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零六十二章 月光
“請允我再次拒絕，再說，光我一個人同意可不行。”
那一撮金色的呆毛往前翹了翹，示意月神還是先顧及眼前的對手比較好。
“說的也是，不小心就認真起來了，畢竟，已經好些時候沒有戰斗過了。”月神不再勉強，她這是出于好意提醒，畢竟，對手只是一個人的話，會有點沒意思，除非…如果是那位轉世的亞瑟王。
我以前怎么從來沒發現你竟然是好戰狂？察覺到月神的小心思，我有些驚悚，這畫風完全不對呀親，你應該是愛好和平，頭戴橄欖枝，性格恬靜溫柔的月神大人啊！
“這不是很正常嗎？每個神靈，在成為神靈之前都有自己的故事。”
你的故事就是萬人斬嗎？
“你越來越了解我了，很開心。”
我可是一點都不開心，還我以前那個高潔的月神大人啊！
“不喜歡這樣的我？”
那…那到也不是，咳咳，算了，快注意點戰斗，莎爾娜姐姐可不是那么容易對付的人。
我難為情的連連咳嗽，這月神大人，表達感情的方式都是那么直白嗎？好歹含蓄一點啊。
“誒，一直在注意著，等她的氣勢攀到最高峰呢，這樣才更有趣些。”月神說著，忽地，一道輝映天地的月光掃過，眾人眼睛一晃，再次落到她身上時，月神手中已經多了一件武器。
一把一人高的長柄戰刀，刀身大小和握柄長度介乎于關刀和雉刀之間，優雅而不失威凜。
“這應該是…鐮刀類武器的一種？”在暗黑大陸少見的刀型，讓阿爾托莉雅她們私底下議論紛紛。
“不，我看更像是長矛，總之不可能是標槍就對了。”
“這還用你說，笨蛋潔露卡。”
“你這個目無尊長的囂張妹妹！”
“不管怎么看，都是技巧頗高的武器，光是看著就感覺很強了。”
“要開始了。”
能站在戰場邊緣的，也只有阿爾托莉雅一行精靈，蕾奧娜和艾卡萊伊，以及小狐貍塔莫婭娜娜公主這么幾個，其余的女孩只能退到結界邊緣，聽個響。
就在這時，伴隨阿爾托莉雅的話落音，天空驟變，黑沉沉的陰云在莎爾娜強盛到極點的氣勢下，忽地扭曲成一桿長矛形態，剎那間，莎爾娜已經出現在高空，她的身體，手中的長矛，以及天空的烏云化作一體，變成了一道墨黑色的光，傾斜朝月神刺落。
沒有任何熱身或試探的打算，出手就是最強一擊，或許莎爾娜也感覺到了月神的強大，若非這樣的招數，根本就沒辦法讓對方認真起來。
“好快…”眾人當中，只有阿爾托莉雅和蕾奧娜能夠勉強看清那一抹黑光的軌跡，此時忍不住發出贊嘆。
數月前的比武大會，莎爾娜并未參與，因此她的實力強大到了什么樣的程度，大家心里并沒有一個很清楚的認知，直到看到這一刺，阿爾托莉雅立刻明白了差距。
在同等境界，同等實力，同等狀態下，她和莎爾娜之間存在著一個級別的實力差，換言之，在這樣的情況下戰斗，她沒有一絲機會能贏過莎爾娜。
誠然，這是因為她國事纏身，花在歷練和磨練自身武藝上的時間和精力遠遠不及莎爾娜，但這個世界沒有如果，就如同莎爾娜沒有勝利之劍，沒有神器套裝一樣。
如果是加上這些，阿爾托莉雅自信自己不會遜色于莎爾娜，甚至勝率很大。
不管怎么說，莎爾娜能夠在這個年紀里，磨練出這樣的武藝技巧，她的天賦和努力都是值得欽佩驚嘆的，給阿爾托莉雅同等的條件和時間，她肯定還是比不上莎爾娜，這并非是謙虛或自嘆不如，只不過是對自己和對手有著清楚的認知，自己的優勢劣勢在哪，對手的優勢和劣勢又是什么，承認這些客觀的事實，才有可能取而勝之，就像兵法里的一句老話，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現在，就讓我看看你的實力到底強大到什么程度吧，畢竟我在比武大會里已經展現過了，應該輪到你了，老是藏著掩著可不好。
阿爾托莉雅牢牢注視著戰場的一絲一毫動靜，拳頭不知不覺中攥緊。
面對莎爾娜仿佛天地合一的一擊，面對整個天空壓下來般的恐怖威勢，面對宛如一道光束直刺下來的人和長矛，月神微微抬頭，上前一步，手中的由月光凝聚而成的關刀，看似不急不緩的揮舞，在空氣中劃過了一道美麗之極的半圓光弧。
嘶的一聲輕響，聲音輕微，卻傳遞極遠，就連遠在結界旁邊的女孩們都聽到了。
化作一道光束的莎爾娜，在這聲輕響中現身，長矛保持著刺落到一半的姿勢和角度，宛如雕塑。
月神明明就站在她面前，沒有挪動分毫，但是莎爾娜的長矛卻沒有再刺下去，她的目光已經不在敵人，而是低著頭，仿佛看到了什么難以置信的東西般，死死盯著自己的腹部。
半秒過后，“嘶”一聲，從莎爾娜的腹部噴出了血霧。
到…到底是什么時候？
不僅是旁觀者，就連莎爾娜自己也沒有看清楚，那把月光長刀到底是如何劃過她的腹間，割開她的鎧甲和肌膚。
明明是…明明感覺到了，對方用的只是圣月賢狼的力量，并沒有額外加料，為什么？比起圣月賢狼，自己的實力應該不會遜色才對，只不過是換了一個靈魂，差距就那么大嗎？
捂著腹間，莎爾娜死死盯著眼前笑容恬淡的月神，長矛一收，很快就收斂起了臉上的訝色震驚，再次變得冷冰冰。
“這一戰，我輸了，下次不會再這么大意了。”
必須搞清楚，到底是為什么，明明實力相差伯仲，為什么自己竟然連對方的攻擊軌跡都看不見，如果不搞懂這點，就算來上再多場戰斗結果也只會一樣。
“光乃無形無質之物，最是飄渺，琢磨不定，最是銳利，無堅不摧，最是迅速，快若雷霆，這三個特性，恐怕很多人都知道，但是，能夠真正做到的又有幾個呢？”
在莎爾娜往回走，和月神擦身而過的時候，聽到了月神如此自言自語般的喃語，渾身一震，她重重一聲冷哼，加快腳步。
“喂喂，沒事吧丫頭，看起來出血量超大的樣子。”看著狼狽不堪歸來的莎爾娜，老酒鬼吹了吹口哨，調侃道。
她并不像其他女孩那么慌張擔心，莎爾娜腹間的傷口看似嚴重，出了很多的血，但身經百戰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來，這一刀只是切開了皮肉，并沒有傷及內臟。
看著一聲不吭靠樹坐下，面帶寒霜，大口大口喝著治療藥劑的莎爾娜，其他女孩都傻了眼，包括阿爾托莉雅在內。
誰都知道，面對曾經參加過原罪之戰并擁有著六翼級別實力的月神，莎爾娜肯定贏不了，但是誰都沒想到，僅僅一招，作為這里武力值最高的人之一的莎爾娜，竟然就落敗了。
再次看向月神的阿爾托莉雅，眼神深深震撼，她不是不知道月神讓她和莎爾娜一起上，是出于好意提醒，但她卻預料不到，月神的提醒會是那么中肯和必要，甚至已經很謙虛了，就像在對兩只螞蟻說，你們一只不夠，還是兩只一起上吧。
深呼吸一口氣，阿爾托莉雅還是毅然握起手中的勝利之劍，大步向面朝她看來的月神走過去，神色平靜威凜，無畏無懼。
莎爾娜到底經歷了什么，到底是什么樣的力量，才能在實力相仿的情況下一招打敗對方，不親眼親身感受一下，永遠都不會明白。
光是站在那里思考策略，一輩子都贏不了月神。
“陛下，等等，請準許屬下和您并肩作戰。”卡露潔憂心注視著主人的無畏身影，阿爾托莉雅不怕，她卻怕，此時連忙趕上來，面露懇求之色。
“蜜拉絲，尤麗葉，也希望能夠和陛下一起并肩作戰，我們十二騎士和王是一體的。”咪啪騎士和迷糊騎士也跟著走出來，至于黃段子侍女，她好歹還有幾分自知之明，沒有站出去要求拖后腿。
看著一個個對自己忠心耿耿的騎士，阿爾托莉雅原本因為戰斗而變得堅毅肅穆的面色，也柔和下來，挨個拍了拍她們的肩膀。
“放心吧，會的，我從未打算拋棄你們，獨自一個人戰斗。”
正當大家面露喜色時，吾王話鋒一轉：“但是，不是這一次，就讓我任性一次，全身全心的領略一下神靈的強大力量吧。”
見女王陛下神色已決，卡露潔她們并沒有堅持己見，她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就怕自己的女王陛下倔強，也學著莎爾娜一次次單挑。
“阿爾托莉雅，請求賜教。”手中半透明的勝利之劍迎風一指，緋紅火焰燃起，眨眼間，阿爾托莉雅已經切換成了最強的緋紅騎士形態，什么熱身戰，試探招數，統統撇除，沒看到莎爾娜輸的那么干脆利落嗎？
“勝利之劍嗎？真是久仰大名了，就算是我也是第一次見到，你們精靈將它藏的可真夠深的。”看著阿爾托莉雅手中的長劍，月神瞳孔閃過幾道亮彩，有了幾分興趣。
“勝利之劍足以斬斷一切，哪怕是…光。”轉變成緋紅騎士形態的吾王，語氣也多了幾分侵略和張揚。
“可惜，光是無窮無盡的。”
“那么，斬斷它的根源就行了！”伴隨著這句話落音，阿爾托莉雅持劍沖鋒，化作一道火焰漩渦，搶先出手。
“老是用同一種手段也沒意思，讓我想想…”在阿爾托莉雅猛烈進攻的時候，月神卻在不慌不忙的自言自語，陷入思考。
有了，終究是許久沒有握武器了，連自己拿手的招數都快忘記了。
下一瞬間，月光關刀高高舉起，烏云驟分，月光普照。
沖到半途的阿爾托莉雅，陡然倒吸了一口冷氣，在月光落下的剎那，她產生了一種恐怖感覺——四面八方都是月神的身影，自己好像被無數個月神包圍了。
“喝呀！”吾王急智的一個剎車，手中緋紅繚繞的勝利之劍劃過無數劍光，猶如織網，縱橫交錯，連一只蒼蠅也休想飛進來。
但是，蒼蠅不可以，月光卻可以。
只見阿爾托莉雅的身形一頓，仿佛受到了巨大的重壓，她死死用長劍支撐住身體，才沒有落得個單膝跪地的狼狽收場。
“陛下！”騎士們驚呼，連忙沖了上去。
“無妨，月神留手了。”搖搖晃晃站起來，阿爾托莉雅先沖忠誠的騎士們笑了笑，示意無礙，接著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身上的緋紅鎧甲。
原本火紅嶄亮的鎧甲，上面已經多了密密麻麻的劃痕，除此之外，阿爾托莉雅裸露出來的部分雪肌上，也出現了許多道細小的血痕，若非血液滲出，這些傷害甚至無法被察覺。
“果然不愧是亞瑟王留下的神器。”月神微微挑眉，若非神器套裝的保護，阿爾托莉雅也要落得和莎爾娜一樣的下場——看起來傷勢很嚴重。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到不是月神真的留手了，她已經將神器的防御值計算進去，只不過圣月賢狼畢竟是這樣的實力，就算月神有著逆天的本領，能夠將一分實力發揮出十分，幾十分，卻不能無限增幅，否則的話上帝又算什么？
“受教了，果然還是一招都走不過。”阿爾托莉雅苦笑，原本她以為自己好歹能比莎爾娜好一點點，結果卻是一樣。
“我該說聲抱歉嗎？并非有意想打擊你們的自信，我只不過是想展現月光的妙用，讓他別太依賴萬法之陣，而忘記了自己的力量根源。”
聽到月神這樣解釋，阿爾托莉雅和一直偷偷關注戰場的莎爾娜，均是啞然失聲。
沒想到，暗黑大陸最驕傲的兩位女王陛下，竟然也有成為小白鼠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