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一十九章 盆地邊緣,新的戰火
二月的特拉斯卡拉盆地，是清冷而肅殺的。農田荒蕪，村莊廢棄，百里不見鄉民，四野人煙絕跡。然而，在清冷的原野上，野草冒出新芽，松柏抽出嫩枝。成群的飛鳥，在明凈的天空飛翔，結隊的走獸，在無人的荒野上游蕩。在這富饒的熱帶高原，當人煙驟然褪去，自然的生機，就如潮水般迅速涌來。鳥獸們占據著人的棲息地，盡情繁衍，直到一支利箭，驟然射來！
“嗖！”
一只水雁察覺到威脅，展翅起飛。然而，它剛剛飛到一半，就勐地從空中墜落。紅發獵手茶波咧著嘴，提著大弓，奔行到水邊。他伸手抓住水雁的脖子，稍稍掂了掂，就眉開眼笑。
“哈哈！好肥的一只鳥！足有十多斤！”
“嚯！這么大的雁！”
很快，紅發獵手米奎，也從茂盛的長草中鉆了出來。他看著剛射下的大雁，咧嘴大笑，甚至笑出了口水。
“足夠我們兩個吃兩頓！”
“不！是足夠我一個人，吃四頓！”
紅發茶波提著大雁，斜斜看了獵手米奎一眼，搖頭糾正。
“這一個月來，天天要跑東跑西，在林子里鉆，去找草鼠般亂藏的蛇人部落...我得好好吃一頓，補一補！”
“...茶波，我的兄弟。你可不能這樣啊！見面分一半，和兄弟們分享獵物...這可是荒原的老傳統了！”
獵手米奎腆著臉，湊上前來。這一個月來，上千善射的犬裔戰士，被派到這片東方的山林。林子里的飛禽走獸，可算是倒了大霉。而山林里的獵物畢竟有限，鹿啊，狼啊，很快就沒啦。現在這情況，想弄些肉食，就只能靠射獵飛鳥了。
“哈！荒原的傳統，見面分一半？”
聽到這，紅發茶波笑了笑，搖了搖頭。
“不，米奎，我的兄弟。我們現在是仙人掌黑狼大部落的戰士，就要按部落的規矩來。那見面，可就沒有份啦！...”
“...茶波，這大雁，單是烤著吃，可沒啥味道。”
獵手米奎想了想，撇了撇嘴。隨后，他從皮甲內襯中，摸出了一個小布袋。
“你看，這是什么？”
“嗯？”
紅發茶波嗅了嗅鼻子，澹澹的香氣就迎面而來，帶著香辛料與香草的氣息。他瞬間瞪大了眼睛，驚訝問道。
“咦！這香料？你是從哪搞來得？在南方部落，這玩意雖然好吃，但可不便宜...”
“哈哈！這袋香料，是我們小隊去東邊巡邏時，那些什么托托納克部落...送我們的！”
獵手米奎得意洋洋，伸手指了指東面。他們現在的位置，已經在樹蛇城以東，兩百多里。而再往東八十里，就是托托納克人的大城，五山城。
“哈！‘送’你們的？”
聽到這，紅發茶波嘴角翹起，嘲笑道。
“難道不是偷來的或者搶來的？哦，還有可能是先沒偷到，然后變成搶的...”
“呃！...茶波，別說我，你不也一樣嗎？”
獵手米奎撓了撓頭，發出靈魂的詰問，茶波便立刻無言以對。
“茶波，我和你說。山里藏著的蛇人部落，都精窮精窮的，半點油水也無。他們像耗子一樣到處打洞，又不怎么生火，難找的很。死神大大酋長讓我們去抓捕...哦，不，去招降這些部落，得費老鼻子勁，才弄來幾個巴掌的人...”
聽到這，紅發茶波嘆了口氣，贊同的點了點頭，神情中也有些疲憊。這整日在林子里鉆，搜索數十里，哪怕是犬裔們，也有些扛不住。
瓜基利軍團從南方的雨林部落回來后，修整了一兩個月。接著，大大酋長又把他們調往北方，安排的新的任務，招降（抓捕）藏匿在山林里的特拉斯卡拉殘部，然后把他們遷往水谷城，準備今年的春耕。
作為善于奔襲的犬裔軍團，面對這些缺少丁壯，缺少武器的小部落，肯定是手到擒來。但北路軍團掃蕩的太狠，特拉斯卡拉谷地的殘余部落，大多都散成數十上百人的小股，拼死在兩三百里的山林里藏著。他們甚至不生火，不修草屋，直接挖一人深的地洞住。而糧食富裕些的部落，逃得更遠，甚至都逃到托托納克人的土地上了。
瓜基利軍團忙了兩個月，才弄回了五六千快餓死的老弱，想要安排屯田，都要先養好身體，根本沒法和大大酋長交代。
紅發茶波想了想片刻，壓低了聲音。
“米奎，你的兄弟，你說的不錯。這些逃亡的蛇人部落，啥都沒有，還要吃我們的糧食...我聽說，上個月，黑狼大酋長看到我們帶回去的蛇人部族，大發雷霆，氣的都把陶杯捏碎了！...營長們現在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能帶回去丁壯，不管是哪里來的...”
“對！”
聽到這，獵手米奎眼中一亮。他湊近過去，伸出手，指了指東邊的方向。
“東邊的那些托托納克村莊，富的很！不僅有香草，還有火雞，還有那個閃閃的貝殼和珠子...我們小隊也去看過，他們的戰士，比南邊的山林部落強些，卻比蛇人的部落弱些，主要沒那么多射箭的民兵...只要一個千人營過去，打東邊的村子和鎮子，可是容易的很！”
“香草，火雞，閃閃的貝殼和珠子？東邊的村莊，有這么富？”
聞言，紅發茶波舔了舔嘴唇，眼神閃動，望了眼東方的天際。犬裔們不怕廝殺，也不怕辛勞，只是怕敵人苦哈哈的，累死累活還沒有油水。
“依我看，與其沒日沒夜，繼續在山林里鉆，倒不如召集其他的大隊小隊，一起去東邊弄場大的！”
獵手米奎眼冒精光，手中的布袋，也捏的緊緊，幾乎都把香料給攥了出來。
“聚上五六百人，就能去劫掠上千人的大部落，然后把青壯男女和財物，都押回來！...就像在南方的山林部落一樣！”
“啊！干了！”
紅發茶波手中用力，握著大雁的脖頸，使勁揮了下拳。聽著米奎的話語，他就像聞到腥味的狼犬，激發了心中的野性，興奮地來回踱步。片刻后，他又有些遲疑。
“米奎，我們要是去打托托納克人的村子，被黑狼大酋長知道了，會不會砍頭啊？”
“...我覺著不會。黑狼大酋長只看結果，只要抓到足夠的丁口，他肯定會很高興。再說，托托納克人要是真主動打過來，有大仗可打，那黑狼大酋長估計得咧著嘴，笑出花來！...不過，最好還是找個理由...”
獵手米奎摸著頭，蹲著身，像睿智思索的老狼一樣，看著東邊的炊煙。好一會后，他眼睛一亮，大叫出聲。
“有了，我想到一個好主意！”
“啊？是啥主意？快講，快講！”
聞言，紅發茶波抓耳撓腮，迫不及待。
“哈哈！我們驅趕一支幾十人的蛇人小部落，把他們趕到托托納克人的村莊！”
獵手米奎咧嘴一笑，露出泛黃、磨損又尖利的牙齒。
“然后，我們就說托托納克人收留蛇人部落，主動對我們動手！我們是被迫反抗，才抓了整個村莊！對！東邊的托托納克部落，接收蛇人部落民的，可多了，都是反抗大大酋長的叛民！”
“好！米奎，我的兄弟，你頭發雖然少，卻是真得聰明！”
聽到這，紅發茶波連連點頭。他把大弓背到身后，提著水雁，就往西邊的山外跑。
“我這就去，找其他幾個大隊的隊長！”
獵手米奎跟在后面，一邊追，一邊喊。
“喂，喂！茶波，你跑慢點。你手里的肥雁...”
“今晚請你，和其他幾個隊長，一起吃。你的香料也要！”
紅發茶波扭過頭來，回了一句，就繼續向山外的營地奔去。兩名紅發獵手一前一后，漸漸消失在山林的盡頭。而東方的托托納克村莊，依然是一片安靜，升起鳥鳥的炊煙。然而，新的戰火，很快就會在東方燃起，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你是天才，一住：紅甘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