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如花有些沉默,劉女士也很尷尬不知道該說什么。
黎耀三清咳了一聲,“阿邦,我也不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我只是想介紹你認識一些電影圈的人而已。”
“這事不怪你阿耀,全是那個爛人的錯。不要讓我再看到他,不然見他一次打他一次。”陸仁炳狠狠的說道。
“如花,你莫傷心了,為那樣的爛人不值當的。”
“我沒有傷心啊,我只是感覺好丟臉,被人家當眾揭老底的事,真是有一次丟一次臉。”如花抹了把臉,情緒登時好轉起來。
黎耀三和劉小姐尷尬不語。
“唉,有什么丟臉的,你是紅牌,我還不是戲子,我們也沒什么要遮遮掩掩的。那梁紅玉,柳如是不都是青樓出身,誰又敢笑話她們了,再說了你又比她們差哪了,你現在是大作家了,前一段時間有出版社要把你的文章結集出版了,成了作家了,看誰還敢笑話你,至少比不上李清照,怎么著也得是個蘇小小吧。”
“呸,就不能比個命好點的。我覺得自己怎么著也得是個薛濤吧。”
“咦,你是薛濤,我又是誰了,我可比元稹那個花心鬼強萬倍吧····”
“嗯,元稹確實不如你···”
兩個人旁若無人的打情罵俏起來,黎耀三二人頓時陷入凌亂,這個,莫非出身青樓還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嗎?
“不好意思打攪一下,阿邦啊,我問一下阿梅是作家是怎么回事?”黎耀三問道。
陸仁炳也不藏著掖著,就說了如花鞋專欄的事說了出來。
陸仁炳說完,一直保持沉默的劉女士頓時興奮起來。“哎呀原來梅姐就是號稱曉虹第二的那個檳榔客啊?”
“什么曉虹第二,我們家阿梅比她強八百倍好吧。”陸仁炳厚顏無恥。
“可不敢張揚,阿邦。”梅如花的臉有點燒,不過她內心也覺得自己寫得比張愛玲強一些,嘖嘖。
“咦,那我可轉述給曉虹了呦,她在滬海,我前幾天還見過她呢。”劉女士表情豐富,眉眼生動,再不復之前的矜持。連黎耀揚也有些驚訝她的活潑。
黎耀三和劉女士是家里介紹的,兩家打算聯姻,這次也是二人的第三次約會,他們并不是特別熟,劉女士在黎耀三面前還在扮淑女呢。這一聊起來文學,劉女士馬上就打破了他的印象。
額,陸仁炳兩口子確實有點狂了,他們只是寫點風花雪月的而已,跟人家曉虹那些深刻反思社會的文章是不同的。不過在文章數量上,兩口子的絕對可以當之無愧。
嗯,早知道應該跟張愛玲比的,這個小蘿莉現在才十五歲,才剛發表幾篇古體詩,和幾個小短篇。
“算了,算了我們只是寫點游戲之作以供消遣之用,可不敢跟曉女士他們那些大家相比。”陸仁炳有點納悶劉女士的出身,不過想到黎家的立場也是偏左的,也就明白了。
“你們太謙虛了,檳榔客的可是獲得了魯先生他們的交口稱贊呢,說檳榔客先生的深刻的揭示了現實社會對婦女的壓迫,以及封建禮教對人性的扭曲等等···”
陸仁炳和梅如花二臉懵比,“哪一篇?哪就揭示壓迫扭曲了?”
“《梅花烙》,《鬼丈夫》,《水云間》《一簾幽夢》啊?不過我最喜歡的還是《甄嬛傳》太虐了梅姐你是怎么想的呢?”
陸仁炳捂臉,這特么果然是這幾個貨。哎呀,瓊瑤阿姨的,被人吐槽三觀稀碎,但是在這個追求婚姻自由的時代,卻是絕對的政治正確。這個時代,比瓊瑤阿姨更稀碎的三觀,在激進青年那里都不稀奇。
可是,可是,我只是借了個名字,大綱都大改過了啊?內容也大多數都是梅如花自己添加的。
不管了,看來以后不能再寫這類東西了,得讓梅如花寫點霸道總裁的小嬌妻,再寫點什么什么帶球跑之類三觀更稀碎的才行。
“可當不起大家的厚愛,我們就是寫著玩的。”
梅如花大作家身份的曝光,吹散了剛才的尷尬。哪個作家背后還沒點花邊新聞呢,青樓咋了,哪個文人還不逛個青樓了。
劉女士也吧如花當成了偶像,向她請教起當作家的心得體會起來,如花本來就是個臉皮厚的。除了十二少她根本不在意世人怎么評價她。
很快社交牛叉癥就開始發作,很快就把大家閨秀劉女士忽悠的找不著北了。
回到家,如花女士心情大好,不顧旅途勞累,給了陸仁炳一個全套大保健。
嗯,至于那個張達民,陸仁炳會讓他在三天后身體痊愈,然后蹦亂跳的活上個把月,然后出意外掛掉,讓他少造點孽,多積點陰德吧。
在家里修整了半個月后,陸仁炳帶著他的班子登上了船,開始了東南亞之旅,第一站安南,安南現在是法國殖民地,經濟畸形繁榮。
華人在這里算是比較有錢的階級,經常有來自國內香江的各類戲班來這里演出,都廣受歡迎。
名角兒來安南巡演一圈,能撈下十萬大洋。陸仁炳的名氣還不行,全靠經紀人在當地報紙上的吹捧,再加上確實手上有過硬的功夫,很快便在安南打出了名聲。
“香江第一武生”“拼命三郎靚邦”等名號不脛而走。至于說香江的武生們承不承認,陸仁炳就管不著了,倘若有人不服氣前來挑戰,陸仁炳會用沙缽大的拳頭,教他們改口。
嗯這個時代的粵劇演出真的是火爆,名角兒輩出,競爭激烈。為了爭出位,大家可以說是各顯其能。比如正如日中天的,馬大佬薛大佬,有的在樂器班引入了西洋樂器,有的在臉譜,行頭上向京劇學習。
其他班社里為了招攬觀眾,有引入雜耍的,有引入動物表演的,加個色情,加個特效什么的都不新鮮。甚至有點班社還引入了原始的威亞,讓演員在臺上飛檐走壁的。
可以說是百花齊放,也可以說是烏煙瘴氣。許多老派演員看不慣這種亂象,想要聯合全體同行要求凈化舞臺的。
這種亂象其實對于粵劇是件好事,這個時候的粵劇是活力最好的時候,新劇本新唱段,新的表演形式層出不窮。而到后世粵劇確實凈化了,表演也都一板一眼了,粵劇的活力也消失了。
任何事物亂象叢生的時候,恰恰是生命力最旺盛的時候,是正年輕的時候,只有中老年人才渴望穩定與秩序。