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 我的回答
耶塵聞言，表情愣住，接著緩緩轉頭，看向身后被血液包裹保護的老人與孩子。
與此同時，戴格曼、戴格瑞克、戴格瑞安三人也向耶塵投來了各自的視線。
這些視線包含了諸多情感。
有困惑，有緊張，有畏懼，有無辜。
不過，更多的卻是依賴......
那是弱者在深陷黑暗之時，對于光芒的本能性依賴。
盡管戴格一家仍然不明白耶塵和杰提斯科基到底在談論什么......
但是，三人卻是逐漸領悟，此時此刻，耶塵正是他們眼前唯一能夠看見的光亮。
那個唯一能夠給予他們救贖的希望。
耶塵將視線緩緩收回，神情掙扎，眉目緊鎖，一時間徹底地迷茫了。
顯而易見，杰提斯科基先前的所作所為，正是為了一步一步將耶塵順理成章地陷入當今這個局面。
然而，即便內心深知這一點，耶塵又能怎么辦呢？
情況就像是杰提斯科基先前描述的那樣，光是殺死他區區一次，就幾乎讓耶塵耗盡了渾身解數。
至于屠夫獵人剩下的一百萬多次復活機會，想想都知道，血匠獵人又怎么可能憑借正常狀態就將其全部奪走？
這一切，根本就是癡人說夢！
事已至此，耶塵如果真的想要打倒杰提斯科基，那么他只能依靠體內那股可以無限再生的詭異力量。
可是，這也就意味著，耶塵終將在無數次的死亡與重生過后，再次變回那頭人性淪喪的丑陋怪物。
那種宛如黑暗本身的惡意，遠遠要比歡愉劇院的那群癲狂小丑更加邪惡，甚至就連眼前的屠夫獵人都完全無法與之相提并論。
如果耶塵執意要和杰提斯科基斗下去的話......
那么，事態的走向真的有可能如同杰提斯科基所說，即便他被耶塵殺死，耶塵未來也將為整個世界帶來毀滅的災難。
到了那個時候，因為耶塵而遭受迫害的無辜群眾，可就遠遠不止孽都當下人口這么簡單了......
所以，這一刻，青年仿佛就像置身在了一座孤零零的懸崖山頭。
往前走也好，往后走也罷，都會踩空，都將跌落。
唯一的區別，就是如果耶塵選擇后退，那么在摔落懸崖的那個瞬間，最起碼，他還能從屠夫的手里順手解放孽都的海量民眾。
這樣一來，耶塵也算是在人生的最后，做了最后一件天大的好事。
想到這里，耶塵緊閉雙眼，緊咬牙關，垂于身體兩側的手掌握緊又松開，松開又握緊，顯然正在進行極度強烈的思想掙扎。
杰提斯科基抽著雪茄，吐著煙團，倒也沒有急著催促耶塵給出答案。
戴格一家緊抱彼此，不敢吱聲，恐懼的視線在耶塵與杰提斯科基兩人身上來回移動，內心默默祈禱這種壓抑的局面能夠盡快結束。
然后，在經歷了足足數分鐘的思考過后，耶塵終于再次睜開了自己的雙眼，重新直視杰提斯科基，以低沉的語氣發起了質問。
“如果我投降認輸，你能確保，自己真的能夠消滅我？”
杰提斯科基笑呵呵地點頭肯定道：
“沒錯，只要你的內心愿意真正向我屈服，你的這具肉體，我自然有辦法把它完全處理掉，絕對不會給后世留下任何的后患。”
“說起來，你最開始原本就是想要找個辦法處死自己呢，只可惜自殺失敗了”
“這樣的話，我們反而還利益一致了，這絕對稱得上是一筆雙贏的交易啊！”
耶塵深呼一口氣，轉頭看了一眼身后的老人與孩子，再是聲音平靜地表態道：
“如果你真的想要我認輸，那么，你得先把他們解放了，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杰提斯科基冷聲嘲笑道：
“呵呵，年輕人，你在說什么蠢話啊？”
“我花費了一個星期的時間，好不容易讓這家人和你培養出了感情，他們正是我手里的關鍵籌碼，怎么可能就這么提前交出去呢？”
“而且，耶塵，別搞錯了，現在可是絕對的賣方市場！”
“實話告訴你，我還藏著更多可怕的底牌沒有使出來呢，就好比這座靈界的能力，你到現在為止都沒有見識完全，所以你壓根就沒有和我討價還價的半點資格！”
“畢竟，就算你執意要和我斗到底，我也完全不虛，反正也就是過程會變得更加麻煩一些罷了，我們之間沒有迂回的余地，半點也沒有，聽懂了嗎！？”
耶塵聞言，再次沉默。
杰提斯科基漫不經心地又吸了一口雪茄。
“更何況，在你死后，這家老弱病殘對我來說也就完全失去了利用價值，隨手一揮的小事，我又哪里有必要誆騙你呢？”
耶塵繼續保持沉默。
杰提斯科基大口吐出一圈煙團。
“呼，耶塵，我喜歡你這樣的聰明人......所以，我也希望，你能將這種聰明保持到人生的最后。”
耶塵仍舊保持沉默。
杰提斯科基在寂靜之中又等了一會，最后將雪茄從嘴邊緩緩拿下，再是笑臉盈盈地發話道：
“好了，我已經拿出足夠多的耐心了。”
“現在，告訴我，耶塵，大聲告訴我。”
“你.的.回.答.是.什.么？”
耶塵閉上雙眼，深呼吸，睜開雙眼，然后給出了自己的答復。
“我......”
“永遠也不會把生殺的主導權讓到敵人手里。”
“尤.其.是.對.你.這.樣.的.人.渣.來.說。”
于是，杰提斯科基的笑容瞬間凝固，原本淡定的眉毛也逐漸開始聳立起來。
“什......么？”
“你......竟然要拒絕我這么美好的提議？”
“在我向你詳細說明了這么多的利弊之后......”
“在我對你拋出如此善解人意的橄欖枝之后......”
“你......卻還是執意做出那個最愚蠢的選擇......選擇和我死磕到底......哪怕最終會變成一頭比我更加殘忍的怪物......你也在所不惜？”
耶塵眼神堅毅地平聲回答道：
“我會全力去阻止這個結果發生。”
“之后的事，之后再說。”
“至少，此時此刻......”
“我.眼.前.的.獵.物.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