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
徐君明口中頓喝。
大陣靈光暴漲,幾個剎那過后,光芒消散,化作漫天流螢。
數百道流光飛向徐君明掌心,正是原本用來布陣的壓陣之寶。
這些寶貝雖然只能用來布陣,但千萬年匯聚靈氣,鎮壓金翅大鵬尸身魔氣,材質早已達到此界絕巔。
不管徐君明打算用來煉寶,還是重新布陣,都是絕佳的寶物。
數百件極品仙材入手,可是難得的大機緣。
看著周圍空空曠曠,足有數百萬里的龐然地下空間,徐君明伸手一指。
剎那間,無窮土黃色靈氣,從四面八方翻滾而來。
大地之下最不缺的就是土行靈氣。
約莫一個時辰,數百萬里的空間就被填滿了。
收斂法力后,吁了口氣。
“這下不用擔心地震了。”
沒有了陣法支撐,地下數百萬里的空間,極易崩塌。
如果不及時處理,說不定哪天又要讓自己擔上一筆業報,削減無數功德。
最后看了眼,給自己帶來莫大機緣的萬丈地底后,腳步一邁,催動壺天神行術,瞬間來到岳家鎮。
自他清除了妖鬼之禍,不在頻繁死人后,岳家鎮也恢復了往日的繁榮。
因為緊靠官道,所以云集南來北往的客商。
大街上車琳馬蕭不絕于耳。
販夫走卒,文人騷客,老夫少女,摩肩接踵。
看著這一派繁榮的市井,徐君明淡淡一笑,邁步朝岳家走去。
還是曾經的大宅門,不過此刻岳家院門大開,幾個身穿粗布青衣的小廝,正賣力的忙碌著。
旁邊數百名衣衫縷縷的乞丐,排著長隊,腦袋伸出來,直勾勾看著前面,喉頭松動,頻頻吞咽口水。
濃郁的粥米香氣,籠罩周圍百米。
很顯然,岳家正在廣施善舉,賑濟貧苦。
心中暗暗點頭。
“怪不得能積蓄那么多功德。”
邁步上前,正在看著小廝們布施粥米的老管家,看到手持竹杖,腰掛青葫蘆,闊步而來的青袍道人,瞬間愣了一下。
連忙擦了擦眼再看,確信沒看錯后,臉上露出喜色。
連忙上前兩步。
“崇山道長,真的是您?”
徐君明淡淡一笑。
“三年未見,老管家風采依舊啊!”
“托道長洪福,解了我們岳家鎮苦厄,才有老朽的康健。”
語帶感激的說完后,“道長是來擺放我家老爺?”
“岳居士可在家?”徐君明微笑點頭道。
“在,在,道長立面請。”
殷勤的把徐君明迎到前院客廳,吩咐下人奉上香茗后。
“道長稍待,老朽這就去為您稟報。想來老爺要是知道您回來了,肯定高興的很。”
后院,身穿白色長袍,腰束玉帶的岳和,正神色嚴肅的看著旁邊,身穿青布短褂的小不點,扎馬步。
后者小臉上猶帶淚痕,顯然早就哭過了。
小嘴緊抿著,肉嘟嘟的小臉上,帶著惹人憐愛的倔強。
雖然兩腿已經開始顫抖,但姿勢還算標準。
“老爺,已經一刻鐘了,讓翔兒休息吧。”
旁邊身穿淡青色布裙,頭插一根銀簪,俏臉上薄施脂粉的婦人,一臉心疼從抄手游廊中走了過來。
“你已經身懷六甲,不在房中歇息,出來干什么?”岳和連忙過去扶住自己夫人。
“在房間里太悶了,出來走走,散散心。而且這才四個月,都沒顯懷,我也不累。”
頓了一下,“老爺,讓翔兒休息吧。他才剛滿三歲,就算你要為他扎根基,但過猶不及。”
看著小臉上已經有幾分蒼白的兒子,岳和也有些心疼,略作猶豫后,點了點頭。
語氣威嚴。
“好了,今日到此為止,你起來吧。”
岳翔松了口氣,勁力松懈后,只覺雙腿綿軟,身體不自覺向旁邊倒去。
一道身影閃電上前。
感受著背后強健有力的臂膀,岳翔連忙轉過頭,映入眼簾的,正是父親威嚴的面孔。
連忙站直身體。
“爹爹。”
微微點頭后,“走,去房間里躺下,爹爹給你拉伸筋骨。”
“嗯!”
爺倆剛要去房間,老管家突然急匆匆跑了進來。
“老爺,老爺?”
來到近前,喘了口氣后,“老爺,崇山道長來了。”
“崇山道長?崇山道長!!”
回過神來的岳和,臉色頓變。
“可是替我們岳家鎮除妖的崇山道長?”
“正是。”
老管家連忙點頭。
“他在那?”
“被我安排在前院客廳。”
“走,快帶我去。”
看著急匆匆離去的父親,岳翔轉過頭。
“娘,崇山道長是誰?”
“一個很有本事的修行者。”姚夫人笑著摸了摸兒子的小腦袋。
“比爹爹還厲害嗎?”
在他小小的心里,爹的武功最厲害。
“娘也不知道。走,娘帶你去房間里洗洗。”
甩開母親的手。
“不,爹爹說了。扎完馬步后,最重要的就是拉伸筋骨,否則會損傷身體。”
話落,一溜小跑朝房間奔去。
“娘,我先去拉伸了。拉伸完了再洗澡。”
“慢點跑,小心摔著。”
“知道了。”
看著兒子矯健的小身影,消失在拐角,姚夫人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夫妻恩愛,嚴父孝子,再沒有比這個更好的生活了。
岳和帶著老管家,疾步來到前院。
剛進客廳,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岳和臉上露出喜色。
上前三步,一躬到底。
“岳和多謝崇山道長解我岳家鎮苦厄!”
“不必多禮,起來吧。”
岳和起身后,兩人分賓主落座。
“道長,自從您去后,岳家鎮便再未有因為妖鬼而無辜喪命之人。只是不知道長何故一去三年,杳無音訊?”
“岳家鎮禍患之嚴重,超乎貧道想象。三年前只是清除了表里,讓岳家鎮不再有人無辜受害。后面花了三年時間,才徹底除去根本。”
“原來如此。道長大德,當受岳和三拜!”
大袖一揮,無形暗勁托住岳和。
“貧道向來以‘救苦濟貧’為己任,以‘除魔衛道’為信念。岳家鎮的苦厄,就算沒有你的求請,貧道遇到,也不會坐視不理。”
“道長果然是道家高士,仁慈長者,岳和佩服。”
“貧道去后,金虎鏢局的人如何了?”
“他們在此等了道長半月,后來因為所押之鏢無法再耽擱,這才不得已離去。不過后面這三年來,韓拔成兄長,每月都有書信來問及道長。押鏢路過,也會停留幾日。”
徐君明笑了笑。
三年未見,只怕韓拔成早以為自己遭遇了不測。
不過這種話不好當面說。
咒人死,可是大不敬。
他也不想深究。
淡然一笑,看了他一眼,話歸正題。
“岳和,我觀你修為早已至先天圓滿,為何不破境金丹,更進一步?”
“回道長,我修煉的功法,只是我岳家家傳‘破玉拳’,最高就到先天圓滿,就算我想更進一步,也無有功法,為之奈何!”
說到自己心病,岳和重重的嘆了口氣。
他的無奈,也是很多散修的無奈。
沒有功法,又不像徐君明這樣,可以用青銅鏡自行參悟,只能坐困愁城,蹉跎時光。
“原來如此,你沒想過拜師?”
“自然想過。但我成婚較早,早已不是元陽之身,故而被東川府內的數家宗門拒之門外。時日已久,也斷了拜師之念。”
了然的點了點頭后。
“你可愿拜我為師?”
“拜師?”
岳和一愣。
徐君明微笑點頭。
“我觀你心性極佳,又頗有資質,便動了收徒之念。若是你愿意,我便收你為門下弟子,傳你道法。只要你將來努力修行,成仙作祖也容易。”
岳和微微吸了口氣,平復心情后。
“道長,正如我先前所說,我已非元陽之身…!”
打斷他的話后。
“無妨,我的功法不屬于元陽一道,不強調必須童身。所以你不需要有顧慮。”
岳和點了點頭,略做思考。
“敢問道長修為如何?可是來自哪家上門?”
面對近在眼前的問道修真之途,還能夠保持冷靜,足見其定力。
嘉許一笑后,“我為崇山書院開山祖師,至于修為?…你所知修行的最高境界喚做什么?”
‘開山祖師’四字一出,岳和心中為之一振。
聽完后面的話,微微考慮后。
“天仙。”
徐君明了然。
“仙有四境,喚做天仙、真仙、玄仙和金仙!”
“如今,這赤縣神州中,五方天帝,四大龍王,海外三山之主,以及修行界各大上門宗主都是金仙,為師雖不為金仙,但如今也有玄仙巔峰修為,不日就能突破。”
岳和臉上露出震驚之色。
原本以為眼前道人最多也就是元嬰境,撐死元神。
怎么也沒想到,人家的修為,居然高到這種境界。
五方天帝,四大龍王,海外三山之主,他聽都沒聽過。
唯一自己知道的,修為最高的人,就是東川府第一宗門‘長青觀’觀主‘清遠上人’司馬云,一個元神境修為的道長。
“道長修為如此高絕,就算是天仙,只怕也會爭著入您門下,為何會看上我這個凡夫俗子?”
“天仙也是凡夫俗子修成。而且在貧道看來,修為易得,心性難求。故而貧道收徒,從來都是心性上佳者為先。”
“何為心性?毅力、性情、忠孝而已。”
“毅力者,九死而未悔。修行之道,晦澀艱深,所耗時光極為漫長,非要有超出常人的毅力,才能抵擋漫漫時間長河帶來的無邊寂寞,進而抵達大道之彼岸,成就人中圣者。”
“性情者,中正誠意,豁達機敏。我崇山書院乃是正道名門,門下弟子都是一心匡扶正義,斬妖除魔,維護蒼生之輩。心思狹隘的宵小之徒,無緣本門。”
“忠孝者,非愚忠愚孝,而是尊敬師長,愛戴弱小。修行之道,修的是道,而非仙。那怕將來成圣做祖,也依舊是人。修行者克制七情六欲,而非絕情絕性,拋家棄子者最可惡。”
“你…可明白?”
岳和點了點頭。
“當初我見你為岳家鎮之民請命除妖,可見其忠;如今廣施粥米,賑濟貧民,可見你中正誠毅之性情;雖沒有前進之途,金丹之方,但三年未見,你修為非但沒有后退,反而越發醇熟精進,可見你之毅力。”
“如此三者,便是我想要收你為徒的原因。”
頓了一下后。
“我要說的就是這些,你還有何問題?”
岳和搖了搖頭,撩起衣袍下擺,雙膝跪地,雙手抱拳,神色恭敬。
“弟子拜見恩師!”
“哈哈,好徒兒,快起來。”
大袖一揮,一股澎湃暗勁托起岳和。
“你跟我來。”
岳和只覺得一股綿柔的力量,托著自己離地而起。
還未等感受清楚,眼前一花,周圍景色頓變。
不再是他岳家的客廳,而是一處安靜素雅的竹樓之中。
正中間的墻壁上,懸掛一副碩大的‘道’字掛畫。
筆力蒼勁,意境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