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一章 殘缺的完美
呲啦～
喬恩顫抖的手指在探進冰霜領域時仿佛受到了攻擊，驚懼著縮回手，眼含濃濃的悲傷。
冰與火不相容，他永遠碰不到薩亞的面頰，擦掉她眼角的清淚。
一米的距離很短，短到人輕輕松松就能一步跨越。
但是一米的距離又很長很長，長到喬恩哪怕在四百多年后的久別重逢，都不能去緊緊擁抱住薩亞，只能默默注視。
相視的兩人眼中都滿是哀傷，如今這一切的后果，都是一千多年的自己，親手造成的，也怪不得別人。
少年之時，誰又沒對愛情迷茫過，悲傷過，歡喜過，聽到別人偶然說起對方的名字，臉頰上都會綻放出花來。
“我們，夠了…”薩亞輕輕搖頭。
“是啊，夠了。”
滿目瘡痍的王都，在歷經火焰之后，只殘存一點歷史的痕跡，悠悠歲月已千年，還有什么去追究，去責怪的呢。
仿佛時間長河逆流，兩人的靈魂和思想又重回了異國求學之時，那一份初見的景象。
繁華學院，參天古木，在整潔干凈的圖書館，彼此偶然的坐到了面對面，那一份朦朧，又很明確的心動。
從初識到相熟，驚訝的發現彼此的興趣愛好談吐舉止，都是那么合乎自己的心意，理想，仿若天賜之緣。
相熟之后不忍欺騙，表露身份之時，那一點微妙的滑稽感，原來兩人都是隱藏身份的皇子和皇女。
更在畢業歸國之時，許下海誓山盟，彼此堅信國家之間的矛盾，一定可以有辦法化解。
只是，終究命運弄人，開了個悲劇的玩笑。
“對不起。”
“對不起。”
幾乎同一瞬間的互相道歉，突然相視一笑看似和解卻仍然包含心酸之意。
薩亞在致歉一怒之下詛咒整個皇都，喬恩則是致歉于過去那個迷戀皇位的自己。
“我本可自我消散但還有很多話想和你說說。”薩亞精致的面容上終于綻放一點光彩，明艷動人微笑道：“那么，我在冥界等你。”
“好等我！”
一米冰霜領域驟然消散薩亞的身形再次消失的無影無蹤，但喬恩卻仿佛了卻心結，輕輕點頭允下了這重逢之后，第一個約定。
自然要去實現。
以前孤寂空曠的皇宮守著一副畫像沉睡的處境，比起冥界，好像也不見得強到哪里去。
喬恩的身影也消失在原地，地面上已經是月光漫天，撒下清冷他狂奔離去數十里，像一顆火流星遠離了災岸的遺址。
火焰呼嘯燃起可怖龍卷颶風，身為鬼神的氣息全力釋放像魚餌一樣，隱隱勾動著什么東西。
他不需要刻意去尋找冥界的大門或者裂縫入口身為唯一本體存世的鬼神只要肆意綻放氣息去誘導那位捕食者即可。
堅固的大地突然冒出一塊黑水沼澤，并以難以置信的速度往四周蔓延，同時一道令火焰鬼神喬恩也心悸的氣息，從大地之下，一個次元中奔襲而來。
“薩亞，我去冥界，見你了。”
在夜幕中耀眼的火光，猛然被一只神秘巨獸從下往上吞噬，那猙獰黑暗的巨口，仿佛能把天上的月亮也咬進嘴里。
神秘的龍卷火焰，可怖的吞噬巨獸，估計又會有新的詭聞，悄然在阿拉德大陸流傳。
夜林的目光似乎窺透了厚厚的巖石，直達地面，嘆息道：“我能感覺到，喬恩的氣息消失了，應該被怖拉修吃到了冥界。”
“嗚嗚…”
撲在館長懷里流淚哭泣的希曼，好一會才抽著鼻子哽咽道：“這樣也好，他們兩個人，終于能在冥界聚在一起了，某種意義上，很完美了。”
希婭特張了張口，還是沒能吐出那番打擊比較沉重的話，就當是，留給希曼一點美好的愛情幻想吧。
冰與火不能相容，即使在地獄冥界，薩亞和喬恩也無法相互觸碰，哪怕是一次握手，或者一次擁抱。
而且兩人已經化身為鬼神，也不存在什么死了也能在一起的期盼。
只能說比起以前一個在阿拉德，一個在冥界的距離相隔，起碼能見著面，慰藉于心。
地下遺跡徹底空蕩，先前喬恩的火焰已經消滅了殘留的一切怨靈，或許以后這里會誕生新的鬼魅，或者被什么怪物占領，但都是以后的事了。
“謝謝你們幫忙，我們遺愿已了。”
薩亞的侍女休麗，和親衛隊的隊長弗羅伊致以宮廷禮節，彼此對視一眼微微一笑，都坦然的握住月娜的雙手，在一道柔和的圣光中化為雪花飄散。
冷風拂面，倒是短暫的驅散了喬恩之前帶來的酷熱，令人清醒了一些。
這座悲傷的城市，由于薩亞詛咒被摧毀，喬恩主動落入地獄，那種令人情緒哀傷的氛圍，也在逐漸散去。
只是眼前破敗不堪，僅剩一個模子的一國之都，還在默默訴說那一場一千多年前的悲劇戰爭。
“我也該走了。”
寒冰天使的衣擺正在化為點點熒光，變成片片雪花飄零。
他給了薩亞能復仇的力量，也因此和災岸首都的因果糾纏不清，難以逃離。
如今塵歸塵，土歸土，他也有了能解脫的理由。
月娜目光一動，忙問道：“席拉，你也要像赫爾索斯一樣，自我消散么？”
“你說炎天使么…哈哈哈哈，我們掙扎過，迷茫過，離開過，沉睡過，如今靈魂重新歸于祂的恩澤之下罷了，薩菲爾，愿神的意志，一直庇護于你！”
一襲清風徐來，吹散了先前濃郁的火煙氣息，宛若自然之風。
“他是他，他以后也不是他，寒冰天使之名會被繼承，可能也叫席拉，但可能不會是剛剛那個席拉。”
煽動著嬌小的六翼，也消失在空中。
希婭特也是情緒不高，惋惜道：“我雖然沒打那場一千年前的戰爭，但精神上好像又打了一架，真累啊。”
有點放松調侃的話一經說出，立刻引起共鳴和感慨，紛紛覺得精神疲憊，找個地方先坐下來歇息一會。
薩亞的細雪之舞冰藍晶瑩，喬恩的赤凰戰刀火紅如熔巖，兩者的造型幾乎完全一致，屬性卻恰恰相反。
這是曾經那一對皇子皇女，如今火焰與冰霜兩位鬼神的遺留物，具有非比尋常的歷史價值和意義。
館長把兩把武器并列，用一種欣賞得目光，贊嘆道：“夜林，我覺得這兩把刀，還有那副薩亞的畫像，完全可以當成文物來保護和展覽。”
“嗯，不過赤凰刀和畫像，算是我們小隊的戰利品，但是細雪之舞是風櫻的，怎么處理得問她本人意見，咦…風櫻呢？小玉怎么也不見了？”
吭哧…吭哧…
正在歇息的眾人狐疑轉頭，隨后紛紛目瞪口呆，一片愕然。
不知道什么時候，小玉和風櫻，已經各自摸了把鏟子，在一塊凝固的地面上興致勃勃的去挖著什么，貌似有寶貝的樣子。
“我記得…”墨梅用一種不太確定的語氣道：“那個地方，好像是災岸王國的王座，有黃金裝飾融化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