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地帶,赫伊斯,也稱之為“霧都”
赫伊斯附近地形陡峭,山峰林立,處于一片峽谷之中,有終年不散的白芒霧氣,內部隱藏著卡勒特的一處軍事要塞。
因為生活在無法地帶的人都是“老鄉”自己人,且卡勒特打的名義,就是替無法地帶向皇都討一分公正。
所以這里的集市,酒館等,除了因為人員前往根特,而大量減少有所冷清了一些之外,倒是和原來沒有什么不同。
吱呀~
酒館的門被推開了,緩緩走進來一位黑色皮衣的男人,戴著帽檐很長的圓頂禮帽,低著頭,遮住了一張臉,看不清真容。
“歡迎,要點什么,外面霧氣濕冷,一杯烈酒驅驅寒如何?”
酒館的老板是個胖子,笑意和藹,嘴角泛油,紐扣的衣服有點遮不住大腹便便的肚子了。
他并沒有對神秘男人的裝束有什么驚訝,因為見多了也就不怪了。
無法地帶本就盛行牛仔風格,這種打扮故作神秘的人,一天不見十個也有九個。
一枚亮澄澄的金幣被丟了過去,弧線完美,顯然是個老手。
在桌子上發出悅耳的晃動聲,合金制成的金幣嶄新無比,在燈光下發光發亮。
老板和藹的笑容微凝,怔了少許,才從后面的貨架取下一瓶烈酒,倒上了滿滿一杯,有意無意嘆道:“根特亂啊,聽說都打到皇都了。”
無法地帶被卡勒特占領已經持續了多年,海上列車也被他們所把嚴格守極久,理論上一般人根本趕不到莫斯匹斯,也就帶不來新的貨幣。
但這枚嶄新的金幣,紋刻的年份還是今年,哪來的?
無法地帶可沒有鑄造金幣的地方,尤其眼前之人風塵仆仆,靴子上的泥土還沒有擦干凈,顯然是一位趕路之人,不太可能是一直藏在貼身衣物內不舍得花。
那么,他極有可能從根特回來的,才能有如此閃閃發亮的新金幣。
難道,卡勒特已經攻下了皇都,勝利凱旋?
但老板莫名有種直覺,眼前這人,絕對不是卡勒特的普通成員,難道是個干部?
“肚子有點餓了,來份火腿漢堡。”
又一枚金閃閃的硬幣丟了過去,锃光瓦亮的金屬,吸引了店內為數不多的客人,嶄新的硬幣?
“不好意思,客人,您得再付我一枚金幣才行。”
老板和善笑了笑,但內心的疑惑卻愈發濃重。
眼前這個神秘人,可能是熟客!
一片咸火腿一片蔬菜,一點秘制醬料兩片厚面包,物美價廉也算可口,填填肚子撐兩個小時沒什么問題。
只要先點一杯烈酒,隨后的漢堡就是一個金幣,因為烈酒也是劣酒,口感除了瞬間的刺激外也沒什么醇香。
但若是先點漢堡,在無法地帶這個物產不怎么豐富的地方,那售價就是兩金幣。
他問對方再討要一金幣,也是抱著一種試探的方法。
“哦?漲價了?”
男人笑了笑,又把一枚金幣遞了過去,這一次沒丟,而是慢慢推了過去。
手指枯瘦,但掌心貌似有老繭,指甲微禿,是一把拿槍的手。
“沒有沒有,加肉片的是兩金幣,人嘛,總想多賺一點,直接問高規格的話,能多賺些。”
老板忙擺了擺手,收起兩枚金幣到錢盒,在柜臺下的材料盤看了看,道:“真不好意思,肉片沒有了,稍等兩分鐘,我去給你煎一份。”
“無妨。”
神秘槍手慢條斯理抿著烈酒,仿佛這不是辛辣的酒水,而是醇香的苦咖啡,需要一點一點,慢慢回味。
老板才剛剛離開,昏暗的酒館角落,站起幾個裝飾極為怪異的人。
模樣很年輕,但打扮卻統一性的非主流,上身只穿一件帶著繁瑣金屬裝飾物的夾克,下身是一件長褲,腰帶干脆用一根鎖鏈當腰帶,鎖鏈上還栓著幾顆拳頭大小的金屬骷髏頭。
一身下來為了這獨特的風格,粗略估計起碼二十斤有余…
尤其領頭的,臉上更是戴著一張金屬面具,身上還有一股若有若無的血腥氣。
“老頭,金幣哪來的?”
一個人徑直探過身子,打開老板的錢盒,取出三枚閃閃發光的金幣,在掌心掂了掂,眼神微瞇。
“路上撿的。”
“哪撿的,告訴我個地方,我們也去發發財唄。”
掏了掏耳朵還想挑釁,被領頭的人,戴面具的那位,突然轉頭瞪了一下,嚇的聲色俱噤。
“那是殺人狂,伯納…”有人在酒館角落低語。
伯納是卡勒特組織,安祖手下的人,他性格冷血無情,嗜殺如麻,且手段極為殘忍,即使是同組織的人,也很少有愿意主動招惹他的。
“根特方面,情況如何?”伯納低聲問道。
不管眼前這位神秘槍手究竟是不是卡勒特的人,這幾枚嶄新的金幣,已經足以表明他,絕對是剛來到無法地帶沒多久。
問一問那里的消息,總是沒錯的。
自從蘭蒂盧斯和安祖抓到皇女后,已經在宣揚,要聚集無法地帶的所有人士,只待皇都城破的那一刻,便將其血祭!
但是,前線的戰況,好像突然發生了某種詭異變化,否則按時間來說推平皇都根特,應該就在這幾天才對。
“這個啊,第七帝國拉來了援手,還活捉了三個干部,聽說,援手是來自…”
神秘槍手放下杯子,悄悄指了指腳下。
一開始酒客們還沒有反應過來,片刻之后,驚呼聲接連不斷,不可思議。
“下面的世界?”
“什么?不會吧,那可是一大片海洋啊!”
“傳說,居然是真的?”
“海洋沒塌?”
神秘槍手微不可查嘆了口氣,從這件事就可以看出來,無法地帶的信息,究竟有多么延遲,多么落后。
那支小隊在自己來的時候,已經幫忙打了兩場小勝仗,聽說消息早就傳到了諾斯匹斯。
然而自己通過守備隊的渡船,花費了數天,才來到無法地帶,這里的人卻對此一無所知,尤其還是酒館這種,消息比較靈通的地方。
希望自己的眼光沒有錯,或者說,自己那個徒弟的眼光沒有錯吧,幫一幫無法地帶…
但隨后酒客們回過神,更多人錯愕了,卡勒特的干部,被活抓了三個?
這條消息的內容爆炸程度,可不比“下面的世界”更震撼人心。
不久之前,卡勒特不是已經抓回了皇女么?
這般無敵的架勢,眼看踏平皇都,已經指日可待。
怎么一轉眼,情勢突變,干部被抓了三個?
“垂死之魚,蹦跶不了幾下。”
伯納冷哼一聲,早就聽說皇女庭院各個身懷絕技,根特守備隊也悍不畏死,偶爾小小的失利,情有可原嘛。
不過他已經暗下決心,回去之后立刻稟告首領,要立刻指揮兵力踏平皇都,否則等到伊頓工業區的機械師還有海岸守備隊騰出手來,那可就真麻煩了。
“是啊,垂死之魚,卡勒特蹦跶不了幾天了。”
悠悠一聲輕嘆,頓時讓所有人寒毛直豎,剛剛拿著做好的漢堡才走出來的老板,手臂一個哆嗦,秘制小漢堡掉了…
居然有人,膽敢在無法地帶,尤其是這位殺人狂面前,公然挑釁卡勒特?
當真不要命了?
“呵呵,老頭,你聽到外面的禿鷲在叫了么?”
伯納的鋼鐵面具下,突然閃過一抹紅光。
這時才有人恍然注意到,殺人狂波波,也是一位改造人!
不僅切斷了部分神經不會感到疼痛,他的雙腿行動迅捷如風,兩只機械手取代了手臂,不僅靈活度沒有下降,反而堅硬無比,有開山裂石之能。
“年紀大了,耳朵不好使,沒聽到。”
“禿鷲叫了,它們餓了。”
“禿鷲應該啃不動你這身鐵疙瘩吧?”
酒館門前,伯納不在意般互相摩擦了一下自己的爪子,發出金屬交加的錚錚之聲。
無法地帶不成文的規矩,私人恩怨,決斗,看不對眼了,決斗,其他事情只要非幫派大型沖突或者暗殺偷襲,一律決斗處理。
他的頭部有金屬護具,四肢都和致命部位都有特殊改造,整具身體的百分之五十已經金屬化了。
牛仔決斗?
左輪槍那玩意,對自己的威脅性,微乎其微。
硬挨六發子彈都沒問題!
因為地處峽谷霧都,無法地帶終日呼嘯的狂沙在這里是見不到的,但冰冷的峽谷之風,還是吹拂動了他的衣角,簌簌抖動。
“老頭,你是誰?禿鷲可不吃沒有牌子的罐頭。”
“呵…離開太久了,沒人記得我這個老頭子了。”
貝利特左手輕輕放在圓帽上,并緩緩握住,慢慢離開頭頂。
他之所以在酒館挑事,打的主意也正是告訴無法地帶,告訴卡勒特,那位傳說“槍神”,沙影之貝利特,回來了…
只是沒曾想到,運氣比較好,居然還挑釁了一個卡勒特的干部。
這算是,見面禮?
圓帽脫下,隨手一扔,穩穩落在酒館外的柵欄上。
“哈哈,還真是個死老頭,頭發都雪白了,拿得動槍么。”
伯納的小弟瘋狂嘲笑,恃強凌弱,算是卡勒特內的“傳統美德”。
“安祖那家伙,變得還真是徹底,連這些垃圾貨色,也收入組織,難怪被夜林給抓了三個干部。”
六枚子彈一顆一顆落入輪盤,輪盤歸位合死后,放入腰間的槍套,并扣上槍套的按扣。
這是牛仔決斗的規則,雙方手槍歸位,或彼此直視,或背對而行,互相積攢氣勢,肌肉緊繃。
在背對而行,心有靈犀的一剎那,或者正面對視,對手一個極為微小的起手動作后,便是生死相搏!
誰的拔槍更快,誰的技術更準,誰就有資格站著,去喝老板贈予勝利者的一杯酒。
那一杯,不會收錢。
而號稱擁有無法地帶最快,最準拔槍術的人,是…凱麗。
不過凱麗在數年前,被迫跳海了,某種意義上,也是成為了無法地帶的傳說。
“你到底是誰?”
伯納身體微微前傾,他不用手槍,他的軀體就是最好的武器。
什么花式射術,漫游體術,在他靠近之后,一雙鋼爪能把一切都開膛破肚,撕碎成片。
但對方突然提起的“安祖”,讓他突然有了一點心驚。
老年白發,槍手,還認識安祖,口氣很沖,很自傲,難道是…雙槍哈斯?
也不對,哈斯善用兩把槍同時射擊,但對方只有一把。
有力的左腳在地上使勁一蹬,爆發性的速度讓他在眨眼間便接近了對方,管他是誰,撕碎了,變成尸體,也就沒什么差別了。
槍響了…
酒館外圍觀的人,下巴頓時掉了一地,滿臉錯愕與驚駭。
身體百分之五十機械化的伯納,可以說唯一的致命弱點,就是他兩個空洞的眼眶。
但當時伯納在高速運動的狀態,想要準確擊中其金屬面具下的眼眶,這難度,和跳海不死,差不多吧。
哐當~
殺人狂伯納帶領的三個小弟,無一例外紛紛癱倒,每個人眉心處,都有一顆血痕彈痕。
這位神秘槍手不僅僅是射殺了伯納,還在一瞬間,帶走了他三個小弟?
“貝…貝…利特?沙影之貝利特?”
終于,有人哆哆嗦嗦,終于認出了眼前這個須發皆白但精神矍鑠的老頭,貌似是離開無法地帶數年的槍神。
于漫天風沙之中,也能一槍命中敵人的要害!
頓時,所有人都一片嘩然,槍神貝利特,除了對方神乎其神的技藝,已經逐漸變為“傳說”外,還有兩件事最讓人津津樂道。
第一,他的徒弟凱麗,無法地帶拔槍術最快的女人,凡是和她一對一,對賭拔槍術的人,沒有一個能活著回來。
第二,貝利特曾經是卡勒特的前身,“埃頓兄弟團”的創始人之一,如今卡勒特領導者,安祖·賽弗的拜把子兄弟!
嘎嘎…
酒館外有一顆歪脖子樹,樹枝上,突然落下幾只烏鴉,扯開嗓子叫的人心煩意亂,眼皮隨之猛然一跳。
“皇都從下面的世界,名字是阿拉德大陸,請來了很強的援軍,卡勒特在根特無惡不作,犯了眾怒,他們的日子,已經到頭了,我回來,只不過是做個了斷,年輕時的遺憾。”
貝利特收回左輪槍,拿起一早擱置在柵欄上的圓帽,準備離開。
他不需要做過多的解釋,他只要出現,并表明立場和態度,沙影歸來的消息,就會猶如長了翅膀的鳥兒,極速飛往整個無法地帶。
“哦,對了…”
貝利特猛然回頭,嚇得他們都是一個激靈寒顫。
“我的漢堡呢?還有酒水。”
“呃…”
默默注視著貝利特靴踏黃土,緩步離開。
地面上殺人狂伯納的尸體,詭異的落了烏鴉,所有人都不自覺抬頭望天,黑云濃霧,陰沉愁悶。
無法地帶,在被卡勒特統治了幾十年后,貌似…要變天了。
“呃…這個…”
面對飛燕直白利落的發問,剛剛還神勇無敵,又真情演講的夜林,面色突然一陣悻悻,支吾了半天也沒蹦出個詞來。
“咳,我在阿拉德,有點地位吧,和女王關系比較好,實力嘛,算頂尖,但不是最強,因為有幾個老頭強到不可思議,說不定能一劍把根特,包括哈爾特山都給劈了,鯨魚和巨龍都是真的,等救回皇女,我帶你下去看看…”
“然后呢?”飛燕美眸微瞇,這戛然而止的話,可還有好幾個問題沒回答呢。
今天早晨,兩支小隊去端補給點時,她看到了對方在拿泰勒槍的時候,順帶揩過學姐美腿,然后被踹了一腳。
還有那位短發大美女希婭特,沒少去擰他的胳膊,怒斥無恥,好像也是不老實了。
溫柔體貼的館長,知識淵博到馬琳老大都自愧不如,像是知心姐姐一般的暖心人物,但眼中的情意又如水綿綿,酥麻入骨。
心思敏感的少女,自然察覺到了一點怪異,因為…這家伙不是皇女駙馬的么?
這般不老實,不怕那位皇女制裁他,一腳踹天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