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改變
桐野沒有開燈，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紅荼回到家，一抬頭，就看到自家崽坐在黑漆漆的客廳里，只有眼鏡的鏡片反射著蒼白的月光。
“小牧夫還沒有睡嗎？”紅荼換好鞋子，轉頭看了一眼麻美的房間，確認她睡著了，也沒有開燈，就坐在了桐野的面前。
“你到底想干什么？”桐野沉聲問道。
“嗯？我又怎么了嗎？”紅荼很是無辜。
“你別裝傻，今天那個所謂的松下幸子是個什么東西，你不可能不知道，更何況它們試圖襲擊我和麻美！
聽著，你想干什么，那是你的事！但你不應該吧麻美也牽扯進來，讓她置于危險之中！”
紅荼倒是十分耐心地聽他發脾氣，心平氣和，也沒有反駁。
自己留在兩人身上以防萬一的黑暗力量確實被觸動了，麻美應該沒有發覺，但這瞞不過小牧夫。
“小麻美怎么樣？”
“麻美沒事。”桐野發泄了一下情緒，冷靜了下來，但看到紅荼一副不為所動的表情，他消減的怒火又被點燃。
桐野跨過桌子，一把拽住紅荼的衣領：“你就真的，一點兒都不會感到羞愧嗎？你口口聲聲說把我們當做你的孩子，但你真的負起責任了嗎？將你所謂的，重要之人置于危險之中？”
但紅荼只是看著他，即便被提起了衣領，他的臉上依舊沒有表情，就如桐野在他身上看到的那片猶如死寂的黑暗一樣。
桐野立刻松手，放開他，后退了幾步，眼中充斥著難以掩蓋的恐懼。
他怎么會忘了，黑暗就是黑暗，再怎么偽裝，也不會掩蓋那無情的本質。
一切都是假的…
紅荼看出了對方身上漸漸纏繞出的恐懼，起身安撫性地拍著他的頭，就像是很久以前做的那樣：“安心吧，那些襲擊者已經被解決了。如果你不喜歡，我以后直接解決掉就好了。”
然而，他的安慰并沒有起到預料的效果，桐野身上的恐懼不減反增，搞得紅荼一頭霧水。
自己已經解決了敵人，幫自家崽報仇了，也做出了承諾，為什么自家崽反而更加害怕了？
但紅荼一向比較佛，察覺到桐野此時比較排斥自己的接近，一副你說什么我都不會信的樣子，只能無奈的回了房間，讓他能夠冷靜一下。
關門聲消失了許久，桐野才放松了僵住的身體，腿一軟，就坐在了沙發上，沉默了半響，最終將臉埋在了雙手之中。
十年來，他一直是這樣過來的。
每一次，每一次，他試圖去相信對方的時候，都會一次一次更加清楚的認清他的本質。
那是黑暗，不是人類…
迪迦因為曾經是黑暗，所以會相信紅荼，但，如果是那個人的話…
之前暫且擱置的計劃，不能停了，而且要盡快實施…
桐野暗自作出了決定。臥室內，紅荼也有些煩惱。
“環啊，你說為什么小牧夫好像很怕我的樣子？”紅荼覺得自己養崽實在是太艱難了。
自己明明是個很開明的大家長啊？也不沖自家崽發脾氣，也不干涉自家崽的愛好，怎么就動不動害怕自己？
那不成是被今天的襲擊嚇到了？他們不會看到襲擊者了吧，不知道麻美有沒有被嚇到。
“…”黑暗圓環也對自家綁定人在這方面的情商感到無望了。
“啊？怎么會是我的原因？”紅荼皺起眉。
“…”圓環無語的都卡頓了。
“啊，可是他們沒事啊？”紅荼眨眨眼，還是沒意識到問題在哪。
“…”圓環絕望了，干脆利落地裝死，不說話了。
“真的是我弄錯重點了？”紅荼皺起眉。幾天前，先是外星人蓄意接近自己，自己想要確認一下這家伙的目的，就干脆放任了對方的接近。
今天他發現了這些家伙對自家崽的惡意，以防萬一，就在兩人身上放了黑暗力量。
不出所料，那個來襲擊的家伙，應該是被黑暗力量所吞掉了…
等等，不會是黑暗力量吞噬那個外星人的場景被小牧夫和小麻美看到了吧…
那場面，可能確實有點少兒不宜。
紅荼想了想，下次，還是不要弄出這種場面了吧。
覺得自己想通了其中緣由，紅荼也就放松下來，之后好好和小牧夫道個歉吧。
這一夜，只麻美睡得最是安穩。
與紅荼的預想的不同，桐野天未亮，就匆匆出了門，根本沒給紅荼道歉的機會。
紅荼有些惆悵的給小麻美做了早餐。
“紅先生？早上好啊。”麻美收拾好，出來的時候，就看到紅荼穿著圍裙，正將做好的早餐擺盤。她肩上的西拉也沖紅荼嘰嘰喳喳的打招呼。
“哦，麻美起來了。”紅荼將盤子放好，“快來吃早餐吧。”
“嗯，好香啊。”麻美坐在座位上，迫不及待開始吃起來。
紅荼則給西拉倒了一點它喜歡吃的鳥食。
“對了，紅先生，你的約會怎么樣了？”麻美突然問道。
紅荼抬起頭，奇怪的歪歪頭：“什么約會？”
“你和松下小姐的約會啊？”麻美更覺得奇怪。
“…沒有約會，”紅荼沉吟半響，覺得自己可能哪里弄錯了，試探著開口，“昨天只是送松下小姐回家而已。畢竟一個女孩子還是不怎么安全的。”
“只是這樣？”麻美戳了戳煎蛋，有些難以想象，又莫名的感覺松了一口氣。
“只是這樣。”紅荼笑了笑，說著用手輕輕敲了一下麻美的小腦袋，“人小鬼大，我怎么會那么隨便就找個女朋友呢？至少也要讓你和小牧夫把把關才行啊。”
麻美其實不怎么喜歡那個松下小姐，本能覺得她不是個好人。
但看她和紅荼相談甚歡的樣子，又不得不丟掉了自己的想法。
紅荼看著低頭吃著早餐的麻美，皺起了眉。小麻美好像并不知道外星人的事情，這和他之前的猜測有所出入。
事實上，和他之前猜測到不同，麻美和桐野其實并沒有看到外星人被黑暗吞噬的場景，只是桐野發現了意圖襲擊他們的外星人，帶著麻美繞路，試圖甩掉它。那個外星人也未來得及接近兩人，就被紅荼留下的力量干掉了。
人類往往感覺不到自己的改變。紅荼雖然不是人類了，但他也未意識到，不知從何時開始，他的思考方式已經與人類出現了差異。
即便他不會被黑暗力量中參雜的負面能量迷惑心智，變成黑暗力量的傀儡，但從人類變成黑暗，還是有一些東西被改變了。。
他越發變得包容的脾氣，他越發對光明的向往，他越發喜歡用黑暗吞噬敵人…
這些變化很多，但只有桐野，隱約察覺到了這些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