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直到這一刻,里昂才突然發現原來自己不明白的事情有很多,宛若仰頭觀望天穹閃爍的繁星,只知其表面的光芒,卻不曉其真實的面貌。
約瑟芬是阿斯旺侯爵的獨女,是北方第二領地的耀眼明珠,他能登基為帝的過程中少不了侯爵的大力支持,立其為后,也是理所當然。
他與皇后約瑟芬訂婚頗久,已是近三十年的夫妻關系,育有一兒一女,本應幸福美滿,可如今他才忽然發覺,約瑟芬從來沒有主動向他要過什么。
無論是他后來納妾,亦或者去參觀競技場的血腥比賽,實行各種罪惡實驗,約瑟芬總是文文靜靜,溫柔微笑,人畜無害的模樣,從不說半個“不”字。
正午的太陽頗為盛烈,但里昂沒來由的一陣渾身發寒,從腳底板攀爬起一股冷意,迅速蔓延至四體百骸。
統治者是孤獨的,親友們即是堅強的后盾,但他的子女們那叫一個賽一個孝順,他也從未懂過自己的愛人,
事到如今,他還剩下什么?
環顧四方,萬民圍聚,個個眼光憤恨,仿佛他是一只十惡不赦的可怕魔鬼,從地獄的縫隙中偶然鉆向人間的惡魔,帶來了無盡的災禍。
豎起的火刑十字架,衣冠楚楚的律法官,無數人正伸長了脖子等待著他的死亡,要用他的血,去洗刷“過去”。
“呵呵…”里昂突然笑了起來,他仰天大笑,肆意且滿含輕蔑,“還真是一群愚昧的墻頭草,把自己包裝成無辜的弱者,楚楚可憐,實際上只是貪婪自己那點殘余。”
他現在仍然殘留著部分實力,聲若洪鐘,響徹都城,道:“吾之國境,寸土不讓,先皇軟弱和班圖族簽訂和平條約,我憑什么要繼承先皇的錯誤!”
里昂雙目怒張,攥緊了拳頭,他可以接受自己實力上的失敗,乃至被殺死亡,但絕對不會接受自己長久以來的理念被踐踏,在別人眼中似乎一文不值,是錯誤的范本。
“赫侖先帝以殺止戰,橫推諸侯,王權無雙,誰敢說侵犯德洛斯的半寸領土!不過是幾代之后,軟弱的皇帝居然恥辱讓城,真是天大的笑話啊。”
那聲音太響亮了,享受著麥露膝枕的夜林聞言皺了皺眉,其實從國之領土,寸步不讓的概念來說,帝國831年與班圖族簽訂的和平條約,是有那么一點妥協軟弱的味道。
但若是換一個角度去看的話,班圖族因為冰龍之災,被迫南下躲避是一種歷史的必然,帝國與其死磕定然勞民傷財,事倍功半,幾乎沒有價值意義。
一群連家都沒有“瘋子”,為了吃飯,為了生存,若爆發的戰斗力是極為驚人的。
是要帝國的一絲威嚴臉面,還是帝國千千萬萬子民的性命。
順帶不得不提一句“第一次雪色戰役”,也就是冰龍斯卡薩初臨的時候,班圖族被迫南下。
那個時候德洛斯的領土還是諸侯國,兇悍野蠻的班圖族戰斗力驚人,意外的迫使諸侯國聯合起來,組成一支聯軍,對抗班圖族的入侵。
而且籠統一點來說,貝爾瑪爾公國,其實也算是帝國分裂后才誕生的諸侯國之一。
不過當時的君主很聰明,不打著“佩魯斯”的名義,而是大魔法師瑪爾的名號。
“嘁,偷換概念!”希婭特拿著一根老冰棍,文雅的咬了一小口,夏日清涼,道:“先不說班圖族討要小城夏特利避災,也向帝國付出了相應的代價,第二次雪色戰役明明是帝國率先撕毀和平條約,偷襲了班圖族。”
若寸土不讓,那迎戰便是,為何先假意讓城,然后暗中偷襲。
“嘛,雖說兵者,詭道也”風櫻搖頭晃腦的斯文了一句,表示帝國呈了一時之快,但卻敗壞了數百年培養的名聲和信譽,留下了今日的果。
假如是直接開戰,班圖族哪怕敗也會敗的心服口服,也不至于讓老一輩班圖族人恨的睚眥欲裂,記了二十多年。
另一邊,里昂還未罷休,他身負鎖鏈,但氣勢愈發昂揚,蔑視道:“我在位期間,重軍事,提國力,德洛斯帝國一躍成為真真正正的霸主,你們個個享受著帝國的榮耀,出行時姿態炫耀,談吐間流露著帝國人的驕傲,如今卻突然反過來,要審判我這個輝煌的締造者?荒唐!”
什么民心所向,噬水之土,不過是一群默默享受者帝國光輝的寄生蟲,誰拳頭大就跟在誰后面而已,誰是“正義”的贏家,就把自己包裝成追隨者。
里昂是這么想的,他的怒喝在某方面來說也是事實,帝國的鐵血和霸權,其實就是這二十幾年之間轉變的事情。
有貝爾瑪爾的老人曾嘆然直言,以前一提起帝國的第一印象,是一龐然大物,不動如山,威嚴震懾。
現在提起帝國,是侵略者,是暴徒!
約瑟芬女皇微微蹙起眉頭,沒曾想事到如今,他仍然還是執迷不悟么,便平靜說道:“若君主賢明,體貼民生,則四海升平,欣欣向榮,自然八方來朝,天下誠服…仁者無敵!”
“胡鬧!沒有鐵和血,赫侖先帝又是如何打下這萬里疆域,拿一張利落的嘴皮子么?”里昂反駁,固執己見。
“那是時代之勢,諸侯國長年征伐侵略,我不犯人,卻人人犯我,只有統一才可終結。如今阿拉德和平之風吹拂,互通有無,安寧祥和,陛下您連自己國民的溫飽都沒能保證,竟然已經博愛到去管他國子民么?”
她在暗示帝國曾侵略過貝爾瑪爾公國。
一番唇槍舌劍,激烈爭執,很多人萬萬都沒有想到,現女皇和前皇帝,夫妻二人之間,居然爆發了如此大的理念矛盾。
孰對孰錯,各執一詞,或許只能交由幾十年以后得未來,由那個時代的人來回顧評判。
一直等待的露西爾隱隱有些不耐,她才不在乎誰是執政者,誰的制國理念正確,只知道里昂草芥人命,實驗邪惡,以異端審判所的教律來說,完全符合火刑十字架的懲戒。
身旁,泰達閉著眼睛沉默許久,才緩緩道:“露西爾,你的黑色火焰,可能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審判異端之人,自己卻是一個異端,這對整個異端審判所來說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阿斯特羅斯的血飲十字架雖然毀了,但露西爾不是初步感染者,故而沒法隨著十字架的摧毀消退掉自身的黑色火焰。
“我試著自焚過,但神沒讓我死。”露西爾淡淡回道,蘑菇頭下的眼神很冷寒。
其實審判里昂只是一個展示給公眾的程序,畢竟是一國君主,不能死的不明不白。
忽然,靈覺敏銳的強者紛紛轉頭看向同一個方向,一道冷寒深沉的身影以匪夷所思的速度襲來,所過之處草木結霜,青石凝露,掠過一道黑暗的殘影,久而不散。
而他的襲擊目標,赫然是正情緒激昂的里昂!
“誰?”
擔當守衛的塞勒斯眸光一寒,哪個蠢貨吃了熊心豹子膽,在這個微妙的時刻偷襲皇帝,完全沒理智可言。
因為只要再忍耐個一時半刻,里昂就會被定罪法則審判,湮滅于神圣的光芒之中。
弒神劍一瞬延伸,化為鮮紅暴虐的普諾魔人,血盆大口咬向那道身影,有吞噬蒼穹之勢,讓人顫栗。
“赫伊德!”
那道身影咆哮著滔天的殺意,似有舊怨,在空中詭異的轉了一個方向,避開弒神劍的攻勢,直取里昂的首級。
蛇舞血輪劍!
弒神劍沒入大地,轉瞬破開厚重的青石,涌出時粗大的劍刃宛若虬龍騰舞,絞殺圍合,避無可避。
神秘偷襲者盡可能的躲避攻擊,但在密不透風的絞殺之下還是被帶走了一條胳膊,斷裂口的鮮血落地凝冰,讓人震驚,極為詭異。
“是那個死靈實驗體!”泰達坐不住了,當初他和海德聯手,也才勉強將這個家伙驅逐出城,對方的力量絕對不亞于暗黑三騎士之一。
它是帝國自己做出來的恐怖災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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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爾德。(比基尼使徒)
赫伊德(里昂)
海伊德(赫爾德)
赫德爾(哥布林)
有點繞…
類似于伊莎貝拉,伊莎杜拉,伊伽貝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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