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零一十六章 漩渦
“公主殿下，請和我說明情況。”將蕾奧娜拉到一邊說悄悄話的艾卡萊伊，目光透露著少許銳利。
“說…說什么情況呀，艾卡萊伊姐姐，我不大明白你想說什么。”
蕾奧娜一臉懵逼，不知道為什么艾卡萊伊會露出如此嚴肅的表情，她打小就沒有母親，眼前從小看著她長大的艾卡萊伊，對她來說既是姐姐，又有著類似對母親一樣的依賴，所以見艾卡萊伊進入認真模式，她不免有些小緊張，不明白哪里出問題了。
“你和長老閣下的龍騎士契約問題。”
“原來艾卡萊伊姐姐你想說的是這個呀。”聽她這么一說，緊張兮兮的蕾奧娜立刻松了一口氣，輕笑出聲。
“莫非艾卡萊伊姐姐你也被那個笨蛋德魯伊帶節奏帶笨了，以為我真的騙了他，不履行龍騎士契約的職責？在來教廷山之前，我不是已經和你說過這件事了嗎？”
“當然沒有忘記。”艾卡萊伊搖搖頭：“哈迪叔…龍王陛下之前為了考驗公主殿下，把你變成一只小狗放到暗黑大陸流浪，因為種種原因和巧合，你和長老閣下相遇了，并且在無意中簽訂了類似龍騎士的契約，我說的沒錯吧。”
“你這不是記得很清楚嗎？省得我再說一遍了，那頭笨肥龍，竟然敢這樣對待我，我和他沒完！”
蕾奧娜忿忿的對著天空晃了晃拳頭，接著有些小心虛的把眼神撇到一邊。
她沒有把話對艾卡萊伊說全，第一次遇到那個笨蛋德魯伊的時候，她是想強行和對方簽訂主仆契約，那時候的龍族公主殿下可高傲的緊，覺得身為一名平凡低賤的人類，竟然有幸能夠成為三界之中獨一無二尊貴的龍族公主的奴仆，簡直是莫大的榮幸，這個德魯伊在這個時候遇到本公主，簡直是天大的運氣和造化。
豈料，尊貴的龍族公主殿下偷雞不成蝕把米，主仆契約簽成了仆主契約，幸好這個笨蛋德魯伊對巨龍一族一無所知，就算成了她的主人，也沒辦法對她下令什么，甚至本人并不清楚狀況，只把還是小狗狀態的她當成是儲備干糧，這讓蕾奧娜在十多年的恥辱茍（狗）活中，既是氣憤，又是慶幸，應該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這么丟人的事情，蕾奧娜當然不會告訴艾卡萊伊，只說是類似龍騎士的平等友愛契約。
“我想說的不是這個，并不是擔心你們兩個有沒有簽訂契約，其實就算公主殿下你不說我也能感覺到，在你和長老閣下之間確實存在著若有若無的聯系，不經意間表現出來，這正是契約的一種效力。”
“才…才沒有這回事，本公主那和笨蛋有什么好聯系的，沒有，根本不存在那種東西！”蕾奧娜矢口否認，就算被當成傲嬌，她也絕對不會承認艾卡萊伊的話。
換做平時，艾卡萊伊可能會溫柔的調侃幾句，不過此時的她并沒有這個心情，比蕾奧娜更成熟的心智，讓她意識到一個十分重要的問題。
“公主殿下，聽我說，這個問題很重要，我希望你能摒棄對長老閣下的成見，老老實實回答我。”
“哦…哦哦，好吧，你問就是了。”見艾卡萊伊表情越發嚴肅，蕾奧娜懵逼之余，又變得不安起來，到底出什么問題了？艾卡萊伊姐姐你到是快點說呀。
“首先，你和長老閣下所簽訂的契約，會不會導致長老閣下受益，就像龍騎士契約一樣。”
“按道理來說應該會才對。”蕾奧娜似乎有點明白了，露出若有所思表情。
“那么，公主殿下覺得長老閣下從你身上受益了嗎？”
“這個嘛…”蕾奧娜遲疑了。
“我原本以為…”艾卡萊伊憂慮的嘆息一聲。
“我原本以為，長老閣下能有今天的成就，能在如此年紀輕輕的歲數里達到這般可怕的實力，是因為和公主殿下簽訂了契約，得到了世間最強的黃金巨龍的助力，才能如此突飛猛進，但是我聽長老閣下剛才所言，好像并不是這么回事。”
“好像…是這樣吧。”蕾奧娜弱弱的應了一句，聲音越來越低。
“我好像是沒有感覺到他得到了契約的恩惠，能有今天的成就，應該是靠他自己的努力，雖然不是很想承認這一點，但是那個笨蛋德魯伊也就這么一個優點了，四肢發達頭腦簡單說的就是這種人。”
想起那個老是在自己腦海里糾纏不清的可恨德魯伊，蕾奧娜氣呼呼的，又開始傲嬌了。
“公主殿下就從來沒有想過，為什么長老閣下會沒有得到黃金巨龍的契約恩惠嗎？那可是黃金巨龍，這個世界上最高貴的存在，和區區一介凡人簽訂契約，竟然沒有絲毫動靜和變化，你就不覺得奇怪嗎？還是說已經忘記了自己的血統有多尊貴？”
“怎么可能呢，我…我當然有想過。”蕾奧娜有些磕巴，高貴的龍族公主怎么能夠承認自己智商欠費，這絕對不可能。
“我有想過為什么會這樣，最大的可能性，大概是笨肥龍當時把我變成了一只小狗，血統什么的統統都被他封印住了，所以那個笨蛋德魯伊和我簽訂契約的時候，并沒有得到黃金巨龍契約的恩惠。”
“嗯，這種可能性的確存在。”艾卡萊伊沉思片刻，算是肯定了蕾奧娜急中生智，從腦海里硬擠出來的解釋。
“但是，現在你恢復了身份，不是嗎？”
“哪有，還不是被那頭笨肥龍用古古怪怪的手段變成一頭銀龍，劣拙的像是染了色一樣。”蕾奧娜有些嫌棄說道，縱使她的銀龍身姿，在某德魯伊眼里已經驚為天人，美麗的不同尋常，但是對于擁有黃金巨龍身份的龍族公主而言，銀龍的外觀，還是相當于給自己優美的身姿套了一件深綠色軍大衣，十分土氣。
“至少巨龍的身份是恢復了，那么按道理來說，如果你剛才所說的那種可能性成立，當你恢復巨龍身份的時候，長老閣下應該能立刻得到巨龍契約的恩惠才對。”
“或許是因為…因為我恢復巨龍身份的時候那笨蛋已經太強了，你也知道，我現在的銀龍形態只能發揮出黃金龍變身的不足十分之一力量，和他的熊人變身實力差距還是有的，他強我弱，自然得不到恩惠唄。”
“錯了，強弱只能決定得到的好處多寡，多多少少總還是會有一點的，哪怕少的外人看不出來，最重要的是你自己能否感覺到，長老閣下已經從你身上得到了契約增益？告訴我，公主殿下，有，還是沒有？”
在艾卡萊伊炯炯目光注視下，蕾奧娜低下頭，小手擰著衣角：“沒…沒有。”
“哈迪叔叔到底在想什么，為什么要這樣做？我完全搞不懂。”得到了最終的答案，艾卡萊伊用力揉著太陽穴，無力的仰天長長哀嘆一聲。
“什么嘛，艾卡萊伊姐姐，你是不是在替那個笨蛋德魯伊覺得惋惜？覺得我沒給好處他，虧欠他了！”蕾奧娜有些小委屈。
艾卡萊伊憐惜的目光，注視著她的公主殿下，宛如她的親妹妹一般的蕾奧娜。
“我的傻公主，你還沒搞清楚狀況，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艾卡萊伊姐姐你有話就直說，我被那個笨蛋德魯伊的降智光環給侵蝕了，已經變笨了。”蕾奧娜自暴自棄的懊惱道。
“通過剛才的對話分析，已經可以得出一個切確結論，長老閣下并沒有得到你的恩惠，無論是你在變成小狗的情況下，還是恢復了巨龍身份的情況下，甚至可以大膽的做出猜測，哪怕你恢復真正的黃金龍身份，他也有可能得不到任何的好處。”
“嗯哼，有所謂嗎？我覺得那個笨蛋雖然嘴上嚷嚷，其實并不會很在乎這種事，那種沒心沒肺的家伙，就算一時覺得惋惜悲痛，錯過了提升實力的大好機會，到了第二天也會忘得一干二凈。”
“并不是這個問題，公主殿下，你的思路已經完全走偏了，變得太過在乎長老閣下那邊了，我想說的是，為什么長老閣下不能通過契約從你那兒得到好處？”艾卡萊伊有些頭疼，以前蕾奧娜挺機靈的，怎么現在完全變成戀愛腦了？
“這…”蕾奧娜語塞。
“其實你自己心里也很清楚對吧，只不過是沒去想，或者說不愿意去想，出現這種情況，最大的可能性，甚至是唯一的可能性是，長老閣下的身份也非比尋常，并不是普通的人類那么簡單，只有這樣，才有可能導致連你的黃金龍契約，也給予不了他任何好處。”
“那…那又怎么樣？就算這家伙再怎么神秘，身份再怎么非同尋常，難道還能比得上身為黃金巨龍的我？你自己才剛剛說過，黃金龍是世間最高貴的存在。”
“當然了，自然沒有能比黃金龍更高貴的存在，我憂慮的是，長老閣下的身份非同凡響，這其中可能包含著太多的故事，會讓他變成一個巨大的漩渦，將周圍的人卷入里面，包括你在內。”
被艾卡萊伊溫柔的撫摸著腦袋，蕾奧娜終于明白了，艾卡萊伊是在擔心她。
“艾卡萊伊姐姐。”擁抱著眼前亦姐亦母一樣的艾卡萊伊，蕾奧娜感動道：“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這種事情我早就知道了，那個笨蛋，不是很早就已經是一個漩渦了嗎？”
“不一樣的，如果他只是一個普通人類，那么無論卷起的漩渦再怎么大，我們都還能從容應對，但是，如果長老閣下的身份非比尋常，連你的黃金龍身份在他面前都不能占據太大的優勢，那么這個漩渦可能就會超出所有人的預料，甚至到了最后，就連哈迪叔叔也不一定能夠控制所有的事態。”
“我認為艾卡萊伊姐姐你想的太嚴重了。”蕾奧娜歪頭想了想，覺得這番話有些危言聳聽。
“以現在三界的狀況而言，最大最大，也就發生類似當年原罪之戰那樣的大事件，這還是往最壞的方向想，想想看，就算發生了原罪之戰，我們巨龍一族摻和不起，難道還躲不起？更何況，就憑那個蠢蛋德魯伊，我才不認為他有這種攪動三界的本事呢。”
“但愿是我想多了，我沒有哈迪叔叔他們那樣的高瞻遠矚，看不了那么遠的未來，我只能擔心現在，擔心近在眼前的你，我是多么希望長老閣下只是一個普通人類，那樣的話，你也能獲得一份普通的幸福，結果我到現在才發現，就連這么小的愿望或許都是一種奢侈，這個世界，實在太殘忍了。”
“艾卡萊伊姐姐你在說什么呀，什么普通的幸福，我一點都不明白，哼，請不要再說些奇奇怪怪的話了，否則我不理你了。”蕾奧娜俏臉緋紅，急忙打斷道。
“公主殿下。”看著滿臉傲嬌的蕾奧娜，艾卡萊伊只覺眼睛更加酸楚，她能做到的，只有緊緊抱住眼前這個女孩。
為什么，強大的黃金龍，高貴的黃金龍，獨一無二的黃金龍，卻連收獲一份小小的幸福，都如此坎坷，哈迪叔叔，爸爸，你們到底在想什么，為什么要讓蕾奧娜經受這種殘酷的考驗？這個世界，將來到底要發生什么樣的災難，蕾奧娜和長老閣下的未來，是否還在你們的掌握之中？
“沒事的，艾卡萊伊姐姐，我沒事的。”似乎從彼此緊貼的身心之中，感受到了對方的深深憂慮，蕾奧娜的聲音變得前所未有溫柔。
“因為是最高貴的黃金龍，所以要經受的考驗，自然也是最頂級的，我一定會克服所有困難，讓那頭笨肥龍大吃一驚，然后乖乖的退休養老，換成我來做這個龍王，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呢，就是把那個笨蛋德魯伊壓回來，栓在洞口，狠狠使喚個一百年再說…”
喃喃自語著，蕾奧娜心生向往，腦海中已經想象到了那樣的日常光景，看到了某德魯伊帶著一張苦巴巴的臉任勞任怨，自己指東，他就絕不敢往西。
于是，高貴高傲的龍族公主殿下，嘴角便不由自主的勾勒出一抹動人的，平凡的，幸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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