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二十一章 黑狼的請示,出乎意料的發現
日落月升，轉眼又是兩日。圓圓的月亮升到半空，落下如水的月華。北方的高山，山上的要塞，南方的長河，河上的行船...還有中間連綿的墨西加軍營，都在月夜下沉寂，把殘酷的廝殺與血火，暫時隱藏于安寧。
夜色深深，修洛特盤著腿，坐在主營的大帳中。他的身旁，則是負責研墨的侍衛長埃卡特，卻不見了娜修的身影。
“真是奇怪的小狐貍！前兩個月還百般勾引，這兩個月卻又躲躲藏藏...”
修洛特看了眼身旁，忠誠堅毅的侍衛長，心中莫名有些抱怨。
三個月前，那一晚“天下作畫”后，他和娜修很是胡鬧了幾次，頗有些食髓知味。然而，這段時間，娜修卻有些奇怪，經常說身體不舒服，晚上很早就安歇了。修洛特對她有些寵溺，擔心她生病，也就都允了她。不過，這樣一來，夜里添香研磨的，就不再是窈窕的紅袖，而是強壯的武士了。
武士們肅立守衛，安靜無聲。大帳門口的鮮血，已經被清理干凈。這段時間，為了就近指揮軍團，修洛特也沒有繼續住在舒適的神廟中，而是在軍營安歇。此刻，高高的明月從帳頂落下月光，閃耀的篝火從角落投射出光影，一同照亮王者手中的地圖與來信。
“我至高的狼王，瓜基利軍團，都聽您的！我們正在東方的林子里，招降那些個逃亡的特拉斯卡拉部族。大家整天在林子里鉆，雖然累得很，但已經招降了一萬人，正在往南方的水谷城運...”
修洛特看著黑狼歪歪扭扭的來信，嘴角揚起。他伸手展開最新的王國文書，同時查看南方兩縣的回稟。
到了二月，南方水谷城的屯田大營，又轉運走了四萬丁壯人口，幾乎為之一空。連綿十多里的營地中，只剩下一萬米斯特克青壯俘虜。而長河下游的湖中王國，在一年“吞下”了二十二萬各部青壯男女后，正處于糧食緊張的消化狀態。南方兩縣在秋收之前，已經無法再接納更多的移民或農奴。
根據修洛特的旨意，此時的南方兩縣，正在打造大量的青銅與鐵制農具，為三個月后關鍵的春耕，提前做好準備。紫草縣北方同樣有大片銅礦，同屬于巨大狹長的欽甘巴特銅礦帶。這些分散的銅礦，正在由老將埃塔利克就近開發，進行小規模的開采與冶煉。而青銅豎爐的冶煉，也冒著技術擴散的風險，在南方兩縣的工匠所中推行，以獲得最大的產能。
至于黑巖山的鐵礦，已經開始在豎爐中出鐵。出鐵的量不少，但品質較低，基本都用來打制農具。第一年出產的鐵制農具，會優先發給王國支柱的墨西加與普雷佩查村莊。而昂貴的青銅農具，則按照慣例，交給主神的祭司管理，再由祭司出借給虔誠的鄉民。村莊中收集的糞肥，同樣由祭司來分配。
在王國的治理體系下，信仰的虔誠與否，會有具體的考量，也會有實實在在的好處，來盡快推行信仰！
現在，王國的南方兩縣，正盡量維持穩定，努力開墾湖田，一切都以農業為主。只有等到今年秋收，有了最基本的收成，數十萬轉運的俘虜移民，才能稍稍安下心來。而南方兩縣出產的糧食，秋收之后，應當可以自足。再開墾兩年熟地，肯定會有爆發性的增長。
沃野千里的阿帕平原，在王國的定位中，正是天府之地，魚米之鄉。當南方兩縣開發的足夠富足，能源源不斷的提供大量糧食！而這，也意味著王團的出擊范圍，能夠依托塔爾薩斯長河，橫掃東西上下千里，甚至去往更遠！
想到這，修洛特伸出手指，在天下地圖的西邊摸索。此時此刻，王國的一只小型商船隊，應該已經遵從他的旨意，從塔爾薩斯河入海口，新興的鱒魚鎮出發，去往北方沿海。
這只商船隊的規模不大，大約有三十多條雙體獨木舟，四百多人，武士與水手各半。他們會再次向北，走一趟王國第一次探險記錄的航路。而他們要完成的任務，一是探查北特科斯部落的詳情，給當地的大酋送上寶石禮物，然后登陸探查，為將來的征討做好準備。二是與遙遠北方，出產金、銅的約雷姆部，出產煤、金的約梅部，再一次發生接觸，并進行少量的貿易。
“王國不缺金、銅，但優質的煙煤...”
想到下加利福利亞灣的各種礦產，修洛特眼神閃動，無聲地咽了口口水。王國的工匠們，試燒了老民兵帶回的樣品，對這些煤的質量大為驚嘆！
這些優質煙煤產熱很足，又沒有天朝煤礦含硫的毛病，是煉鐵的極好燃料。而黑巖山鐵礦也在海邊，通過水路運輸，可以便捷的抵達。只是這距離...
“沿海行船，三千二百里，相當于從大明的京畿，行船到泉州！...而若是只有三百二十里，那王國的武士，頃刻就會出發討伐...”
修洛特心中喟嘆。這么遙遠的距離，以王國目前的航海水平，短時間內，很難進行大規模的貿易往來，更不用說出兵征服。但下加利福利亞海灣有外島遮蔽，風平浪靜，即使是雙體獨木舟，也能勉強來回。所以，南北小規模的交流，還是能夠做到的。
當然，王國商船隊北上，還有原本的第三個目的，那就是帶回海島的鳥糞石。之前老民兵帶回的樣本太少，無論是嘗試制硝，還是進行肥田，都試不出名堂來。
“下加利福利亞群島降水極少，島嶼上的鳥糞石，應當是鈣磷酸鹽與硝酸鹽的混合。鳥糞石制硝的技術，得摸索好些年。而磨碎了，直接加到田中肥田，卻是容易的緊。若是能造成天朝的沙船，一船運上三四百噸鳥糞石...加到田里，那可都是摸得著的糧食啊！有足夠的的肥料，以中美洲的氣候，米爾帕也能像奇南帕一樣，一年三熟甚至更多！”
修洛特看著西北的海圖，暢想片刻，心中像有貓在抓一樣。他又看向未知的南方，想著秘魯、玻利維亞、智利的鳥糞石，那可是幾乎無窮無盡的財富。
“不！對于未來的帝國來說，無窮無盡的糧食，要比無窮無盡的金銀，更為重要！而這一切，都要從海上而來，從廣闊的南北大陸而來！”
想到此處，修洛特垂下眼眸，心中有念頭閃動。只是要取得航海科技的突破，還是要被動的等待。隨后，他再次翻看黑狼的信，很快到了末尾。
“殿下，王團在東方，招降山中的特拉斯卡拉部族，給他們糧食吃，也傳播主神的信仰。但在過去一年里，很多部族，都逃到托托納克人的土地上，被那些大部落、大村莊，甚至城邦‘吃掉’了。東方的托托納克人，把很多特拉斯卡拉部族，當做農奴。甚至，鄰近的五山城，還派出大隊托托納克武士，阻擋王團的招降，襲擊我們的小隊！瓜基利戰士們都很是憤慨...”
“嗯？”
看到此處，修洛特稍稍一頓，面露驚訝。
“強大的特拉斯卡拉四邦聯盟，都在聯盟的東征下覆滅。現在，南北六支墨西加軍團聚集在特拉斯卡拉谷地，東方的托托納克人，還敢在這個時候，挑釁聯盟？”
想到這，修洛特沉吟片刻，嘴角勾起。他繼續往下看，果然，后面的內容不出所料。
“殿下，您忠誠的黑狼向您請求！東方的托托納克村莊，挑釁聯盟，挑釁王國，冒犯主神...他們阻擋了王國招降特拉斯卡拉人，他們也有很多很多的丁壯。他們的武士，已經和軍團的大隊斥候打了幾次，殺了數十名王國武士！...懇請您允許我，出動整支軍團，狠狠懲罰這些，敢于冒犯的托托納克人！”
看到托托納克人已經與聯盟交戰，修洛特皺起眉頭，暗罵一聲。
“...好你個好戰的黑狼！...等你回來，我要罰你把主神的《阿利經》，親手抄上十遍！”
隨后，修洛特神色變幻，思索著其中利弊。不一會，他的眼神，就變得銳利而冷硬。強烈的野心，正在他的胸膛中跳動，帶著支配與掠奪的渴望，時刻渴求著進一步的成長與強大。
“國王讓我圍城。這場漫長的圍城，恐怕還會持續很久，甚至要到下一個秋收。聯盟的糧食，并不充裕，轉運也會有損耗。而大軍去年屯田，收獲很多，也不用把至關重要的后勤，全部交到別人手中...”
“今年可以繼續屯田。但這兩個月下來，總共才招撫了一萬特拉斯卡拉老弱。而水谷城外的屯田大營，可是有五十萬畝以上的熟田，能支持十萬人屯墾！...”
“托托納克人已經冒犯聯盟，與王團交戰。無論起因為何，為了維系聯盟的威嚴，都必須打到他們求和！...更何況，王國需要丁口！更多的丁口，更多的農奴，供養更多的武士，就意味著更強大的軍隊！...”
片刻思索，修洛特終于下定決心。他已經有了充分的認知，自己親手建立的王事集團，就是純粹的戰爭機器。
對這樣一個上下一心、飛速擴張的軍事集團來說，它需要從天下各部的土壤中，不斷掠奪出足夠的養分。與托托納克人保持和平穩固的關系，并沒有太大的意義。相反，在墨西加聯盟的框架內，盡情攻打、掠奪與吞并，才是壯大的最快途徑！
“黑狼，托托納克人冒犯主神，我允許你，對他們進行嚴厲的懲處！我也會向阿維特國王寫信，匯報托托納克人的詳情...”
修洛特提起筆來，蘸了蘸藍色的墨水，寫下仿佛泛著紅色的信。
“現在離今年的春耕，還有三個月。王國需要耕種的丁口，也需要生育的婦女。瓜基利軍團可以放開手來，但不要做無謂的殺戮！...白蛇丘城已經沒有突圍的能力。我會派遣八千‘羽雁’軍團，幫你運輸俘虜，掩護側翼。至于主動出兵的五山城...”
寫到這里，修洛特稍稍一頓。他眼眸閃動，冷然寫下最后一句。
“你先派出人手，探查清城中的人口與城防。王國的船隊，剛剛運來新一批的火藥與陶蒺梨。云蛇山城與白蛇丘城，城墻高聳，地形過于陡峭，不利于火炮發揮威力...若是時機合適，我會派出禁衛軍團火炮營，去往五山城下...”
中美洲的雨季過于漫長，特拉斯卡拉谷地的降水也太多，空氣中的水汽過于充沛。南路軍團去年攜帶的火藥，大多都在漫長的雨季后失效。同樣，在雨季的時節，王國的火藥生產也停滯下來，一切都要等待雨水過去。
直到昨日，最新的一批火藥，才隨著王國的運輸船隊，艱難轉運到樹蛇城下。而隨著火藥而來的，還有神啟所副所長，塔來亞的來信。
想到那個孤獨站立的倩影，修洛特抿了抿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他終于伸出手來，展開那封帶著澹澹花香的信。
那封信上，印有太陽般的花痕，里面還夾著兩株含羞草的花。而在這個時代，含羞草因為觸碰時會動，被視為一種靈性的植物。在傳說中，有少女的靈魂，封印在草中，只有花開時，才能被思戀的人看到。
作為祭司，修洛特自然知曉這個傳說。他垂下眼眸，神情復雜，讀著遠方少女的來信。
“致我的太陽神...東征大勝，您忠誠的...仆人，向您伏地慶賀，為您向主神祈禱！...根據您的旨意，王國火藥司已經發現了幾處蝙蝠洞穴，開始從洞穴中的蝙蝠糞中，提煉硝石。王國的火藥產量，再次提高。除了雨季之外的每個月，都可以出產一萬斤以上...新的一批火藥武器，會隨著這封信抵達。而在六月大雨之前的每個月，也會有同樣數量的火藥運來...”
修洛特握著書信，聞著澹澹的香氣，心中莫名有些柔軟。塔來亞為他負責神啟所，盡心竭力，主管火藥研發與制作，一晃又過去了四年...片刻后，修洛特定了定心神，繼續往下讀。但很快，他就眼神一厲，霍然起身！
“...主神庇佑！雨季的雨水是主神的啟迪，沿河的運輸帶來了新的發現...我的殿下，在苦苦的探索之后，我終于找到了讓火藥威力，增加一倍的辦法！”
你是天才，一住：紅甘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