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方無路的時候,那就造條路出來。
“符文是一個概念,符文是一個抽象概念,它不是活的、它不是活的。”
達貢盤坐在地上,雙目緊閉,一個勁兒的重復著這句話。將符文拆開,這個想法是否可行,關鍵在于如何看待符文。
如果就這個問題向奧力大神的牧師詢問,他們會斥責你褻瀆,要你懺悔。如果向精靈法師詢問這個問題,他們會說矮人沒那本事,根本做不到。
瑞德對這個問題看得很清楚,他直接指出最重要的點:“如果你把符文看做奧力大神賦予堅古族神圣不可改變的東西,那你就無論如何也沒法修改符文。但若真是神圣不可變動的,那為什么精靈也會有符文,也能使用堅古族的符文呢?”
當非常尖銳的自相矛盾出現時,就說明論點本身出現了問題。從牧師的神圣角度思考,達貢現在的確是在褻瀆經典,但是達貢無論如何也不能無視實際的問題,而且他也絕不會把問題丟給奧力大神,用神力來說服(糊弄)一切。
“奧力大神讓我改進法術,他也承認現在的神術、符文以及堅古族咒語體系存在問題,所以…”達貢逐漸下定了決心,說道:“堅古族需要改變,需要變得更好,就不能被封住手腳。達貢,你好好想想這件事的利弊。如果做成了,堅古族的符文體系就能進步;如果失敗,也只不過說明你太笨,或者太狂妄,也沒什么壞處啊…”
堅定信心之后,接下來的事情就是尋找方法。達貢曾在構建全法力模型的時候嘗試過給符文盡可能少的法力,觀察它從無到有產生的過程。期間,他也讓“爍”字符文只有“火”的部分發光發亮。不過那個時侯“火”并沒有產生自己的效果,而他一提高法力,仍舊是“爍”字符文在發揮作用。
現在則是要完全拆開符文,切割它們的連接,讓其變成一個“火”和一個“樂”。呵呵,如果真成了,那可絕對夠樂的。
試驗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完成的,達貢只是有個目標,卻沒有到達目標的路徑,他必須先把這條路的理論弄出來。這可不是“我覺得行就行”,而是要有足夠的理論基礎。達貢最精熟的就是法力全模型,正好它是各種法術、咒語和符文的基礎,因此他肯定得從這方面找思路。
“把符文切割開,把符文切割開…”達貢沿著這個思路想了好久,并沒有在全法力模型中找到可用的工具。于是他在瑞德的鼓勵下嘗試換一種思路。他想到了代數,數字都是組合起來的,由少聚多、由簡單變復雜,這是一個正向的、自然的過程。那么作為同樣是抽象概念的符文,會不會也有“自然的、正向的”過程。
“或許不應該將符文切開,而是它們本來就是分開的,使用的時候以組合的形式出現?”
不知道能不能成,但這也是一個思路。
時空囚籠里面沒有時間的感覺,達貢和瑞德兩個魂體既不會饑餓也不需要睡眠,他們可以有大把的時間來進行思考和研究。但是魂體也不是沒有壞處,瑞德說他們會受到“無聊”的侵襲,逐漸對生活失去興趣。他曾經經歷過這種情況,并將它命名為“情緒褪色”。好在隨著達貢年齡增長,有了更多情緒變化后,達貢可以將外界的刺激賦予瑞德,讓他不斷重新感受到生活的激情,重新擁有顏色。
“但是現在咱們兩個都是魂體,周圍環境一成不變,因此還是很危險的。”瑞德說道:“我已經快七十年沒有體會過屬于自己的生活,所以需要你不斷回憶生活中的點點滴滴,調動情緒,讓咱們兩個魂體不要變成鬼魂。”
于是達貢每天的日程就變成學習、研究、試驗和回憶。他不僅要講述自己生活中的點滴,更要回憶起當時的心情,這樣才能避免瑞德所說的“情緒褪色”。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反正房間里也沒法計算時間,達貢終于有了一些進展:他把符文拆開了,但并不是完全拆開。比如“爍”字符文,他可以讓“火”和“樂”分開從魂域出現,但是在離開魂域的瞬間,它們還是會組合到一起,發出一陣閃光,弄疼達貢的眼睛。
“符文的產生是在魂域內,但是控制可能在魂域的邊界上。魂域的邊界…魂域的邊界…”
達貢在全法力模型中給自然元素、魂域靈域等設計了功能和區域,但一直沒有解決它們邊界的問題。什么樣的東西造成了并維持著邊界,又是什么樣的規則控制著邊界?
“除了自然規律那就是思想。”瑞德的理論比較簡單。他最近堅持“玩弄”天花板上的白色光霧,現在已經能夠熟練地將它們變成一些器具——可惜都只能看沒法用。瑞德正在想辦法讓這些造物擁有和實物一樣的質地,那他就可以嘗試破壞、挖掘墻壁了。這同樣是雄心壯志,不亞于達貢要把符文拆開的想法。
在研究這件事上,他們格外專注,因為這是他們唯一能做的事情。終于有一天,達貢猛地一拍腦門,笑著跳到半空中,大聲嚷嚷著:“我想通了,我明白了!符文可以拆開了!”
瑞德用力鼓掌,哈哈大笑,陪他撞頭撞肘慶祝,然后才問他是怎么做到的。
“其實沒那么麻煩!我能在魂域中把它們臨時拆開,然后不讓它們離開魂域組合,而是我沉浸進去體會。我把‘樂’字符文和‘火’字符文學會了,不就等于把它們拆開了?”
“你這算是投機取巧吧?”瑞德說道:“你等于學會了兩個符文,而不是拆了符文。”
“不,其實都是一樣的!符文有兩個最終目的,一個是要用,一個是要懂,這沒錯吧?”
瑞德點點頭,從結果論出發,的確有且只有這兩個目的。
“如果只是拆,那么僅滿足第一個目的,也就是用,這其實就不是符文了。我必須先懂,否則就無法形成符文,那么拆開符文就必須只是一個輔助手段,幫助達到既能用又能懂的結果就行了!”達貢捋著胡須,感慨道:“能做到這點可真不容易,我繞了好幾個圈才想明白其中的關節。這是堅古族符文技術的巨大進步,以后可以拆著學符文了!”
“那火和樂有什么用?”瑞德更關心結果。
“火”字符文可以點燃、升溫、燒蝕,“樂”字符文可以讓情緒向著光明的方向變化,也可以產生突增的效應。達貢認為“爍”字符文的本質是“火焰的光芒突然增強”,也就是強光。如果要把火焰的沖擊力突然增強,那就是“爆炸”了。
雖然手頭多了兩個符文工具,但達貢經過試驗發現,單純的“火”字符文無法對墻壁的法陣造成破壞,他必須擁有更強的攻擊力才行。因為“火、爍”以及“爆炸”幾個符文字的相似性,他開始琢磨能不能把拆下來的符文字重新組合。
“呃,你試吧,我已經完全不懂你們堅古族的符文了。”瑞德擺擺手,表示對法術理解不能。他最近開始迷上了那個又圈又球的東西,琢磨著是不是可以用光霧去影響它,從而試探它的性質。如果不是擔心這里就是又圈又球的魂靈中間界,萬一驚醒或者惹惱那個大塊頭,他倆可能沒有好下場,瑞德真就付諸行動了。
重新組合符文字比拆分還要更難一些,關鍵是達貢手里的原料比較少,能夠組合出什么來呢?哦,思來想去,好像只有用“甬”和“力”組成“勇”比較合理,那他就得先把“動”給拆開,獲得“云”和“力”。
永動符文是維持他們不被時間凍結的關鍵,肯定不能亂動。好在達貢能夠在魂域內部拆開符文,只要它們不離開魂域,就不會真正生效,也就不會影響一直在運行的“永動”。由于需要更加小心,這個工作比拆開“爍”可費勁多了,一點錯都不能出。于是達貢繞了點遠路,先把傀儡坐騎使用的“運”字符文拆開,學會“云”,然后再去折騰“動”。
耐心和細致終于得到回報,達貢安全地拆開了“動”,這樣他又獲得了三個符文。“之”表示位置的變化以及中間過程,“云”則是輕小同時范圍廣以及水元素散布,而“力”字符文的作用非常廣泛,好像所有“對其施加影響引起變化”的概念都可以用上它。
“這些概念在自然界中本來就存在,它們被抽象成為符文。我們真沒有生產符文,我們只是在搬運符文。”達貢說道:“瑞德,這符文真像數學,其實每個數字都不實際存在,但它就是能用。不過和數學相比,符文更接近真實,所以可以變成法術。”
“對,數學更抽象。”瑞德說道:“你該琢磨組合符文了吧?”
“其實已經成了。”達貢說道:“分離出‘力’字符文后,我立刻把‘甬’字符文拿了過來,嘗試組合。由于我已經理解了各個部分,所以我很快就找到了它們的結合點。”
“甬”字符文是聲音和控制,使用的時候就是發出聲音移動輕小物體。而它與“力”結合,那就是增強控制,通過“心聲”來“控制自己的情緒”。所謂勇氣,就是不被外界打擊和傷害,繼續保持本心和本我,以最好的狀態面對任何兇險與威脅。
“行啊,又能拆、又能組合,你進步了啊!”瑞德隨口一說:“你要是能把‘永’字符文拆成筆劃,大概什么符文你都能組合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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