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還真是tmd疼得厲害啊!”高郅揉了揉滿是淤青的臉,從地上爬了起來。
扯了扯嘴唇,嘴角的血漬,隨著時間的流逝,已經略顯干涸,傷口開始停止流血。
渾身酸澀難耐的高郅,一邊揉捻著酸脹的肌肉,一邊彎腰拾起先前掉落的長槍,借助槍桿,雙手攙扶著站直背脊。
環顧四周。
由于鮮卑百夫長被斬殺,失去號令而變得潰敗的鮮卑士兵,無暇再顧及眾人,四散而逃。
不久前還猶自廝殺叫喊聲隆隆的戰場,一下子變得安靜許多。
除了寒風呼嘯聲,以及十幾號人大口喘氣的聲音外,卻是再無其他。
是的,就在方才的沖鋒過程中,高郅他們又折了八名騎士。
經過一整夜征戰搏殺的眾人,也和高郅一樣,早已累得氣喘吁吁。
原本白凈鮮明的甲胄,如今皆已變得渾暗污濁,一個個像是才從煤堆中鉆出的血色泥猴,臉上身上,滿是泥澤、血漬。
汗氣蒸騰的將士們,渾身骨頭仿佛像是要被抽離身體一般。
不過,眾人雖然大口的喘著粗氣,甚是疲倦,但是卻都沒有直接坐下來休息,而是輕輕的來回走幾步,讓體內奔騰的血液稍稍平緩一些。
這些,都是將士們用生命,在戰場上得來的寶貴經驗。
寒風蕭瑟,撩起戰旗,嘩啦啦的獵獵作響。
同樣的,寒意也喚醒了這幫騎士們的理智和斗志,他們重新站齊了隊列,開始緩緩聚集。
他們心里也都清楚,自己的身上是背負著重任的。
公孫瓚全軍如今都被鮮卑伏兵圍困于葬馬坡一域,等待他們所尋得的援兵。
軍情緊急,耽誤不得。
“全速前進。”再次坐上馬背的高郅,輕抬酸澀的手臂,長鋒前指,鮮血滴滴而落,高聲斷喝下令道。
“諾。”
“駕。”
馬鞭怒抽,狠狠的夾了夾馬肚,戰馬吃痛,嘶鳴,揚起健碩的四蹄向前躍去。
“希律律…”
馬蹄過處,青草紛飛。
身后十四名白馬義從緊緊追隨,猶如一道疾風,朝著官驛方向趕去。
稀少卻不失去整齊性的白馬騎兵,再一次踏上征程,它們嘶吼著,慢跑著,開始往既定的集合地點匯聚。
......
幽州代郡,劉虞治所。
轄領11縣:高柳、馬城、道人、北平邑、班氏、狝(去爾加示)氏、平舒、東安陽、桑干、當城、代縣。
時方初曉,城門尚未至開放的時間。
經守一晚上的城門兵們,一個個都半斜半垮的靠立城墻,顯得有些精神萎靡。
代郡城門樓上,作為當值的城守,百無聊賴的偷閑的同時,他們也是時不時會抬頭,大概的掃視一圈城外空地。
就是在這樣一個慵懶的大環境下,于代郡之外,有十數騎白騎,緩緩而行。
根據探馬來報,前面就是代郡郡治高柳縣城,高郅略一沉吟,命令軍隊停止前行。
為了避免城樓上的守衛士兵誤會,高郅決定先派出一騎,去與之溝通。
而此時,正在城門上隨緣巡視的士兵,也已經注意到下方那鮮明的幾騎白影。
心中一凜,城門令一握腰間刀把,凝神仔細望了眼遠處,只見那是一隊狼藉的人馬,正從遠處,飛奔而至。
“注意警戒,城外有騎兵游蕩!”
城門令一個激靈,不敢怠慢,連忙出聲,讓城樓上的守備士兵,倏然警惕。
站在城墻上的士兵,在城門令的提醒下,很快也發現了城外的高郅等人。
手握長矛的他們,頓時筆直的站立,同時,于城墻城跺下隱藏著的弓箭手,也開始準備集結,張弓搭箭,引弦待發。
“開門!吾有緊要軍情,速速開門!”很快,那隊人馬當中分出一人,拍馬上前,拼命地向城上吼叫。
城門令單手向下虛壓示意,隱秘于城跺后的無數弓箭手驀然竄出,明晃晃的立于墻頭,鋒利的箭頭指向關外的那隊人馬。
“你是何人?轄屬何軍,有何軍情?所謂何事?速速道來,休要唬我!”
雖然不覺得十幾騎能夠對有著高城厚墻的自己等人造成什么威脅,但是出于謹慎,城門令依舊還是高聲喝道。
“吾等乃是右北平太守,都亭侯麾下白馬義從,先有緊要軍情,想要報告州牧劉大人,速速方形,耽誤了小心要你腦袋!”城下騎士昂頭回道。
“白馬義從?來人,速速開門,放行!”城門令肅然起敬,不敢阻攔,立刻下令。
白馬義從的名號,在幽州一地,那可是響當當的。
公孫瓚的威名,更是橫掃漁陽、上谷、遼西、遼東、右北平、代郡等諸郡。
再加上又言明有緊要軍情,作為一個小小城門令,自然不敢為此事刁難。
于是,揮手讓城墻上的弓箭手徐徐退下,并下令開門放行。
隨著城門吱嘎一聲打開,在城口衛兵的注視下,高郅并十幾騎,拍馬而入馳騁而去。
由于城內禁止奔馬,是以高郅等人在踏入城門后不久,便紛紛下馬牽行。
一行人,手執著馬韁,沿著筆直延展直通南門的青石板路,一路直行來到坐落一座建構宏偉的宅邸之前。
宅邸外圍乃青磚墻砌,瓦片做頂,飛檐雕梁,門口的支撐柱子也是朱紅的。
于宅邸外,擺放著一對足足兩人高的石獅子,相互對立,栩栩生威,大宅朱漆大門,門上茶杯大小的青銅獸環銅釘,閃閃發光。
于大門正上方,匾額上書漢幽州刺史府,字跡剛勁非凡、端是大家風范!
正是位于城南方向的代郡州牧府,也就是劉虞的治所。
雖是清晨,此時,府邸卻依舊燈火通明。
府門口的士兵個個腰膀園粗,黝黑的面容鑲嵌的小眼散發著凌烈的寒光。
黑森森的鎧甲明晃晃的鋼刀更是將一身殺氣顯露無疑。
出于避嫌,高郅等人于府外頓足,在府兵一臉戒備的目光中,將來意簡單敘述,由門口衛兵上報。
再過一小會兒,得到劉虞傳見的口令,高郅他們才被放行進入。
按照規矩,在將馬匹、武器暫時上交給管家后,一行人被安排至庭院稍作休憩,而高郅則單人前往正廳,接受劉虞的召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