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爾哈赤最初只是遼東總兵李成梁的一個旗奴,為了實行以奴之制奴之策,李成梁方才收他為義子,扶持愛新覺羅氏,打壓葉赫那拉氏,讓女真部落陷入內部混戰之中,以保證大明的北部邊陲的安全。
然而努爾哈赤竟得以十三副盔甲起家,統一了整個女真部落,繼而建立汗國,終究釀成了今日遼東的局面。
如果說努爾哈赤是一代雄主,那么皇太極比之乃父更加危險。
在努爾哈赤時代,遼東漢人的地位低如豬狗,別說財產妻女,就連自己的性命都朝夕懸在旗人手中。雖然也有漢人在金國入仕,受到信任的,也不過是聊聊數人。比之女真將領,更是天差地別。
等皇太極登基,遼東漢人總算得到了名義上的保護,被視作金國的子民,而非豬狗。同時也有漢臣進入了內書房,成為金主身邊的智囊。事實證明,這些識字的漢臣,在維護金國統治的問題上,做出了極大貢獻。
所以說,金國若是一直在努爾哈赤手下,永遠都只是身穿野豬皮的通古斯野人。而到了皇太極手中,才算是有了爭奪龍氣機會。
“以前我聽說過一句話: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戰。”錢逸群道,“不過現在不戰是不可能的了。皇太極的野心極大,對朝鮮、蒙古一點都不手軟,這是安頓后方,準備南下的前兆。”
錢逸群知道滿清入主中原在當前來說還是大勢所趨逆推皇太極打朝鮮和征蒙古的行為,自然能分析出他的戰略目的。
崇禎其實并不知道蒙古和朝鮮已經被滿清欺負了,因為內閣首輔認為這些別人家的事與自己無關,所以不曾上報。聽錢逸群這么一說,崇禎也不免咬牙切齒道:“果然是賊子野心昭然若揭!”
錢逸群道:“所以,關鍵在于怎么個戰法。”
“我大明勇士不少,名將如云但面對建奴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丟土失地…”崇禎搖頭嘆道,“原本說,這月里便要請孫師傅出關督師的。”
“這個士氣和體制的問題,我一個道人就不插嘴了。”錢逸群道,“有道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咱們就從‘器’入手。”
“器?”崇禎欣喜道,“道兄有什么仙家寶貝可以助我么?”
“一兩件寶貝無濟于事”,錢逸群搖頭道“關鍵是推行天下。你看,符法威力不小上手快,門檻低,這就是良器。”
“多謝道兄!”崇禎連忙道,“我愿意出銀子,道兄有多少符寡人都要了。”
“我畫符不行。”錢逸群頗有些不好意思,“放著三山符箓不求找我要豈不是舍優求劣?我說這話的意思是,我幫你去教那些用符的人。”
“固所愿也!”崇禎大喜,旋即心上一冷:“道兄好像還沒廣開山門吧?”
“這個不要緊。”錢逸群道,“入門弟子可以挑挑揀揀,學生卻不妨礙多收一些。”——原來還有這拜區別!
崇禎連連點頭:“寡人不管是道長的學生還是弟子,必然多加禮遇,不敢沖犯。”
“現在就是這學生怎么選的問趣…”錢逸群也為難了,摸著下巴,苦思冥想。
以琳見人間皇帝與自己心上人聊了半天,其他人沒一個敢靠近一步不由好奇心起。她上前跟崇禎打了個招呼,問錢逸群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怎么才能把天下覺醒了靈蘊的人挑揀出來。”錢逸群如實相告。
以琳笑道:“這么簡單的事你不問我?”
“你知道?”錢逸群眼睛一亮,“說來聽聽。”
“用蜃石嘛。”以琳脫口而出“蜃石對人的靈蘊最為敏感,只要碰到了靈蘊覺醒之人它便會發光,靈蘊越足光芒越盛。到時候你只要滿天下派人拿著蜃石,一個個試過來就行了。”
錢逸群連連點頭:“就是不知道蜃石可夠用么?”
“在大荒之西多的是”,以琳道,“不過我們都是從大食商人那兒買來的,大約也有幾百年沒見過販賣蜃石的大食商人了。”
“那現在狐山還有庫存的蜃石否?”崇禎見有辦法,自然愿意傾力而為,“聯愿意高價收購。”
“這事得問我母親。”以琳道。
錢逸群也覺得這想法可行性頗高,當即與崇禎要了一間偏殿,進去布下聲影傳訊陣,聯絡自己未來的岳母大人。
九娘子很快就出現在了蜃石陣中,耐心地聽完了準女婿的請安和事情概況,沉默良久,道:“蜃石可以給你,天下有多少個府縣,便給你多少塊,這個沒問題。”
崇禎咧嘴笑了起來,渾然沒有發現自己的失態。
錢逸群看了皇帝的表現,暗道:我丈母娘明顯沒把話說完,你現在樂呵得太早了些吧。
“不過我要皇帝給一道圣旨”,九娘子笑道,“封我母親為碧游秉教密煉真修玄君,在各地廣建廟宇供奉。”
崇禎看了一眼錢逸群,心中暗道:只是一個封號問題倒是不大。只是建立廟宇,這得花我多少銀子?
“銀子自然由我來出。”九娘子見崇禎遲疑,一眼洞穿了他的內心算盤。
崇禎再無后顧之憂,在神仙面前也不敢玩弄心術,當即應允道:“聯準了。”
九娘子咯咯笑道:“天子圣明,果然有吞吐天下之氣。”
崇禎被“神仙”一夸,心中頗為興奮,干咳一聲掩飾自己的得意,卻被身邊的錢逸群和以琳一眼看穿,暗暗鄙視。
“小道士,你挑了那么多人出來,自己來得及教么?”九娘子關心道。
“這個總得抽空出來吧。”錢逸群聽九娘子這么一問,也只能硬著頭皮答道。
“你還是安心給我女兒找冰玉寒鐵鑒去,至于教人用符這等小事,我從狐山派些人來便是了。”九娘子大大方方道,“不過另有件事,你可得上心。”
“多謝母親,母親說的什么事?”錢逸群笑道。
“我看那些和尚不會善罷甘休,多半還是會保金人。”九娘子道,“說不定還會報當年伐山破寺的大仇!”
錢逸群明白道佛之爭也算是一種宗教戰爭。雖然沒有殺得血流成河,但是砸和尚場子的事,道教在得勢的時候真心沒少做。無論是投靠金人還是蒙古,和尚都趕在了道士前面,這無疑顯露出他們對報仇弘法的執念。
“哼,那些僧人不事生產,圈占寺田,逃避賦稅!聯早有心整治他們!”崇禎冷哼一聲,“只要道兄一心秉公,那些世俗小事,便交給聯吧。”
“陛下打算怎么做?”九娘子笑得眉開眼花,柔聲問道。
“聯命僧人還俗,如何?”崇禎道。
“那沒必要”,錢逸群搶過話頭道,“滅教教興,反倒讓他們抱成一團。這樣吧,允許和尚成家生子,寺產可以子孫承繼。”
人皆有私心,誰不想將最多的資源留給自己的血脈?只要讓和尚們沉溺于家門,執著于物產,他們還能有什么大造化?
“天師府掌握了授箓之權,又有皇家以正一為宗,故而勢大難催。”錢逸群解釋道,“和尚們卻沒這個大旗,只要寺產私有,必然亂成一團散沙,各自為政。”
“妙!道長這招‘推恩令’,真是深得武帝之傳!”崇禎撫掌贊道。
“一般般。”錢逸群謙虛道。
九娘子眼睛彎成了一道月牙,想起了母親飛升之前的音容笑貌,心中暗道:娘,當日吳大叔用送你飛升來換取我族退出人間,如今女兒只是用些蜃石便換回來了。而且還敲打了那些禿賊,為小姨報仇!您老在九天之上,也當為女兒高興吧?
以琳有些迷茫:母親好像并不是個樂于助人的人!怎么此番如此大方?就算是狐山也沒多少蜃石了吧?更別說人丁不繁的族人,怎么舍得派出來教凡人用符呢?
“好了”,錢逸群轉向崇禎,“如今有了符,有了人,你還需要一些利器。貧道覺得,火器就很好。”
崇禎對于火器有些概念,見神仙預備役與他英雄所見略同,不由心高彩烈道:“寡人已經調遣二十四名葡國射手入京,并八門神武將軍炮,用來防守山海關。”
“嗯,有了輕身符,大炮的分量也就不成障礙了。”錢逸群點頭道,“我最早一批學生便去負責運輸吧。”
崇禎不由想象了一下:原本十停中只有三停糧食能運到前線,若是有了道長幫忙,能送到五停,自己就不用再加開遼餉了!
“小道士”,九娘子笑得更燦爛了,“若是你能許我證得三十三天果位,我還愿幫你兩個大忙。”
“愿聞其詳。”錢逸群暗道:丈母娘也太客氣了,我要是能許你果位,你就算要證得大羅天金仙,我也不會吝嗇啊。
“神行千里陣”,九娘子道,“袖里乾坤法。”
崇禎茫然地望向錢逸群,錢逸群卻望向了以琳。以琳一臉茫然:我娘與你交易,你看我干嘛?對了,三十三天果位是什么?娘要這個干嘛用?
“你要能許我娘果位,這陣法與煉法還是挺實用的。”以琳實事求是道。她下山之后,發現凡人竟然不能人手一個儲物錦囊,也沒有神行千里陣助腳,實在覺得匪夷所思,處處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