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禹看到了許源的示警。
但已經來不及了,那血肉怪物已經撲到了他的面前。
龐大的身軀像肉翼一樣張開。
怪物身上的每一張剝皮人臉,密密麻麻的排列在朝向苗禹和山河司的那一面。
每一張臉上、每一雙眼、每一張嘴,都在傳遞著貪婪和瘋狂。
貪圖著這世間的一切,不只是金錢,還有權勢、名望、力量。
食物、飲水、華服、美人等等。
山河司的每一個人,一瞬間心中全都冒出來一個僥幸心理:我能贏來這個時間的一切好處!
苗禹面色一沉,忽然變得無比嚴厲,喝道:“遵紀守法!”
這一聲,震懾了身后山河司所有屬下。
他們心中的僥幸、嚴重的貪婪,被祛退了。
而面前已經變成了十丈大小,肉毯形狀的怪異,也被這一聲喝退,向后飄蕩數丈。
許源松了口氣,原來苗禹修的是“律法”。
這法難修成,但威力驚人。
尤其是身為公門中人,修“律法”斬邪祟,那是迭加起來的各種爽利。
血肉怪物向下一落,啪的一聲掉在地上。
濺起來無數的碎肉和鮮血。
苗禹和許源都是一個恍惚,低頭一看,便發現自己的雙腳,已經踩在了一片血肉煉獄之中!
污血流淌,匯聚成一道道小溪,腥臭沖天。
無數肉芽生成了一片廣闊不見邊際的肉毯,不停的蠕動,又從其中生出無數獠牙、魔眼。
巨大的肋骨正在匯聚成一座座血骨屋舍…
抬起頭來,四周仍舊還是那一片街道,但是陰風陣陣,無數的鬼影魅形,在風中尖嘯著一閃而過。
趁人不注意,便會忽然探出爪子,抓了人頭拎起來,鉆進陰風中消失不見。
頭頂上的天空陰沉沉的,濃重的黑云中,隱隱約約可以看到,那些剝皮人臉,正高處在陰森森的盯著下面的所有活物!
原本“富貴賭坊”的大門,已經變成了一座高聳恐怖的鬼門關!
許源眉頭一皺,沒了“腹中火”自己對于邪祟克制的手段,最強的便是斬龍劍。
…以及龍珠外丹中的電光。
許源決定暫時不動用龍珠外丹。
劍匣于是便悄無聲息出現在了許源背后。
苗禹卻在這個時候,把手中一枚大印高高舉起,喝道:“此地,不合陽世之法!”
那大印上,便有一道光芒,如同利劍一般劃破了這周圍黑暗,切開了滾滾陰風。
而后這光芒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很快便萬道金光迸射,這一片血肉煉獄中,響起了一聲凄厲的慘叫,一切飛快縮回成了一團半人高的血肉,如同一顆球一般飛快滾動,往富貴賭坊逃竄而去。
許源心念一動,斬龍劍雄劍唰一聲射出。
劍光一閃,那肉球便被斬成了七八塊。
這些肉塊還要再跑,苗禹把手中的大印一拋——
大印在半空中,光芒大放膨脹到了半丈大小,轟的一聲落下來,將所有的血肉碾成了齏粉!
苗禹吐出一口濁氣,把手一招,大印飛回來,一路縮小,落進了他的衣袖中。
這大印便是他的“法物”。
許源看的眼熱,很想馬上將自己的“商法”和“化龍法”也凝聚出法物來。
“掌律大人大發神威,邪祟不堪一擊!”
“幸好有大人親自坐鎮,否則我等只怕要成了那邪祟口中美食。”
“大人之法,占城第一!”
山河司人群里立時響起了一片馬屁聲。
在山河司里當差,別的本事不好說,拍馬屁的工夫一定要過關。
苗禹理都不理自己的屬下,大步來到許源身邊發出邀請:“一起進去看看?”
“好。”
苗禹和許源并排向富貴賭坊走去。
祛穢司眾人飛快跟上,生怕自家大人遇到危險來不及救援。
山河司眾人則是磨磨蹭蹭的拖在后面,等祛穢司的人都進去了,他們又落后了幾丈的距離,這才慢吞吞的跟上來。
到了富貴賭坊的門口,卻又磨磨蹭蹭起來,大呼小叫就是不肯邁步進去。
苗禹回頭望了一眼,直搖頭。
跟著苗禹一起進來的,只有兩個心腹。
這兩人是他以前的老部下,跟著苗禹一起來占城赴任。
其中一人忍不住罵道:“無膽鼠輩、烏合之眾!”
苗禹嘆口氣,說道:“罷了,連吳青昭都遭遇了不測,他們現在都是驚弓之鳥。”
雖然有些理解部下們,但是苗禹看著許源身后老秦等人,還是忍不住露出了羨慕和贊許的神色。
苗掌律“求賢若渴”的心思就更迫切了。
而且把許源招攬過來,他手下這些精兵強將,也都有可能直接拉過來!
苗禹心下一片火熱!
富貴賭坊里一片人間地獄景象。
地面、桌子、墻面、屋頂幾乎都被鮮血抹了一遍。
殘肢斷臂、內臟人腦等等,掛的到處都是…
已經沒有活人了。
苗禹和許源在最前方,一邊小心翼翼的檢查,一邊交談。
“苗大人怎么來了?”
城里發了詭案,人們第一反應當然是祛穢司報案,不會去找山河司。
苗禹道:“之前抓的那個賭徒,他們盜墓還有幾個同伙。我們剛剛查到確切的消息,他從昨夜開始,就在富貴賭坊里耍錢。”
說到這里,苗禹和許源都意識到了什么,停下腳步相視一眼:“詭變的…就是這個同伙?!”
賭坊內沒有找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苗禹退出來,站在門口和許源說道:“我得馬上回去,檢查一下關在水牢的那個賭徒,沒準他也要詭變了!”
然后苗禹又指了一下周圍:“今日禁縱火,不能用腹中火處理,你們祛穢司有的忙了。”
許源頓時頭疼。
這一次的詭案牽扯的范圍極廣,包括了整個富貴賭坊,周圍四五家店鋪,以及門前四五十丈的街道。
血肉撒的到處都是。
肯定要盡快處理,一旦拖到了夜里,那就是一場災難!
詭盜案撲朔迷離、危機重重,現在還要抽出來大批人手,處理富貴賭坊的現場…
許源送走了苗禹,跟老秦說道:“去署里求援,把能用上的人都找來。”
“是!”秦澤飛快去了。
許源留下足夠的人手,守著現場不準閑雜人等進入,自己準備回去。
忽然有種怪異的感覺——好像有什么東西在窺探自己。
許源皺眉,跳上一處屋頂,用“望命”一看,四周的街道巷子里,密密麻麻冒出來許多邪祟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