嫉妒自然就有惡意,誰人無惡意,每個人心底都有野獸,控制住野獸的人才會成為最終的贏家。”柏蒼淡淡道。
溫念白怔然,似有所悟:
他沒等她回過味來,沒什么表情地問:“你自己的解決方案和應對措施是什么?”
溫念白收回發散的思維,冷靜地回答了起來:“我是有想過幾個方案…。”
隨后,她把自己想法說了一遍。
柏蒼聽完,修眸微瞇地看著她:“思路還算清醒,不過…有些地方你是不是腦子突然又不好用了?”
這只愛戴虛偽面具的大兔子,倒是比他想象中狡詐和更硬氣。
溫念白起身,謙遜地上前,為他杯子里加茶:“還請副總指教。”
這句話她說得無比誠懇。
柏蒼不客氣地冷道——
“這件事里,你迫切需要的是現任直屬上司的支持,而不是把希望寄托在前任總監上,這除了讓你看起來像東食西宿的叛變者外,沒有任何好處!”
溫念白一愣:“可是我們新總監還要一個半月才能到崗。”
而且她有點不能言明的小心思是——
她并不想新總監看見面人資部門的局面,這讓她擔憂對方會因此也認為她是純粹靠關系上位的人。
“你們新HR總監是誰認命的,和上面的關系怎么樣?”柏蒼忽然問。
溫念白側臉想了想:“我們總裁,華東地區的銷售總監,據說是總裁嫡系…。”
她忽然明媚的大眼一亮,興奮起來:“我懂了!”
她興奮地一把抱住柏蒼的胳膊,毫不吝嗇地贊美:“太感謝了,副總,你就是我人生路上的指路明燈!”
柏蒼瞧著面前小女人眼神亮得灼人,感受著手上傳來女性柔軟纖細手指的觸感,他幽涼的眸子微瞇——
這是只“大兔子”地一次主動敢靠近他。
“怎么,不怕我了?”他忽然輕笑了起來,神色有些莫測。
溫念白一頓,這才發現自己把大魔王的胳膊整個抱在懷里。
她頓時嬌臉一熱,尷尬地想收回自己手:“呃,不好意思…。”
但下一秒,柏蒼卻一頓,忽然反手一把按住她,輕輕一掀,直接將她整個人按翻在了沙發上,整個人瞬間覆在她身上。
“——!!”她看著那張懸在自己面前的那張面孔,瞬間僵住。
男人烏黑的發絲順著臉頰柔軟地垂落下來,籠在陰影下的精致面孔泛著微光,垂著纖長睫羽,冰涼的鳳眸黝黯地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