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球飛空船飄過秘納米利斯,它沒有受到阻攔,說明事先已經申請并獲得了批準,這才給它們開辟了航線。達貢在甲板上,視野從船舷看出去一覽無余,除了地上精靈城市的壯美景象外,白云之間若隱若現地也有一些飛行的騎士。那是精靈的空騎士,看來城市的警戒并沒有因為事先的審批而降低。
這是一座美麗的城市,樹木與建筑交相輝映,山色與湖色和諧的融為一體。平緩的河流與潺潺的溪流穿過城區,從七個不同位置進入中央海,一座繁忙的白色碼頭正在接待往來的灰色帆船。
一棵名為世界之冠的巨大活樹頂天立地屹立在城市的西北方向,它被成為萬樹之母。它因為極其巨大,其最頂部的樹冠永遠覆蓋著積雪,如同潔白的王冠一樣。而在中央海對面,另外一棵同樣體量的活樹守護著南方精靈的王國,它名叫世界之根,被稱為萬樹之父。堅古族人為兩棵樹其實是一樣的,沒有性別區分,但是智慧的堅古族尊重精靈的文化風俗,基本不提這事兒。
在“世界之冠”的永恒陰影下,一塊足有二十層樓那么高的巨型紅寶石屹立在“天空廣場”中央。那是世界上最大的元素結晶寶石,大家都認為它來自天外,可能是艾絲·艾恩權杖上的一塊裝飾亮片。精靈在它周圍修建了規模龐大的法陣,將它變成守衛秘納米利斯的核心。而在南方精靈的世界之根樹下,也有一塊類似的元素結晶寶石,但它是藍色的。
最大的樹木、最大的元素寶石,這讓精靈天然便產生了“我們是世界驕子”的想法。
這讓達貢開始思考堅古族是否有同樣的想法,它又是從什么地方來的。在歷史書上,世界還是一片混沌和蠻荒的時候,堅古族最早開始使用符文,這成了火焰之后第二種可以改造世界的強大力量,也讓文明能夠從荒野中逐漸崛起。后來,第一個凡人登神的奧力帶給堅古族無上的自信心和自豪感,他們的自強信念在修筑無限迷宮的時候達到了頂峰。
“就算其他種族都退縮了,我們堅古族也能把魔物打回去!”
堅古族成功了,他們成功得不能再成功了。自從無限迷宮之后,堅古族從驕傲走向了太驕傲,然后一步步變成現在的模樣。精靈則開始反思自己在無限迷宮之前的失敗,抓緊時間進步、發展。
達貢搖搖頭,他覺得自己反思得已經夠多了,外面的景色也看夠了,是時候該行動了。
能飛上空中并不容易,尤其是不需要消耗自己的法力,這種機會就更罕見了。達貢一直想要在元素處于高空稀薄的狀態時對法力循環展開研究,因為這個時候靈域和魂域可以更明顯地影響五種基本元素,存在一種類似放大鏡的效果。于是他來到船尾,這里的氣流更加平緩,元素力也更少——飛空船的發展集中設置在船頭,用來承受和轉化迎面的氣流以及元素力量。這艘船是前置驅動——如果打個比方的話——船尾純粹是裝載區域,沒有法陣之類的東西。
達貢在這里打坐,專注地運轉法力循環,他也是唯一一個長時間待在甲板上的堅古族人。其他堅古族學員進入高空后狀態就不怎么好,天生的恐高癥讓他們無法離開任何墻壁進行活動。帶隊的導師希望他們走上加班,從空中看看秘納米利斯,好讓精靈的首都震撼他們的心靈。不過高度造成的恐懼已經震撼過了,堅古族人除非在腰上綁好保護繩索,否則不會離開艙門一步。
“這么害怕,那讓他們去飛空城干什么?”包括堅古族人在內,大家都在犯嘀咕。
帶著一船的疑問和半船暈船的堅古族人,飛空船一直朝西南方向前進。飛越秘納米利斯之后,它進入了精靈王國西部的曠野,這里是精靈培育活樹的“田地”。由于活樹體型巨大,它的生長會擠占周圍植物所需要的陽光和營養,因此大部分活樹都是栽培出來的,就在這片廣闊的土地上。活樹與活樹之間至少要有一百米的間隔距離,其間只能種植一些能夠幫助富集土壤營養物質的低矮作物。花生比較多、土豆也有一些,精靈的德魯伊在田間進行管理,但是它們很少收獲。這些花生和土豆就留在田里,深翻過后便成為下一棵活樹的養分。
飛升計劃開始后,資源方面活樹就得給飛空城讓路,這其中也包括了土地。新一批飛空城的建設工地就在曠野上,它位于雙塔城南面,整整五座飛空城聚集在一起,數以萬計的工匠和法師日日夜夜在這里辛勞。達貢他們實習的飛空城叫做奈斯城,屬于這五座飛空城中“最年輕”的那一座,也是體積最小的一座。它被設計為相對高速移動的飛空城市,更像是巡邏兵、偵查員和調查者。
現在這座城市還不能持續飛行,因此它被安放在“城塢”中。城塢就是個人工開挖的大坑——這里的人工也包括使用法術的力量——體積與飛空城相當。飛空城所用的山峰在被切割、翻轉、起飛之后就被安放在這里,人員與物資就可以通過懸橋、鉤索和吊車滑輪系統登上飛空城,在上面進行安裝工作。
這種方式比用飛空船以及滑輪吊車來運輸快多了。
有與希洛艾沒有來,達貢也就不會得到什么優待,他和其他堅古族人一起被分配到“三號工作面”進行法陣的描繪作業。飛空城規模巨大,因此它使用的法陣也必須相應擴大,包括線條加粗、字符放大以及增加一些復雜的冗余堆疊結構。法師和牧師負責設計,將法陣的輪廓先確定下來,他們這些學院的學生就負責打下手,完成內容的充實。
換句話說:拿油漆上色。
這不是一般意義上的油漆,而是制造卷軸、雕刻艾恩石以及布置法陣專用的元素親和墨水。希洛艾總是隨身攜帶這種材料,它會散發出一種丁香花的味道。這在希洛艾身上挺好問的,但是提著一桶一桶的這東西,整天在這個工作環境中,香的也會變成臭的。
涂抹元素墨水并不是抹一下就行,這種顏料根本沒有粘性,使用者必須花費法力才能讓它產生變化,從而具有粘附效果。因此達貢等學員就必須不斷進行法力循環,調動周圍的元素能量,一遍又一遍讓墨水產生粘附性質,這才能產生繪制進度。每個人每天都有任務指標,學院的導師會來檢查工作的完成情況。如果墨水沒有涂抹均勻,產生遺漏或者越出事先畫好的邊界線,那都會被訓斥。輕則增加工作量,重則可能會被扣除學分,那就白來了。
“真不是什么好活兒。”很快就有學員開始抱怨了。“來這里就是做工匠的,根本不是學習。”
的確,凱勒騰導師什么都不講解,只是安排大家干活兒,唯一在工作之外說的話就是“下頓吃什么”。地上、墻上的這些法陣都是干什么用的,為什么這么設計,里面有什么精巧之處,這些大家所關心的問題都在他那里石沉大海,得不到任何反饋。
也不只是堅古族人的提問會這樣,其他學員也得不到任何解答。大家一開始覺得這個凱勒騰導師估計什么也不知道,所以他才不回答問題,免得丟丑。飛空城畢竟是精靈族最高咒語技術的體現,學院的一般老師不知道,這也有情可原。
但是飛空城不是孤立的,奈斯城也經常會有一些在其他城市上工作的匠人過來。這些負責環境和建筑的工匠為學員們帶來其他城市的消息,他們說奈斯城的實習環境最為死氣沉沉,其他城市的學員和導師們一直進行著熱烈的討論,還見過他們導師用黑板繪制大幅的法陣圖,專門給學員們進行講解。
學員們立刻火兒了。三座實習的城市距離不遠,有人專門請了一天假去詢問情況,回來之后果然證實了工匠們的話。包括達貢在內,眾人找到凱勒騰讓他給出解釋。如果只是做工,那這就不能叫實習,他們會立刻上報學校,讓學校換一個有真才實學的導師過來,替換草包。
這話說得有些重,但它已經很接近事實。
不過要是按照達貢的想法,他會直接找學校反應,而不是和凱勒騰談判。
凱勒騰見狀,先是借口說自己其實也在準備相關的課程,只是飛空城上的技術太多,他一直沒有選好合適的方向。過了幾天,他又借口說還有幾個關鍵的講課材料沒有送到,已經在催促了。他一直拖了一個月,就在其他人終于忍無可忍的時候,凱勒騰的“閃電飛升”課程終于開始了。
正如達貢預料的那樣,凱勒騰的課程沒什么新意,難度和學院的法術課程差不多,只是多了一些針對飛空城的內容。其實針對這個或者針對那個,只是課程上選用不同的例子來講解,并不是在講解新知識。這么一座巨大的飛空城就在腳下,然后還只講學院里圖書館就能查到的咒語技術,這不叫敷衍,那就沒有什么叫做敷衍了。
學生們徹底不樂意了,直接向學院反應問題。達貢認為他們應該停下手頭的工作來表明態度,但是只有同為坑洞團的紅發海德斯表示贊同。只有兩人的罷工沒有任何威脅,但達貢才不會傻坐著,而是趁這個時機帶著海德斯在飛空城里好好轉了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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