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先不要放他們進來,去請夜林…”話還沒說完,澤丁面上顯現出一抹尷尬。
可能因為對方能力太過強大,很讓人信任的緣故,凡是有關于卡勒特的特殊情況,不叫上他,總覺得心里不踏實。
神之都根特,現在如同搖搖欲墜的一棟木樓,已經不能放任哪怕一只蛀蟲,在木樓的根基上啃出幾口。
根特南門,一眾皇都軍圍在城墻上,目不轉睛盯著城門外搭建的馬戲臺,上面有一個精瘦矮小的男人,正在拿著火把,表演口中噴火。
雖然澤丁命令不允許放開城門,但這擋不住士兵們的好奇心啊,滑稽搞怪的馬戲團,引得他們捧腹大笑,城墻上歡鬧一片。
走彩球、盒子魔術、丟火瓶等等各種魔術戲法,令人目不暇接,連聲叫好。
“你們都成什么樣子,給我下來!”
底下,一聲突如其來的怒斥,讓城墻上的士兵慌忙一片,然后順著梯子爬下來,在一片廢墟中整齊列隊,換上一副我沒笑,我很嚴肅的表情。
“你們嫌棄命太長了?”澤丁一臉陰沉,心頭的火苗呼啦一下,都要憑空炸開了,怒道:“如果對面藏著卡勒特的機槍兵,你們就是一群人肉靶子,白白丟掉性命。”
如果擱往常有這種不警惕,違反軍規的行動,她免不了會施以極為嚴厲的懲罰。
但現在看到這群士兵滿是臟灰的小臉和手臂,她又是一陣不忍,最終化為一聲深深的嘆息。
“我知道你們很累,但是忍一忍,總比丟了命好,夜林已經過去了,如果能確保對方的立場,我也很想看一場精彩的馬戲。”
銀勺馬戲團的駐地內外燈火通明,彩色的飄帶和氣球,與根特內的廢墟殘骸形成一種極為鮮明的對比。
馬戲團搭建的場地距離城門約有五十米,這是一個對雙方來說,都相當危險的距離。
無論哪一方,都有用槍械掃射的能力。
用厚木板構造的簡易城門緩緩打開一條縫,夜林拍了拍袖子和整理了一下領口,這身白色軍裝穿起來雖然挺干凈利落,就是這般沉悶的天氣,有點熱得慌。
軍裝是馬琳從軍部倉庫翻到的戰術之王套裝,還是限量版,烏恩和杰克特也各有一套,不過都曾嫌棄過,太華而不實。
澤丁說她懷疑銀勺團和卡勒特有勾結,但又不舍得對方說的“秘密資料”,于是一番合計,由夜林偽裝根特方面的將軍,獨自去闖一闖。
走進馬戲團后,夜林眼神睥睨,高傲道:“帶我去見你們團長。”
城墻上,皇都軍紛紛荷槍實彈給他壯聲勢,表示你只要一個信號,我們就把馬戲團給打成馬蜂窩。
一個貌似患了侏儒癥的人,默然點點頭,并做了一個請進的手勢,沒有說話。
搭建的高臺上,戲法還在繼續表演,有幾個同樣模樣怪異的人一邊踩著球,手里一邊還舞動著三支火把。
難度系數很高,家里估計也就羅總能玩的開。
夜林裝模作樣微微點頭表示贊許,不知是不是錯覺,帶領他去見兩位團長的侏儒患者,似乎笑了一下。
一頂七彩斑斕的圓形帳篷,帳篷頂端隨著微風吹拂,飄動著幾根彩色的帶子。
西克特·帕菲斯是白色禮服搭配紫色圓帽,皮膚因無法地帶的風沙而枯瘦,呈現一種黃沙的顏色,面目自然有些猙獰,即使強行擠出微笑,也滲人無比。
裴特舒則壯實一點,臉上涂抹了厚厚的白粉,像小丑一般化了一個很滑稽的裝飾。
夜林一一打量一番,自顧自找了把椅子坐下來,道:“我是根特的代表,聽說你們有秘密資料,說吧,你們想要什么?”
他這般開門見山,直接問你們要什么的行為,一下子就把兄弟倆給震住了。
這么不委婉?
膽敢一個人深入“無法地帶組織”,難道是腰部綁了一圈炸彈不成?還是篤定了他們不敢綁架自己?
他們可是來自無法地帶啊!
“我們,想要進城,以卡勒特分布地圖為代價,換取根特的庇護。”西克特拄著魔術杖,不自覺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嗓子突然干啞。
這到底怎么回事,明明看起來只是一位看起來像是某貴族家的大少爺,卻讓他有一種,比面對前線司令官巴比倫,更為可怕的壓迫力。
“資料呢?”
“在…在這。”
裴特舒臉上涂抹的白粉因為汗珠而分外滑稽,忙不迭從懷中取出一張折痕很重的地圖,遞了過去。
這下反而是接過地圖的夜林有些意外了,他其實只是隨口一說試探對方底線,但對方還真就把地圖給了?
的確是根特的地形圖,除了神之都根特以外,還在地圖上還標記了許多小紅點,小字注明了這個地方卡勒特組織的大概規模。
尤其在安特貝魯峽谷中,干脆就是一條紅色直線。
若是地形圖為真,對于根特不久后的反攻來說,簡直是錦上添花。
“這里是根特…”
夜林指尖一點大陸中央,然后在中央位置畫了一個圈:“根特之前,已經被卡勒特包圍了,你們,是怎么穿過來的?”
他微微一笑,這般淺顯易懂的道理,都不需要怎么推敲,銀勺團,必然和卡勒特接觸過。
這個節骨眼,關鍵點,用一張不知真假的地形圖,就放你們進城?
荊軻刺秦?
“我們…”西克特謹慎左右看了一圈,咬牙道:“我們是被逼迫的,實在沒有辦法了,只能與他們合作。”
隨后西克特進行了詳細的解釋,原來在卡勒特大舉進攻根特之后,無法地帶的流動人員,突然就稀少了許多。
本來莫斯匹斯面積就大,人口也主要聚集在綠洲和霧都附近,現如今更是地廣人稀,以表演為生的銀勺團,直接是過不下去了。
沒人看戲!
銀勺團上上下下一百多口吃飯的嘴,總不能干瞪著眼等死,于是無奈,他們只能和卡勒特進行了合作。
“我聽人講過。”
夜林撓了撓頭,皺眉道:“你們會收養一些病癥患者畸形兒,培養他們,用他們滑稽的體型賺錢,然后給他們一口飯吃,這也是為什么我能來見你們的原因。”
兄弟倆這種行為算不上高尚,但似乎也談不上什么惡劣。
如果那些身體天生不幸的人遇不上西克特兄弟,在無法地帶那個弱肉強食的地方,只能被螞蟻禿鷲啃食,化為一堆埋藏于黃沙的枯骨。
那個地方,人情味薄弱到了極點。
他進馬戲團的時候刻意注視過,那些身體不幸的人大都穿著各種滑稽的服飾,但面色好像有些饑餓營養不良。
這倒也正常,戰爭年代想要吃飽肚子尤其還是近兩百人的老弱病殘組織,著實有些困難。
“我們小時候,也餓過…”
西克特有些窘迫,他們的確是用這些人來賺錢的,收留他們的時候,都抱著一點私心。
如今卡勒特戰敗,今天清晨,巴比倫司令就叫來了他們兄弟倆,讓他們用機密資料做勾引,賣賣慘,想辦法取得守備軍的信任。
表演幾日后,等到根特放松警惕,取出后半夜卡勒特敗退撤離時,巴比倫靈光一閃,埋藏在廢墟中的武器,進行大肆破壞。
馬戲團靠近肯定會被仔細搜查,但若是在撤退時,提前把一些炸彈、手雷等裝備埋在廢墟下面,就方便多了。
只是沒想到根特南門突然出現了高大的城墻,導致想要搞破壞,還得先進城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