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抉擇
當安德里亞跟隨心急如焚的蕾蒂茜婭回到位于貴族區的月歌家族宅邸前，原本富麗堂皇的豪宅已經變成了一片殘破不堪的廢墟。
聞訊趕來的月亮守衛正懷著沉重的心情默默清理廢墟中的尸體，月歌家族上百名仆從幾乎死傷殆盡。
僥幸存活下來的仆人都站在廢墟前呆呆的出神，一名坐在椅子上的頹廢女子被他們簇擁在中央，身上華麗的服飾也掩飾不了她心若死灰的憔悴神色。
“媽媽！”
蕾蒂茜婭強忍著悲傷撲到神情呆滯的菲蕾翠絲懷中，聽到女兒的呼喚，月歌家族的女主人終于找回了一點神智。
菲蕾翠絲欣慰的摸了摸蕾蒂茜婭的臉頰，顫抖著嘴唇似乎想要說些什么，但最終什么都沒能說出來，兩行清淚順著臉上尚未干涸的淚痕流淌下來。
在兩母女抱頭痛哭時，安德里亞望著眼前的廢墟久久沉默不語。
雖然發生這種事并非他的本意，但他對月歌家族所遭遇的劫難懷有深深的自責。
提克迪奧斯應該是從某些渠道得到了一些不確定的情報，這才會急吼吼的帶著部下直接找上門來質問。
偏偏利安德的脾氣頑固而古板，提克迪奧斯沒禮貌的想要入內搜查，作為月歌家族的家主，利安德自然不可能輕松的同意。
安德里亞不知道慘劇發生的詳細過程，不過根據雙方的性格和行事風格稍加推導，還原出事件的來龍去脈并不難。
“可惡！”
兩名月亮守衛將最后一具尸體搬出廢墟，其中一人憤怒的揮拳錘在旁邊的大樹上。
“我們到底是為了什么才請求燃燒軍團的援助，為了讓那些所謂的‘神使’屠殺我們自己人嗎？”
這名出言抱怨之人應該是從小受到良好教育的上層精靈，儀態和氣質不凡。
安德里亞隱晦的撇了撇嘴‘鱷魚的眼淚，還真是屁股決定腦袋，之前燃燒軍團屠殺平民的時候怎么不見你們站出來說這種話？’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在自己的切身利益遭到威脅之前，大部分人都會笑呵呵的站在旁邊看熱鬧。
更別說上層精靈和暗夜精靈平民本來就有著尖銳的階級矛盾，對方倒霉他們反倒求之不得。
再加上燃燒軍團入侵初期勉力表現出來的克制態度，不少上層精靈真的將他們當成了女王請來永固貴族權威的救兵。
這名月亮守衛的態度并不是個例，貴族區各大家族前來圍觀的人大多都表現出義憤填膺的態度。
然而已經發生的事情終究無法挽回，現在再怎么兔死狐悲也于事無補。
家族駐地遭到毀滅性破壞，僥幸活下來的人現在面臨的首要問題是尋找合適的落腳點。
一天內連續遭遇多重變故，稚嫩的蕾蒂茜婭顯然還無法承受這么多爆炸性信息。
在菲蕾翠絲再次哭暈過去后，眼眶通紅的少女顯得有些手足無措，她下意識的將視線轉向安德里亞，希望能得到他的指點。
注意到她的求助眼神，安德里亞上前拍了拍小丫頭的肩膀“別著急，先回憶一下，月歌家族是否有什么別莊之類的房產？”
獲得安德里亞的提示，蕾蒂茜婭眼前一亮，但隨后她又陷入了猶豫之中。
“有倒是有，但別莊位于城外，應該就在惡魔布置的首都防御圈范圍內。”
“嗯…那就麻煩了。”
安德里亞頭疼的摸了摸下巴“你介意借住在相熟的好友家中嗎？我認為逐日者一族應該會對你們伸出援手。”
蕾蒂茜婭低頭看了看，菲蕾翠絲雖然已經昏迷過去，但她的雙手依然緊緊的摟住蕾蒂茜婭的腰部。
苦笑著搖了搖頭，蕾蒂茜婭解釋道“如果不是萬不得已，還是另外想辦法吧，寄人籬下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安德里亞默然的思索片刻“那就沒辦法了，要么暫時入住王宮尋求女王的庇護，要么…就舉家徹底離開這個傷心地，重新開始一段新生活。”
雖然有艾薩拉女王的親口承諾，其他家族都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趁火打劫。
但失去了作為女王顧問的利安德這個巨大的家族保護傘，只剩寡母幼女的月歌家族在蕾蒂茜婭成長到足夠高度之前很難東山再起。
僅憑往昔留下的人脈和資源，蕾蒂茜婭自己也沒自信能在短時間內穩住家族的根基。
與其寄托希望于女王的言語庇護，繼續在危機四伏的辛艾薩莉掙扎求存，不如換一個環境慢慢找回節奏，至少安德里亞是這么想的。
蕾蒂茜婭有些猶豫的說道“遷離辛艾薩莉？可是，我們又能遷到哪里去？”
“蘇拉瑪城用結界將整座城徹底封閉，杉達拉地處極北地區，氣候寒冷，我們一時之間肯定無法適應。”
“岑萊洛爾正在遭受燃燒軍團偏師的圍攻，比起辛艾薩莉也安全不到哪里去。”
“拉薩爾拉扎是典型的神殿都市，不適合上層精靈居住，只有始終保持隱秘的埃雷薩拉斯還有一線可能，你是建議我們南下尋找辛德拉嗎？”
安德里亞好笑的敲了敲少女的額頭“你怎么會這么想？埃雷薩拉斯至今都沒有在兩派之間表明態度，擺明了是想當騎墻派，去找他們能有什么意義？”
“我只能給你建議，是否要采納完全由你和菲蕾翠絲夫人來決定。”
安德里亞伸手指向辛艾薩莉東面“黑鴉堡雖然最初只是一個軍事要塞，但作為反抗軍的大本營，現在已經居住了眾多從各地趕來對抗惡魔的上層精靈。”
“如果沒有其他選擇，我建議你們暫時前往黑鴉堡避難，我向你保證，不管未來會發生什么變故，至少這座堡壘是絕對安全的。”
這倒不是安德里亞信口開河。
看似安全的辛艾薩莉坐擁永恒之井，毫無疑問會成為戰場的最中心。
想要將惡魔重新放逐出艾澤拉斯，摧毀永恒之井是唯一可行的方法。
一旦永恒之井爆炸，隨之而來的天崩地裂會將這座首都城市沉入大海深處，這就是安德里亞極力規勸蕾蒂茜婭搬家的重要原因之一。
“黑鴉堡嗎？”
蕾蒂茜婭有些猶豫，雖然安德里亞的提議讓她頗為心動，但缺乏閱歷的她一時半會兒還拿不定主意。
正在這時，昏迷的菲蕾翠絲悠然醒轉，她用飽含復仇烈焰的雙眼直勾勾的看著安德里亞。
“這位先生，你說黑鴉堡居住著眾多愿意對抗燃燒軍團的上層精靈？”
安德里亞被菲蕾翠絲的眼神看得心中發毛，他之前還從來沒有從這位溫柔的貴婦人眼中看到過這種神色。
“是的，至少就我了解到的情況是這樣。”
“媽媽，你醒…”
“那好，我們就去黑鴉堡！”
菲蕾翠絲打斷女兒驚喜的歡呼，斬釘截鐵的拍板決定，她以仇恨的眼神望向永恒之井的方向。
“既然這座城市無法從惡魔手中對我們提供應有的庇護，那我們就加入反抗惡魔的陣營，拼盡家族的所有，一定要摧毀燃燒軍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