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您應該不知道,使徒安徒恩,是一個被迫的共生體,塔爾坦首領瑪特伽,甚至能影響安徒恩的思維。”
夜林隨后把克朗庫拉那一檔子事告訴了索德羅斯,讓這位見慣了大風大浪,癡心劍術的傳說劍魂,也忍不住嘖嘖稱奇。
弗曼,算是安徒恩隱忍了幾千年的反擊?
天界人包括剛剛逃跑的塔爾坦人,都紛紛目瞪口呆,盯著海洋中兩只巨獸互毆,或者說,單方面捶打。
使徒羅特斯的體積雖然不比安徒恩,但在海洋中修養恢復已久的它,軀體已經有了全盛時期的雛形,一只觸手蔓延伸長,似可上天攬云。
安徒恩口中積蓄的火焰,居然緩緩主動暗淡熄滅,站立在海洋中的巨獸,任憑另一只使徒捶打,全無反抗。
瑪特伽癡呆一樣的眼神,愣愣看著海洋渦流中,那些妖異的魅藍色眼睛,僅僅是一瞥,似乎都能被撕扯去靈魂。
他當然知曉這是誰,那位海洋中的霸主,索拉里斯的王者,第二個被赫爾德送到阿拉德的使徒,精神力冠絕者,第八使徒長腳羅特斯。
它居然沒死!
恍惚之間,一縷記憶突然傳入他的靈魂。
來自于弗曼,格蘭迪發電站的記憶,它面對夜林時,所窺探到的羅特斯記憶。
他終于恍然明悟,為什么弗曼回來后主動去鎮守心臟,并且只告訴他試煉之刃出現,卻沒有告訴他使徒羅特斯的事情。
“安徒恩,你居然在降臨到天界時,就設下一記后手,用試煉之刃除掉我?”
一種名為“眾叛親離”的感覺,瞬間襲遍了瑪特伽四體百骸,帶著濃濃的不可置信,瑪特伽如遭重創,跪倒在黑色火山。
這個傻乎乎只知道吃的家伙,居然ꓹ也學會用計謀了!
“我們…本是合作,你ꓹ卻侵入我的思維ꓹ影響我的行動…還妄圖,借助我來完成進化。”
安徒恩的聲音沒有第二個人能聽到,直接響徹在瑪特伽心底ꓹ震的他心胸發麻ꓹ嘴角咳血。
他眼神中是濃濃的不甘以及悲涼ꓹ是的,安徒恩并沒有說錯。
長久以來,塔爾坦族借助“奧汀”的庇護,在克朗庫拉威風凜凜,原本忍耐不住毒氣和烈焰的軀體ꓹ也逐漸進化的無比堅韌。
然而ꓹ把目光去往時間長河的上游ꓹ很久之前ꓹ“奧汀”和“塔爾坦”種族,是互相敵對的。
塔爾坦掌握了獵殺奧汀的方法ꓹ但在最后的決戰中還是失敗了,于是ꓹ塔爾坦開始把奧汀奉若神明來對待。
奧汀的軀體讓塔爾坦族免受其它威脅ꓹ塔爾坦則去探尋能源豐富的地方,兩與之間的奇妙相處,呈現一種互補的完美形式。
直到,塔爾坦族做到了一種類似于“契約”的能力,可以把自己的精神,和奧汀一族互相感應,融合。
到這個階段,兩個種族也是相安無事。
可隨后,克朗庫拉因為能源枯竭湮滅,瑪特伽在魔界,終于發現了安徒恩身為使徒的特殊性。
“啊!…”
瑪特伽突然捂著頭部痛苦哀嚎,他和安徒恩緊密鏈接的精神網絡,突然被一股浩瀚無窮的精神力侵入,第三者干擾。
像一塊黏在頭發絲的口香糖,一點一點被撕扯分離,但不可避免的會留下殘余。
他是被撕裂離開者!
以精神力著稱的羅特斯,在將他的靈魂,從安徒恩身上,生生撕扯下來,而且,得到了安徒恩的主動配合。
瑪特伽七竅流血,無意識間揮灑出可怕的能量攻擊,在天空,在海洋,在安徒恩厚重的背殼,綻放出凋零的最后光彩。
呲啦!
別人聽不到的聲響,某種東西,被徹底撕開分離。
受到重創的瑪特伽身體一僵,猶如被一拳拍暈的魚,直挺挺趴在地上,生死不知。
全能之瑪特伽,他有預想過自己可能會不敵試煉之刃,被格殺當場,血濺長空。
然而在他推演的無數種猜測里面,卻怎么也沒料到,他會被安徒恩本尊分離的意識,小小的弗曼給陰了一手,打了一個信息不全的偏差。
更不會想到,精神力冠絕的第八使徒羅特斯,居然一直隱藏在周圍,很好的給了他致命一擊。
他的靈魂和安徒恩不分彼此,如果他死了,安徒恩也會受到強烈的重創,垂危瀕死的狀態,絕對躲不過接下來的戰斗。
所以,他才肆意使用安徒恩的能量,底氣就是安徒恩它還不想死!
然而,現在兩者的靈魂,被強硬第三者插足的羅特斯,生生撕開了,從此,兩者再無瓜葛。
夜林向索德羅斯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那邊的具體情況。
他的意思就是讓羅總阻止安徒恩噴火,但是那塊使徒的戰場中,好像出了一點他也不知道的意外。
比如,在羅總緩緩沉沒隱藏于海洋之后,安徒恩四條腿站在海洋上沒有再掀起波瀾,安安靜靜,可是,瑪特伽呢?
被羅總順手錘死了?
“師父,要上去看看么?”夜林指了指如山岳般的安徒恩,那層無形的防護罩,已經被羅特斯給錘碎了。
默然搖頭的索德羅斯,把目光放在了不遠處的貝亞羅身上,持劍的手掌,輕輕攥緊了一些。
雖然此行收獲已經滿足,但是不出手做點什么的話,總覺得,來都來了,挺不好意思的。
遠方,伊頓防線 突如其來的狀態轉變,讓天界士兵各種摸不著頭腦,渾然不覺胸腔中積蓄著一股劫后余生的涼氣。
跌宕起伏的處境,讓人一身冷汗。
前一刻大將軍被擊敗落地,咳血長空,下一刻瑪特伽就跟見了鬼一樣驚慌失措,逃回安徒恩的后背。
還沒等他們松一口氣,使徒級別的全力一擊,又讓所有人心提到了嗓子眼,無比絕望的氣氛籠罩伊頓。
可一轉眼,一只巨大的章魚抽了這烏龜幾下,那火焰就啞了,只從嘴角冒出一縷白煙,反而有點像嘴里燒了開水的樣子。
而且那幾個塔爾坦族的副首領怎么也一臉心有余悸,后怕的模樣,剛剛使徒蓄力的時候,一個個跑的比兔子還快。
以至于杰克特現在都迷迷糊糊,那邊情況到底如何,天界是贏了還是輸了。
這仗,還要不要繼續打下去?
勝利的號角,到底能不能吹啊!
大概是身為強者的直覺,希婭特也被驚的渾身冷汗,輕拍胸口,吐槽道:“這也太嚇人了,我感覺那一擊,能毀滅整塊伊頓大陸。”
“對對,瑪特伽應該是瘋了,那一擊會傷害安徒恩大人本源火炎的。”艾格尼絲使勁點頭,表示贊同。
剛剛瑪特伽的瘋狂行為,明顯是也沒在意她們幾個的死活,欲要一擊崩潰整片大陸。
“嗯?”
“呃…”
無意識搭上兩句話的兩人,愣了片刻,又立刻神情肅然,持劍以對,我們的戰爭,可能還沒有結束。
蕾娜轉著自己的左輪槍,盯著轉輪中的第六顆子彈,一顆仿佛是黑曜石般流光溢彩的特殊子彈。
她在懷疑,這第六顆被詛咒的子彈,還能不能傷害到如今的夜林。
若是不能,以后那家伙再在自己面前胡言亂語,該怎么收拾他啊。
“路易斯,如果你不想讓那個女人在你腦海中廢話的話,找他。”歐麗輕輕抬了抬下巴,示意正在和索德羅斯站在一起的夜林,表示他有辦法剝奪七分之一使徒靈魂。
伴隨著安徒恩轉換站位,不再阻擋海面氣流,伊頓之前又被炸彈和能量連番襲擊,烤干了空氣中的水分,溫度早就反季節的呈現一種酷熱狀態。
如今,比較涼爽清新,又潮濕的海風開始逐漸涌入內地,卷起陣陣涼風,吹散了一絲戰場上的硝煙。
寂靜…
整片浩大的戰場,居然再也沒有了一絲戰斗的跡象,哪怕是一只格萊尼的嘶吼,或者是一聲槍響。
有渾身泥土滿臉臟污的士兵,癡迷般直接放下槍支,張開懷抱迎接清新拂面的海風。
以前覺得厭煩,夾雜著海洋咸腥氣息的風,此刻居然是那么可愛陶醉。
和平的味道。
艾澤拉手指如玉,輕輕撩開一縷遮眼的發絲,眼神溫柔,靜靜看著遠處那一老一少。
她所追求的理想目標,就是在不傷害原住民的情況下,盡力去保護使徒,來對抗赫爾德得預言和陰謀。
當然她指的并不是還沒贖罪的安徒恩,而是那只來了又走了的章魚,頗有些瀟瀟灑灑的海洋霸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