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查看過那晚,根特城內的劍痕,宛如天淵,如神明之威,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尤爾根聲色俱冷,面部肌肉線條微不可查抽動少許,低聲道:“伊頓工業區傳來消息,不動用大規模殺傷性武器,難以對安徒恩造成傷害,但安徒恩又盤踞在斯曼工業基地邊緣。”
伊頓工業區的情況,現在僵住了。
想要消滅安徒恩,就得使用強大的武器,把天界能源供給一并摧毀!
然而若是摧毀了斯曼工業基地,整個天界,起碼一兩年內,將陷入整個世界都無電可用,生產經濟徹底停滯的局面。
假如在平定卡勒特,救回皇女后還找不到擊敗安徒恩的方法,那么就只有兩種結果出現。
第一,等那個大家伙自己離開,第二,讓這只來自下面世界的小隊試一試。
經過這兩日的深思熟慮后,尤爾根已經覺悟明白,天界必須要極速發展科技水平,創造出更高的戰爭機械。
但是更強武器的誕生,意味著更容易發生人為災害,對武器的管控,也要更加嚴格才行。
所以,嚴格的法律!
一定要將整個天界,置于法律的管理之下,由一位最高君主,統籌一切。
尤爾根現在所擔心的,他是已經考慮到遙遠的未來,由夜林擊敗使徒安徒恩之后,他會不會變為新的“攝政大臣”?
皇女畢竟還小,需要成長時間。
“他能放走銀勺團,還與卡勒特的創始人之一貝利特有交情,我在懷疑,他可能難以無法地帶的人持冷態度,他簡直就是…年輕版的貝雷安。”
尤爾根自顧自的說著,然后目光突然一凝,屏幕內的艾德文,似乎是在發呆走神,頓時額頭浮現一抹怒意。
他是一位英明的大臣和貴族,卻不是一位好的父親和丈夫。
現在哪能看不出來,自己這個兒子,壓根就沒把事放在心,還認為他姐姐流產的事,是因為自己的訓斥。
冷哼一聲直接切斷通訊,尤爾根背靠躺椅,折扇輕拂,雙目緊閉心緒不寧。
大女兒瑪麗安,德才兼備,聰穎明智,雖然有點性格偏激,不穩重的冒失小毛病,但還有時間改正,無論怎么看,的確是最佳家族繼承人選。
可是,出于他內心那一縷自私也好,偏愛也罷,他更想把家族傳給兒子艾德文,而不是女兒瑪麗安。
良久之后,折扇搖動的幅度慢了下來,他猛然睜開的眼睛內,閃過一抹冰冷的銳光!
迅速起身后,用通訊器打給大女兒瑪麗安,低聲道:“根特方面的卡勒特差不多要完了,一個人的聲望達到頂峰,另一個人就應該逐漸跌落谷底。”
“是的。”
另一端的瑪麗安,聲音平淡直白,沒有波動,讀不出任何一點情緒。
緊咬著嘴唇,飛燕心怦怦直跳,像小鼓連續敲打一樣。
兩個人,去抓卡勒特的司令?
被根特居民,恨之入骨的巴比倫?
有點匪夷所思,如夢一般。
不久之前,皇都還被卡勒特騷擾的心煩意亂,各種腦門充血來著。
“如果卡勒特想逃的話,天堂炮和GT—9600肯定沒辦法帶到莫斯匹斯,他們一定會進行最后的瘋狂,也就是你分析的那樣,炸毀魯夫特懸空海港。”飛燕指了一個方向,喃喃道。
雨天的壞處終于出現了,雖然卡勒特因此行軍速度變慢,未能及時炸毀海港,但兩人的視線,也因此受到極大的阻礙,難以尋覓敵人蹤跡。
“要不,我們直接去懸空海港等吧?”
飛燕微不可查扭了扭腰,面色微紅,她被摟住腰肢固定身形,手臂的位置,有點發燙。
想要炸毀懸空海港,卡勒特必須得要自己登海列車才行,守株待兔目前看來是一種極好的選擇。
“不,我們已經看到蹤跡了。”
夜林一笑,讓魔劍緩緩落地停住,然后跳下去,在一條瀝青路旁的草叢,找到了一張被雨打濕的彩色海報。
人氣歌手空空伊!
一張大頭海報,配一列彩色字符,看起來這位空空伊像是很出名的流行歌手。
然而,根據大頭海報的畫像來看,這位小孩子般古靈精怪模樣的空空伊,耳朵的位置居然像是兩塊藍色魚鰭。
人魚!
天界海洋中一種獨有的奇妙生物,對人戒備心很重,偶爾能在懸空海港看到她們活動。
雌性人魚半身和人類沒有什么不同,下半身則還是魚尾的模樣,能在岸短暫生活,但不能離開水太久。
雄性人魚就比較尷尬了,大概是進化方向走歪了的緣故,只有四肢是人形,軀體還是一副魚的模樣,智商方面也偏低一些。
“你沒聽說過,空空伊可是卡勒特的明星歌手。”
夜林盡量把海報撫平,示意給她看,笑道:“卡勒特內部除了普通物資配給外,想要換更多東西,就需要用一種軍需品卡片,你可以理解為他們內部的貨幣。”
“一張軍需品卡片,能換一張高清空空伊大頭海報!”
他的意思是,既然附近流落有海報,那么卡勒特應該沒離開多久,說不定就在前面。
“我們快點。”
再次踩著魔劍飛高空,飛燕腦袋里還是有點轉不過來彎,小嘴微張,櫻唇紅潤。
那個血腥無情,侵略暴虐的卡勒特,居然還會追星?
“飛燕,別讓戰爭麻木了你們的神經,你要想想,回憶起來,卡勒特本質,也是人,也有人的感情,只不過一種奇特的意外,讓他們的領導者變得暴虐,好戰。”
從巴比倫留下銀勺團還有一部分誘餌,而自己卻瘋狂逃竄來看,起碼卡勒特的高層基本都被黑色噩夢感染了。
少部分沒什么的人,在卡勒特的脅迫下,充當“炮灰”。
數分鐘后~
朦朧的視線盡頭,一道長長的機械隊伍,正在駛向懸空海港的方向。
天堂炮,摩托車,GT—9600等機械,已經徹底亂了陣型,潰敗之軍猶如喪家之犬,陪襯著雨天分外凄涼。
坐在最前頭那輛GT—9600內的巴比倫,擦了擦額頭的悶汗,怒罵道:“再快點,等皇都反應過來,我們都要死。”
GT—9600是攻城機械而不是運輸機械,和天堂炮一樣在速度方面有限。
他倒是想騎著摩托車一溜煙開溜,但這鬼天氣,還有那些神出鬼沒的皇女庭院,說不定就在懸空海港內蹲他呢。
為了不被哪里來的子彈突然爆頭,還是只能蜷縮在大型機械內。
然而想什么來什么,他所乘坐的機械一突然頓,整支軍隊,居然原地停下了。
“該死,尼瑪,你怎么停下了,給我跑啊!”
咔噠!
巴比倫怒罵一聲,氣的直接手槍膛,想要打爆駕駛員腦門然后自己來,然而在看到外面情況后卻猛然一僵,臉色鐵青。
前方幾十米處,本應平坦開闊的大道,再有半個小時就能抵達懸空海港的道路,突然多了一男一女在中央攔路,以及,一把懸浮在空中,燃燒著漆黑魔焰的巨劍。
還是被那個人,追了!
“巴比倫,下來吧,我不殺你,好歹你也是個貴族。”夜林朗聲喊道。
幾十輛摩托車,十幾臺天堂炮,以及兩架GT—9600,這般機械配置讓夜林暗自皺眉,數量,未免也太少了一些。
整個根特大陸的卡勒特,就剩眼前這稀稀拉拉,最多一千來口人了?
就算那一晚折損了卡勒特七成人口,但根據守備隊拿以前的數據估算,兩三萬殘留應該還是有的。
而且因為卡勒特玩的是全面入侵,整片根特大陸的殘余,保守估計還有五萬以才對。
人呢?
后方的卡勒特士兵,在見到他之后已經是滿眼絕望,臉如死灰。
這個死神,果然來了…
有很多人,干脆就直接坐在了泥濘了污水里,無聲慘笑。
從那一晚戰敗之后,巴比倫就命令他們收拾物資,轉移陣地,說要進行殊死一搏。
然而實際情況卻是,他帶著人走的方向,卻是懸空海港,他要逃!
主帥都沒有了激昂的斗志,麾下的士兵自然也是心氣全無。
尤其巴比倫不要命一般的雨天趕路,使得越來越多沒有交通工具的士兵,被無情落在了路,充當阻擋皇都軍的人肉誘餌。
如今最終到達這個地方的,也就這么點人罷了。
本以為逃到無法地帶,炸毀海列車后一了百了,起碼睡個安穩。
可是這個夢魘一般的男子,皇都從下面世界拉來的救星,居然又在這關鍵時刻,如鬼如神,從天而降!
而且前段時間,夜林和澤丁不殺俘虜的態度,成為壓塌他們堅持信念的最后一根稻草。
事出有因,無法地帶被不公平對待四百多年,讓他們落后,貧窮,所以他們拿起了反抗的武器。
可如今細雨蒙蒙,衣裳盡濕,體感冰冷,打了這么多年的仗,又得到了什么?
槍支,子彈,手雷統統放在地下,凡是非改造的士兵,全部抱頭投降,默默無言。
“廢物!”
巴比倫狠狠一拍機械,拿著了膛的手槍,走出GT—9600后,大踏步徑直走到夜林跟前三米停住,抬起槍,打空了彈夾內的子彈。
“你曾經也是個貴族,我也是個貴族,大家和和氣氣一點不好么?”
夜林面色淡然,隨手撥開凝固在眼前的子彈,還有些微燙的觸感,子彈掉落了一地。
干凈的靛紫色修身制服,肩膀有金色肩章掛著白色綬帶,體型修長但不瘦削,面容英俊,白色長發用一根發簪隨意盤纏,更是增加了一分儒雅之氣。
不過一只眼睛如貝利特一般,在戰爭中失明了,戴著黑色眼罩。
巴比倫,是天界貴族,只不過家族在政治斗爭中不幸沒落了。
雖然家族很遺憾,但他本人卻是一位頗為出色的機械師,技藝高超。
可沒曾想趁著卡勒特入侵,他不僅沒有英勇抗爭,居然搖身一變,成了卡勒特在根特的前線司令官,成為了天界的敵人。
“要不是你,我已經把皇都打下來了!”
事到如今,巴比倫雖然還充斥著滿腔怒意,但起碼保持著理智,明白自己絕對不是眼前之人的對手。
“這個…”夜林聳了聳肩,嘆了口氣,一副你們沒救了模樣,無奈道:“然后呢?等安祖回來于天界稱王登帝?許諾你個大貴族當當?”
仇恨的怒火支撐著卡勒特一切行動,但仇恨也蒙蔽了卡勒特理智,自以為摧毀天界就是占領皇都,殊不知占領皇都的那一刻,就是卡勒特滅亡的.asxs.。
沒有詳細的規劃,也沒有堅實的班底,就憑這一腔怒火,燃燒了皇都又如何?
搜刮一空之后呢?
是老樣子回莫斯匹斯?
還是自以為從此是天界的主人,施施然居住于皇宮,高樓大廈,想要接受全天下的供奉?
“卡勒特”,本就是無法地帶大大小小各種不同的幫派,因為同一個目標,暫時聯合的組織。
共患難容易,同富貴太難。
“我只想毀掉根特,糜爛的貴族院,該死的尤爾根!”
看到巴比倫這幅咬牙切齒的模樣,夜林算是明白了,估計這位沒落貴族,年輕的機械師,可能如同貝爾塔家族一般,也是在中,被尤爾根以驚人的手腕拉下了馬,光輝不再。
成為尤爾根家族維繼輝煌的,一塊墊腳石。
“那很不幸遺憾,那天晚你沒殺死他,他也參戰來著。”
地面,古銅色的子彈被一股驚人的力量融化,然后變為一副精致的手銬,還雕紋著第七帝國的徽章。
“投降吧,天界因為你們,已經死了太多太多人,無數家庭因為你們而悲劇,無數父親沒有了孩子,孩子沒有了父親。”
夜林示意了一下手銬,目光冰冷,他當然不可能因為巴比倫一點苦衷就放走他,或者說憐憫他。
不當場把對方給宰了,已經是抱著極大的忍耐力了。
“我投降能活么?”巴比倫攤手,眉宇間極為蕭索。
“能多活個把月吧。”
對方身為卡勒特前線司令官,等到戰爭結束時的審判,怎么也不可能讓他有活下去的理由。
他的罪,必然要用血,來一點點清洗。
“我還是想再試一下,你這所謂的魔法。”
巴比倫往后退了幾步,拒絕了他的手銬,并從GT—9600面,升起了一臺空戰機械:風暴!
風暴的兩支手臂就是兩根炮管,能在極短的時間內傾瀉出數百發子彈,同時攜帶小型火箭彈,是機械師們最常用的攻擊手段。
咔噠!
黑漆漆的炮管扭動,遙遙對準了夜林。
“我這只特化型風暴,能在十秒內傾瀉一千發子彈,毀滅一支小隊輕而易舉。”
巴比倫左手撩開眼前不慎落下的發絲,微微仰頭,絲絲涼雨觸及臉龐,似乎是在炫耀,又好像是在追憶。
片刻后,他按下了右手中的按鈕,啟動了風暴!
孤單寂寥的一聲槍響,回蕩在冷冷清清的陰沉雨天,極為刺耳。
風暴并沒有綻放一千發子彈的金屬風暴,只有一顆極為普通子彈,命中了他的胸膛,帶起一串耀目的血花,染紅了干凈的衣袍。
在軀體癱倒的剎那,他臨死前眼底最后的神采,是對夜林的一抹得逞,又嘲弄的笑意。
抓我向天界人審判?
不可能的!
望著鮮血隨著雨水緩緩流淌,形成一副“潑墨畫”,飛燕雙眼無神,喃喃道:“就這么讓他死了,會不會太便宜了?”
她知道夜林一定是有阻止子彈的能力的,但沒有出手,應該是有著什么考量的吧。
“傷害了這么多人,一顆子彈就想一了百了,倒是瀟灑爽快,但是…”
夜林滿面嘲諷,指尖旋轉著一枚金燦燦顏色的硬幣,輕蔑道:“你應該…打頭的,那里會立刻死亡!”
復活幣,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